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點玫瑰 第24頁

宣靖濤寵愛地摟一下她,「別裝了啦,原諒妳一次,下次不可以這樣,一聲不響就不見了,我當然會擔心,跟尹諾道個歉,沒事害他緊張半天。」

宣靖濤也是個聰明人,他這刁鑽的小妻子是吃軟不吃硬的,讓她的良心教訓自己,比直接說她有用。

「隔壁的,對不起,讓你白白擔心。」果然蘇紫鶯很大方地道了歉。

「好說。」季尹諾禮貌性地抬頭看了她一下,馬上低下頭看著三張紙。

蘇紫鶯看了一下沙發上,季尹諾正板著臉檢查程夢渝寫的六字真言——凡事考慮安全。

「他居然罰夢渝寫五百遍那六個字,真是幼稚,當夢渝是小學生似的,他有病,你得找精神科醫師幫他看看。」蘇紫鶯不以為然地對宣靖濤說。

「尹諾這麼做有他的道理,這叫強迫自我暗示,以後他就不必擔心夢渝會做什麼危害自己人身安全的事了。」宣靖濤還真佩服尹諾想得出這個方法呢。

「妳的手怎麼了?字為什麼會走樣?」季尹諾看著第三張紙,俊眉愈鎖愈緊。

「字寫多了手酸。」程夢渝埋頭認真寫著這可笑的句子。若非為了證明她凡事以他為重的決心,才不會接受他這麼幼稚的做法。

「以前妳一個晚上寫三千遍『願大哥哥早日出獄』幾個字,就沒見妳字會走樣?」季尹諾懷疑地看著她的手。

早上一見她,就覺得她怪怪的,只是不知哪里怪,現在確定她的手有問題。

「以前功課多,寫慣了,現在都是用計算機打字,很久沒寫那麼多字了。」程夢渝仍是低著頭邊寫邊說。

季尹諾抬起她的臉,嚴肅地問︰「怎麼回事?」

程夢渝看著那深邃的眼,他心里有數了,于是坦然地說︰「受傷了。」

「所以妳昨晚不讓我開燈,今天出太陽妳有辦法穿得住外套,妳非得要事事騙我才高興?」他板著的臉比臭豆腐還臭。

「季,你這樣不公平,這並不是騙你。」程夢渝解釋道。

「那妳說妳受傷卻不告訴我實情,不是騙我是什麼?」

「是——」程夢渝看了紫鶯一眼,一時辭窮了。

「季叔叔,夢渝媽媽只是不讓你知道而已,這是瞞,不叫騙。」趴在辦公室角落玩著拼圖游戲的蘇映帆,突然插進了一句話。

「謝謝你,帆帆。」季尹諾謝了小解說員,「靖濤,我失陪一下。」季尹諾認為有必要和夢渝說清楚,和靖濤告退後,「夢渝,妳到我辦公室來。」說完,站起身,就往門口走。

「夢渝,妳不要去。」蘇紫鶯攔住好友,不高興地對季尹諾說︰「隔壁的,你太過分了,夢渝是個獨立個體,是個自由人,你不可以這樣對待她,不可以當她是個孩子一樣地管。」

「紫鶯,我認為有些事要顧及小孩子的感受,妳同意嗎?」季尹諾乎靜地問。

蘇紫鶯欲言又止,看了兒子一眼,他正忙著拼圖,可惡、奸詐、卑鄙、陰險、狡猾……她只得在心里罵人。

就在季尹諾走到門口時,宣靖濤的秘書敲了門,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串法文,只見季尹諾和宣靖濤的臉頓時都垮得很難看。

「請他們進來。」宣靖濤壓下震驚,先以法語交代秘書,秘書出去後,他仔細打量了一下蘇紫鶯,發現她站姿有問題,以他曾是醫生的底子看,是背部肌肉受傷會才站得這樣。

不久兩位警官隨著秘書進來,其中一個是微胖的中年人,另一個則是年輕人,幾人寒暄了一會兒,程夢渝和蘇紫鶯一見那兩位警官,交換了一個不妙的臉色。

中年警官拿出了兩個獎牌,說明了來意。宣靖濤讓蘇紫鶯和程夢渝上前接受獎牌,年輕的警官則負責拍照,最後警官又拿了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給蘇映帆,蘇映帆很大方地接受了,他的法語才學沒幾句,大概只听得懂謝謝、勇敢之類的單字,也只會說謝謝。

