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明明認同了陳耀東,她卻難過到無以復加,比他大肆批評相親對象還要失落。
他認同陳耀東,那就意味著真的只把她當朋友,才能給她祝福,可是她要的不是他的認同和祝福,他知不知道?
那麼,她要的是什麼?她知道的,其實一直都知道,只是她很鴕鳥的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直到情勢逼著她去面對。
她對祁勛豐的感情,不知何時早已超越了友誼,而她依然用「好朋友」這個角色在自欺欺人。
若不是喜歡這個男人,她又怎會任他霸住她所有的休閑時間,只要能和他在一塊就覺得滿足?若不是喜歡這個男人,她不會記住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在見不到他的時候,一點一滴的回味;若不是喜歡這個男人,她又怎會心心念念都在他身上?
喜歡,她真的好喜歡祁勛豐,只是發現了、承認了又能怎樣?听任心底的聲音去追求?之後呢?那絕不是以王子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作結尾,那也許才是考驗的開始。
「加油,身為朋友的我會給你祝福。」祁勛豐拍拍她的肩,故意對她紅了眼眶的壓抑模樣視而不見,從她身邊走過。
這回劉福沒有再追上,也沒有伸手去拉他,只是目送他的背影,自己則像個不能忍痛的孩子,蹲子掩面而泣,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
她不能追上去,追上又能如何?告訴他她喜歡他嗎?只是朋友,她都擔心他會因她而出事了,這樣的她發現自己的感情,又該怎麼告訴他?
況且不說這無解的部分,如果他對她沒有同樣的心情呢?也許他們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目前這種情況最好,真的很好……
哭著哭著,不知過了多久,有個熟悉的低沉嗓音由她頭頂上方傳來。
「有些東西錯過就錯過了,不會因為你的淚水就再回來。」
祁勛豐劉福抬起頭,一見是他,忙胡亂的擦抹著眼淚,立即起身。「你、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竟然因為他的轉回就動搖,她好開心,想哭又想笑,又莫名的有些怨懟。
祁勛豐伸出手,接住她正好落下的一滴淚。「哭什麼?」
本來止住的淚水,因他這一問又紅了眼眶。劉福想起小時候在外頭被小男生欺負,她總能忍住不哭,直到見到媽媽才會「哇」一聲的哭出來,二姊常取笑她是撒嬌鬼。
她……這是在向祁勛豐撒嬌嗎?
「我為什麼不能哭?我哭是因為——」以為失去他了,以為,他再也不理她了,以為,也許他開始討厭她這個朋友……很多事她都想哭,包括她終于承認自己喜歡上他,可這樣的喜歡,或許一輩子也無法說出口。
祁勛豐好整以暇的等著她之後的答案。
「因為、因為……就是想哭啊。」
他笑著將她擁入懷,喟然一嘆,「哭過之後,想哭的理由就會不在了嗎?」
有些話她無法說,但可以說的,得要解釋清楚。「祁勛豐,那個相親……我只是、只是想多交朋友。」
「嗯哼。」
「那個……陳耀東是個好對象,可我卻沒眼光的只想發好人卡,錯過這樣的人,我覺得自己很笨而哭。」答案實在太差勁,連她都覺得太假,不過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對陳耀東的事自圓其說,一下子說他是結婚的好對象,一下子又說自己只是想認識朋友、和他不來電。
她對祁勛豐一向都是這樣恣意任性嗎?依他的性子,居然可以忍受她這樣的朋友?那麼,她可以……可以再要得更多嗎?
「喔。」他聲音帶笑。
她拉住他的手,故意漠視他的揶揄。「祁勛豐,陳耀東是個很好的人,因為太好了,配我太浪費,我把他讓給別人好不好?」
「好。」
「祁勛豐,男女友誼中的頭號殺手如果是情人,那麼我決定放棄了。」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滴,直視著他的眼卻好認真。「我就只要你這個朋友,好不好?」
「好。」看著她,他問︰「為什麼不要求我比照辦理?」
搖了搖頭,她說︰「我是個又笨又認真的傻瓜,說一是一,不要隨便承諾我,我會當真的。」有了祁勛豐這個朋友後,劉福不只一次想,有他這樣的朋友,她就算沒男友也無所謂。可他呢?如果人家不曾這樣想,要人家比照辦理,那是強人所難。
以前的她尚且這樣認為,確定自己心意後的她更只想和他來往。可他呢?這種承諾她如何能勉強他?
「男人和女人的友誼中,只要有一方有情人,很難不起變化。」祁勛豐理性的說。
劉福低下眼睫。果然,只有她這樣決定還是不行的,她的任性還是為難了他吧?她心里其實是有期望的,但也只能是期望。
「我回答了第二個‘好’字,你以為是敷衍說說的嗎?」要不要去吃飯?好。要不要出去玩?好。這些很平常的對話,有些人也許回答得隨便,可他若沒有真心想吃飯、想出去玩,答案絕不會是「好」。「沒有和你一致的想法,怎能這樣回答?」
劉福詫異的看著他。這種承諾他怎能輕易的許她?要說他敷衍她?不,他是個一諾千金的人,對她說的話還不曾沒有兌限過。
她的心跳得好快,真的很開心。「這種事,還是不要輕易許諾比較好。」
他冷哼了一聲。「信不過我?」
她笑了,很開心的笑。
掏出手帕替她拭去眼角的淚,他說︰「你的話說完了,該換我了。」
他有什麼話要對她說?他的神情好認真,當中還有她所沒見過的……情愫?無法用字眼形容貼切,可不知道為什麼,她臉紅心跳。
「我剛才說有些東西錯過就錯過了,不會因為你的淚水就再回來……因為不想錯過,所以我決定把握住。」他看著她,滿意的見到她似乎隱約猜到他想說什麼,她的臉紅了,頭也低垂下來。他接續的說︰「男女友誼中的頭號殺手如果是情人,那麼只要這對男女成為情人,一切問題不就解決了?我有幸認識了你這樣可交心的朋友,更慶幸的是,我喜歡上了你,不必在最好的朋友和情人間做取舍。」
劉福訝異他的率直,感動得紅了眼,怕一開口眼淚又會掉個不休,停頓許久之後她才沙啞著聲音說︰「被王子這麼告白,感覺自己像只虛榮的孔雀呢。」仍舊是低著頭,深呼吸後她又說︰「可是我……我不能喜歡你。」即使再渴望也不行喜歡。
她的拒絕好像早在祁勛豐預想中,他依然沉穩的說︰「是‘不能’喜歡?而不是‘不喜歡’?不能的原因是什麼?心有所屬、身心上的問題,還是‘福星’後遺癥?很顯然的,第一項不存在,之後的也可以提出討論,至于最後一項……如果你今天的相親事件和怕帶衰我有關,那我只能說,劉福,你真的很遲鈍。」
劉福瞪大了眼,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緋紅。
丙然又被他猜中!祁勛豐又想嘆氣了,他這輩子嘆的氣加起來,只怕都沒今天多,畢竟他難得遇上這種無奈、沒轍,不能放任不管卻又不知道從何管起的事。
相親這麼重要的事,憑他倆的交情,她不可能完全不對他提。最奇怪的事,「偽福星事件」影響她這麼深,她連交個異性友人都憂心了,會要去相親?
前陣子她陰陽怪氣的,加上今天又發生相親事件,他後來仔細推想,這丫頭的「怪」是從婚宴那天他差點被車撞之後開始的,她當時歇斯底里的反應讓他知道,她對無明的恐懼真的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