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哪里認識的?」淑梅好奇不已。要到哪里才能認識這種大帥哥?
「宴會上。」羅佩青如是說。
「你們干嘛!?認真一點!」羅宛齡遠遠看見一群人圍在球場上吱吱喳喳,禁不住大吼。
大伙兒作鳥獸散,回各自防守的區域。
嚴孟寒在她身旁,傾身,道︰「齡兒,我站得腳好酸耶。」
「那就蹲下吧!」她全副精神都在球場上。
「我想坐椅子。」
羅宛齡側首,仰望他。「椅子只有一張。」在她的底下。
嚴孟寒揚著黃鼠狼的笑。「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毫無預警地將羅宛齡自椅子上抱起,自己則迅速坐下,羅宛齡已被攬坐在他腿上。
「放開我,這兒很多人耶。」
嚴孟寒輕拍她的,示意她停止掙扎。「我不在乎。」
瞪著他的下巴︰「可是我在乎!」
「沒關系,久了就習慣了。」他一手爬上她的頸項,模著那兩片被校服的領子遮去大半截的OK繃。「就跟‘這個’一樣。」
真沒用!才這麼一句話而已臉就紅了。羅宛齡撫著自己臊熱的面頰,在心底咒罵。
球場上的三姑六婆全用眼角余光偷瞄著場邊這一對——好幸福哦。
智雅踢著球來到羅佩青身旁。「他們兩個是一見鐘情嗎?」
「錯!是姐夫死纏著宛齡。」羅佩青趁智雅呆楞之際接過球,猛力一踢,攻向球門,進!她轉身,注視仍呆立在當場的智雅,幸好有她在,要不然她們可能會因為智雅而損失一分。
羅宛齡專注看著球場上激烈的模擬練習比賽,全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齡兒,天色不早了.今天就練到這兒吧!」嚴孟寒在她耳畔輕聲道。
羅宛齡收回心神,看看四周漸暗的天色,再看看嚴孟寒的手表——入冬時分,天色也開始暗得早,才五點多而已,太陽就差不多快下山了。
「今天練習到這兒就行了。」羅宛齡坐在嚴孟寒大腿上喊道。
嚴孟寒隨著羅宛齡起身,站在她身旁,沉默地看著大伙兒走近他們倆。
羅宛齡—一與她們擊掌。
「明天加油!拜拜。
「嗯。」出乎意料地,大伙兒全以曖昧的眼神注視羅宛齡身旁的嚴孟寒,整齊畫一地開口︰「姐夫再見。
他笑逐顏開,紳士地回禮︰「再見。
羅宛齡都還沒來得及發飆,她們便一溜煙地全跑光了,她氣憤地瞪視眾人逃難似的背影,片刻,唇角得意地上揚——終于有一個人肯回來認錯了。
淑梅溜到一半才想起椅子忘了拿,于是,硬著頭皮跑回來,看著羅宛齡噴火的雙眼,她一秒也不敢多待,抓著椅背一轉身就跑,離去前仍有禮地道︰「宛齡拜拜,姐夫拜拜。」
羅宛齡緊握雙拳,這才想到,還有一位「不能走」的,她雙眼極盡所能地斜視。
「羅佩青,你舌頭不短嘛!」
「還好啦。」她求救地扯著嚴孟寒的衣袖︰「姐夫——」
「福伯在外面等你了。」他沒有說謊,今天要接羅宛齡的事,他並沒有通知福伯,所以現在福伯應該已經在校門口等了。
「我得走了,不能讓福伯等太久。」羅佩青如臨大赦地奔離現場。
如今,寬廣的球場就只她和嚴孟寒兩人。看著嘻皮笑臉的嚴孟寒,羅宛齡悶了一肚子的怒氣卻無處發泄,嚴孟寒就是有辦法把她克得死死的。
「回家?」嚴孟寒垂首凝視她。
她搖頭。「我想再多待一會,想想剛才練習的缺點。」仰望他。「我口好渴,你到合作社外面的自動販賣機投一罐可樂給我。好不好?」說謊讓她顯得有些不自在。
他溫柔一笑。「別亂跑哦。」
「嗯。」她知道,嚴孟寒無法拒絕她撒嬌似的要求。
凝視他的背影,羅宛齡轉身緩緩與他背道而行,在跑道上走了一小段距離後,她回轉身,蹲子,雙手撐著紅土跑道,踮起右腳尖。不過才一個小小的預跑動作,便讓她的右腳踝隱隱作痛。
