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舞刀爺彈琴 第39頁

那只泥巴包袱的荷葉雞外面的泥巴已經變得硬邦邦,程玥寧沒有找石頭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就直接用拳頭砸了上去。

「不要,燙——」

齊淵的話還沒全說出口,程玥寧的拳頭就已經將泥巴砸得裂開了。

他沖過去抓起她的手,急得聲音都大了起來,「程玥寧,你是傻子嗎?剛從火里扒出來的東西你就上手砸,你當自己的手是鐵做的嗎?別人家亂七八糟的事你犯得著拿自己的身體出氣嗎?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趕緊給我夫人拿藥來。」齊淵抬頭吼了一聲。

「不用。」

「怎麼不用,都紅了。」

「只是紅了,不用。」程玥寧淡定地從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里抽回來,面無表情地說。

「疼不疼?」齊淵一臉緊張地問。

程玥寧看著自己的手,收張了幾下,冷淡地道︰「我的手沒那麼嬌貴。」

「你心里難受,就是打我一頓也不能這麼拿自己的身體出氣,知道嗎?」齊淵如是建議。

「你想多了,」程玥寧捋了捋袖子,「我只是懶得找工具罷了。」

說話間又是兩拳下去,齊淵完全阻止不及。

泥巴全部裂開,勾人腸胃的香氣便飄散開來。

「給你。」程玥寧將那只令人垂涎欲滴的叫花雞遞給丈夫,「嘗嘗看。」

等齊淵接過那只雞,她又依樣畫葫蘆敲開了另一只雞,打開包雞的荷葉,直接撕了一條腿下來,放到鼻下聞了聞,然後張口就咬。

定國公府的世子夫妻一人捧著一只雞圍坐在只剩堆灰燼的坑旁一口一口地吃著。

齊淵一邊吃著噴飯流油的雞,一邊小心留意著妻子的神情變化。

但是,沒變化。

她就那麼面無表情地將一只美味的燜烤雞一口一口吃完了。

吃完了!

齊淵看著自己手里還剩的半只,有些遲疑地開口,「你飽了嗎?」

程玥寧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就給我,不喜歡以後都不用吃。」

齊淵眼疾手快地躲過她的手,大聲道︰「誰說我不吃的,我沒不喜歡。」這情緒不穩的寧姊姊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不過是因為太擔心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卻以為他不愛吃她做的東西。

他真是太冤了!

「桃紅柳綠,給我準備午飯。」程玥寧一邊從馬扎上起身,一邊說。

桃紅柳綠︰「……」

其他人︰「……」

難道剛才世子夫人吃的那只雞不算她的飯?

「婢子這就去。」桃紅最先反應過來,急忙回道。

其他人此時也回過神,有人急忙去打了水來讓世子夫人淨手。

洗完了手,程玥寧就往屋里走,齊淵急忙追了上去,「寧姊姊,你真的還沒吃飽?」

程玥寧扭頭,齊淵下意識停下腳步。

「嫌我吃得多?」

「不不不……」齊淵一迭聲地否認,求生欲極強。

「那就閉嘴。」

「哦。」

大家看世子跟個受氣小媳婦似地跟在世子夫人身後進屋,個個不是抬頭看天,就是低頭看腳,努力往下壓著自己往上揚的嘴角。

「我要一百名護衛。」

「好。」

「我可能要惹點麻煩。」

「哦。」

「你就不問問我要人是去干什麼嗎?」本來氣勢洶洶往前走的人,猛地收住腳步轉身扭頭。

緊跟著她的齊淵登時剎住腳步,一臉無辜和認真地道︰「不管你要人去干什麼,我都會跟著的,問不問有什麼關系。」

「你為什麼都不去做自己的事,老跟在我後面打轉,你這樣傳出去別人會笑話你的,就知道整天圍著老婆轉,沒出息。」

「哦。」

程玥寧瞪大眼,「你就『哦」一聲給我听?」

「哦。」

程玥寧伸手扶額,轉身不想看他,「讓護衛都帶上棍子,我要去砸場子。」

「我們去砸哪家?」

「這你都要跟?」

「你負責指揮,我負責動手。」

「你確定這樣做,自己不會被父親家法伺候嗎?」

齊淵有些不自在模鼻子,以尷尬笑臉做了個回應。

程玥寧揮了揮手,「看在你是獨苗的分上,應該沒有性命之憂。算了,不操你這份心了。」

齊淵︰「……」所以他這是被無視了嗎?