「局長說妳很漂亮,身手又好,最難得的是有道德勇氣。」季尹諾捺著性子替程夢渝和局長翻譯著,每翻一句他的心髒就劇跳一次,「他問妳可不可以替他們的同事講解一下,徒手搏擊的技巧?據說妳昨天在非常不利的情況下制伏歹徒還搶了他的刀。」季尹諾得用全部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才能若無其事地翻譯著。

客客氣氣地送走兩位前來致謝的警官後,宣靖濤和季尹諾交換了個眼色,一致認為他們想做的事是兒童不宜的。

「帆帆,爸爸有事要和媽媽說,我請吉米叔叔帶你去兒童樂園好嗎?」宣靖濤抱起兒子說。

「喔,是不是為了剛才警察叔叔來的事要和媽媽溝通?爸爸你不要太凶,昨天媽媽和夢渝媽媽其實很害怕,只是看那個小弟弟和老婆婆很可憐,所以她們才勇敢地保護他們。」蘇映帆說情道。

「好的,爸爸不會太凶,帆帆放心。」宣靖濤保證道。

「季叔叔你也是喔!對夢渝媽媽不要太凶。」蘇映帆真是不放心。

季尹諾也點頭向他保證,蘇映帆得到兩人的保證之後,松了口氣,宣靖濤放下他,他也迅速收好拼圖,到門口等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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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溝通守則項下的親密對話原理,季尹諾把程夢渝帶到他的辦公室,鎖上門,將所有電話轉給秘書,完全地挪出時間跟空間。

「怎麼回事?」季尹諾把程夢渝按在座位上。

「你不是知道了嗎?」

「我要知道全部,為什麼吉米去接妳會接不到?為什麼妳們不坐出租車,要搭地鐵和公車?為什麼又會卷進社區的強盜案件中?」

「紫鶯說讓吉米接我們,等于是靖濤在幫我,你會不高興;她說坐地鐵和公車你才會感受到我的決心;我們到社區時,先向那位老婆婆問路,因為她會英文,就和我們聊了起來,那老人剛收到兒子匯來的錢,是她和孫子一個月的生活費,她們的經濟有點困難,我們沒走多久,就听見她在呼救,紫鶯一下就跑過去了,我只好跟上前,我不是沒有考慮安全性。」

「是啊,考慮過就可以徒手和歹徒搶刀子,搶過刀子還追著歹徒滿街跑,妳在演動作片嗎?」

「錢在他身上呀。」程夢渝理所當然地說。

「錢沒有就算了,妳可以給那老人錢呀,為什麼還要追,萬一那歹徒有伙伴,怎麼辦?妳們兩個大人顧著追壞人,萬一帆帆走失了怎麼辦?」看她默不作聲,他又說︰「夢渝!妳到底都想些什麼?聰明、理智、冷靜的妳帶著紫鶯和帆帆去追捕強盜?妳知不知道那多危險?這里的歹徒不比台灣,他們可能有槍。」

「台灣這十幾年來治安變差了,歹徒的槍比警察多,有時候不小心還會撿到槍。」程夢渝小聲地說,他漂泊在外多年,對家鄉有過度的期許了。

「程夢渝!妳知道我的重點,」季尹諾火大地警告著。

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她以前做的傻事不過就牽著車子在大太陽底下走,淋著雨在屋外堅持等他出來收下她送的生日禮物,追著垃圾車撿回他被小太保丟掉的筆記本之類,那都是小事,不會有多大的生命危險,現在卻大膽到追捕高頭大馬的外國強盜。

「手給我。」季尹諾本想好好教訓她的,但想到蘇映帆的話,就板不起臉來。

程夢渝伸出左手,她早有心理準備了,第一次他看見姊姊抽煙的時候,第二天就在上學的路上等她,打她的手心訓得害她遲到,在他眼中她永遠是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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