多羨慕佩青她們能盡情在足球場上奔跑,多想和她們一樣,邁開步伐縱情地玩耍……一次就好!只要再一次!讓她能夠在操場上盡情奔跑,她也就心滿意足了。只要一次。
她目光堅定地直視前方,瞬間,比賽時的槍鳴聲在她腦海響起,她毫不猶豫地向前奔去……
強忍著右腳劇烈的疼痛,羅宛齡以她目前最快的速度奔跑著,直到她再無法忍受那刀劍穿刺般的痛苦,倒地不起;她整個身體縮在一塊兒,右手抓著她疼痛不堪的右腳踝,左手手指則深陷紅土中,青筋浮暴,淚水潸潸滑落她扭曲的面頰。
「啊——」她終于忍不住叫出聲。
當嚴孟寒回到足球場看見倒地的羅宛齡時,臉色倏然蒼白,手上的兩罐可樂掉落地面,他亦不自覺。他迅速沖到羅宛齡身旁,蹲下,驚慌地察看她的情況。
「齡兒,怎麼了?別嚇我!別嚇我!」羅宛齡的神智完全被疼痛給佔據,嚴孟寒無助地納她入懷︰「別嚇我,齡兒。」
羅宛齡目光渙散地注視焦急萬分的嚴孟寒。「孟寒……安然……診所……」
嚴孟寒二話不說,一把抱起羅宛齡,奔出校門口,來到他的車旁。
讓羅宛齡坐在駕駛座旁的位置,將椅背放低,讓她躺得舒服些;自己則進入駕駛座,拿了椅背的西裝外套,為她蓋上。猛踩油門,疾駛而去——
車子在安然診所前停下,嚴孟寒抱著早已呈昏迷狀態的羅宛齡進入診所。
「醫生!」嚴孟寒心急如焚地大喊。
一位中年男士從診所內其中一間隔間跑出來,他快速來到嚴孟寒面前。當他看見嚴孟寒懷中的人兒時,震驚萬分。
「宛齡!」
「你認識齡兒?」嚴孟寒同樣驚訝不已。不過,回想起來,齡兒應該認識眼前這位中年醫生才是,否則,大台北地區那麼多所大醫院,她為什麼到指名這間小診所。
「何止認識而已!宛齡出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去個飲料回來,就看見她縮在地上,她跟我說了診所的名字後就暈過去了;我找不到任何傷口,她突然這樣,把我給嚇死了。」由嚴孟寒緊鎖的眉頭可知,他所言不假。
听了嚴孟寒的說明,醫生便知道原因所在。「抱宛齡進去。」
嚴孟寒抱著羅宛齡隨醫生進去,讓她躺在病床上。
「齡兒到底怎麼了?」看著醫生以熱毛巾敷著她的右腳踝,嚴孟寒憂心地問。
「這丫頭實在太不听話了,暈過去對她比較好。」醫生坐在另一張空病床上,示意嚴孟寒在他身旁坐下。
嚴孟寒在他身旁坐下。
「我和老羅是從小就認識的死黨,也是羅家的家庭醫師,周安然。」注視一旁的嚴孟寒︰「我想你就是老羅口中那位杰出的女婿——孟寒吧?」
嚴孟寒無言地點頭。漆黑深邃的雙眸不離羅宛齡。「周世伯,齡兒到底生了什麼病?」
周安然的視線隨著嚴孟寒落在羅宛齡身上。「不是病,是受傷。」
他以疑惑的眼神注視周安然,等待答案。
「從小宛齡就是個體育天才,不論是球類運動或是各種體育項目,宛齡一學就會;她的專長和最愛就是田徑。在宛齡十六那年,她曾經以五十二秒七四的成績,打破全國女子四百公尺短跑紀錄。」周安然心疼地凝視躺在病床上昏睡的羅宛齡。「一年多前,宛齡在練習跑步的回程上救了一位在天橋階梯上玩耍的小學生,當時宛齡正巧在小男生的身旁,他腳一滑,宛齡隨即抱住他,以身體護著小男生,滾落人行道上。那位小男生除了受到驚嚇外,毫發無傷;而宛齡身上除了有多處瘀傷和擦撞傷外,她右腳踝的阿基里斯鍵也因此而斷裂。她有整整一年的時間都在醫院做復健,現在雖然已經能走,卻再也不能跑了,更無法作任何劇烈的運動。我們知道,這個打擊對宛齡來說比什麼都要痛苦,可是她從不曾有過任何的埋怨。」他起身,為羅宛齡換上新的熱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