做為姑娘的貼身大丫鬟,姑娘現在要出去砸場子,桃紅柳綠表示必須一起去。

出動一百名國公府護衛這麼大動靜,很快這風聲就傳了出去。

京兆尹和五城兵馬司都驚動了,連御史台都激動了。

听說是定國公世子夫人領人去干架,就算嫁了人,這程大姑娘一如既往的出手就是大動作啊!大家好奇的是這惹得她這麼大陣仗大動干戈的對象是誰?

程玥寧領眾人到達的是一個位在胡水胡同的五進大宅子,門楣上寫著「席宅」兩個字。

「進去後人別動,見東西就給我砸。」

「是,世子夫人。」

一大群護衛砸門沖了進去,緊跟著門里傳來驚惶尖叫和雜亂地奔跑聲。

齊淵讓人從屋里找出把靠椅搬到門口,讓他身嬌體貴的妻子坐著看,別累著。

程玥寧也沒推讓,連客氣話都沒說,就那麼坦然地自己坐著,讓丈夫擱旁邊跟個跟班似地站著。

站在不遠處圍觀的五城兵馬司兵卒一臉敬佩地看著那位世子夫人。

瞧人家這範兒、這排場,把這場子給鎮的。

「喲,這兒怎麼這麼熱鬧。」

「福王!」

巷口停下一頂轎,轎上下來一位錦衣貴公子,然後就有人認出了他的身分,驚呼出口。卓奕瑜不理會那些行禮的人,輕搖著手里的扇子,一步一步閑庭信步似地走了進去,一直走到了某張椅子前。

「見過福王殿下。」夫妻兩個給他見禮。

按照尊卑,那把交椅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福王卓奕瑜的底下。

埃王從敞開的大門看里面的雞飛狗跳一地狼藉,用扇子指指里面,問某人,「你這大清早上門,因為什麼啊?」

「早上起來心情不好,所以就來了。」程玥寧說著大實話。

卓奕瑜用表情表示了他的困惑與不解。

程玥寧一臉的理所當然,「心情不好找家里庶妹庶弟撒撒氣這不是常規操作嗎?」

卓奕瑜︰「……」

「當年的安遠伯府家業是我四個哥哥陪著一起打下來的,結果享受勝利果實的卻只有兩個,但是分家的時候好多好東西都給了這一對屁事沒干過的,我越想越生氣,東西我就算是砸了听響,也不能便宜他們啊,所以我就領著人來砸了。」

卓奕瑜想了想,有點疑問,「你砸些瓶瓶罐罐的也不值什麼大錢,值錢的是田莊和鋪子還有金銀首飾。」

程玥寧微笑,「不高興了砸砸听听響,蚊子肉小那也是肉啊,我不嫌棄。」正說話間,從門里沖出一個身影,一下子就撲倒在卓奕瑜的腳下,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美麗臉龐,嚶嚶地道——

「請王爺給民女作主啊,姊姊一大早無緣無故領著人就闖進民女的家里一頓打砸,可憐民女和弟弟年幼無依……」

埃王沒急著開口,反而好整以暇地搖著扇子看被告。

程玥寧一臉淡定地低頭抬頭整了整袖子,自語似地道︰「我五歲的時候我娘生大病,我為了一口吃的用板磚拍暈了三個比我大的男孩子,那時候我都沒找人哭訴年幼無依,這都及笄到嫁人的年紀了,還年幼啊,稀罕。」

她說得雲淡風輕,齊淵卻听得心中又酸又疼,心疼年幼時的妻子。

卓奕瑜垂眸看地上跪著的席嬋娟,眼神微微帶了些冷,依舊沒說話。

「殿下……」

美人垂淚,我見猶憐,這身姿、這角度,將她最漂亮的一面呈現到人前,席嬋娟覺得沒有男人面對她這樣的女人不心生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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