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情小道士 第16頁

‘止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想確定他想清楚了沒有,他若真的確定,也只好委屈一個月,她的日子不多了,只想盡量給弟弟他想要的一切。

藍止臻很想說出自己心里真正想的是什麼,他希望姊姊能回想起被人疼愛的幸福感受,他總是看著她默默地承受所有的苦難,不願意和人分享她內心深處的真實感受。他不想姊姊走到生命的盡頭時,不知人間有愛。

他欲語還休地沉默了一下,就讓她以為他任性吧!反正告訴她實情鐵定壞事的。藍止臻展開他那無往不利的耍賴笑容,等著藍芷頤點頭。

柳瑤卿一進門,就看見昭陽王和她的芷頤姊姊,同時蹙眉看著擺在他們眼前的藥,這些天來她已經分得出兩個人的差別,昭陽王的眼神比較靈活,而芷頤姊姊的眼眸總有著難以理解的情緒。

他們兩人喝藥的樣子卻是一個樣的,只是芷頤姊姊比以前更不喜歡喝藥。

‘芷頤姊姊先喝了吧!下回我讓表哥別用那麼苦的藥。’她端起藥婉勸道。

藍芷頤只好接過碗,鎖箸眉將藥喝了。

‘芷頤姊姊,姨娘明兒要上妙蓮寺燒香,問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說完她趁藍芷頤開口之際,丟一顆糖給她。

以前芷頤姊姊喝完藥總會吃了她準備的糖,可現在芷頤姊姊卻不愛吃了,可是怕藥太苦,讓芷頤姊姊更怕看病,有幾次表哥來診斷時,她都看見芷頤姊姊手背的寒毛直豎。柳瑤卿心想。

藍芷頤隨即把糖吐在小碟上,幾乎是反射動作。

柳瑤卿訝異地驚呼︰‘芷頤姊姊和表哥一樣會這招耶!好棒哦!教我好嗎?’

每回表哥把不喜歡吃的東西挑出來,也是這麼舌尖一抵齒頭,再小的東西都準確地落在小碟子中。

看看這天真的小女孩,難怪弟弟會為了她不惜連親姊姊都不顧了,她真的討人喜歡,坦白、直率、熱情、開朗。

‘這沒什麼。’藍芷頤心里不舒服。

為什麼人們都說她和那個自以為是的家伙相像?發呆時,撐著腮幫子的神情像;認真時,考慮事情的樣子也像,連打脈的手勢、切藥草的姿勢、下針的力度、拿筷子的樣子、喜歡吃和不喜歡吃的東西都一樣,最氣的是容定王妃說連睡覺的樣子都像。

‘芷頤,自己去說吧!’藍止臻提醒她親自去給容定王妃回覆。

藍芷頤走後,柳瑤卿憂心地看著她的背影,她覺得芷頤姊姊近來不太愛說話,也很少看見她笑,以前她很常笑的,是病情沒有好轉,還是住不慣呢?

‘王爺,芷頤姊姊會不會是想家?’她擔心地問。

被她突然這麼問,藍止臻全然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柔聲地反問︰‘怎麼說呢?’

柳瑤卿望著他的俊臉,看見以前常在芷頤姊姊眼中看見的溫柔,一時腦子都空了,只痴痴地看著他。

藍止臻最愛看她為他失神的樣子,可是他恨這時候只有他們兩人在這廳子里,他得擔心自己會不會不安分地做出什麼逾禮的事來。他的教養讓他時時要求自己的行為舉止合乎君子的規範,但是面對心上人怎能無動于衷呢?他的腦袋掙扎于天人之間,他的手緊緊地環抱在胸前,只有眼中的深清毫無保留地傾泄于柳瑤卿周身。

杜君衡由外邊出診回來,依慣例來看看這對姊弟倆的情況,在門外就看見兩個有情人周身交激的電光。杜君衡很放心藍止臻的操守,他只對他的姊姊耍賴,對其他人他是行己有恥的君子,再怎麼情不自禁,也不會做出有違禮法的事。

不過看樣子不出去解救他,這多情王爺準會把自己憋得沒氣。

‘止臻,今天有沒有吐血?’他語氣輕松地開玩笑道。

他的出現的確讓藍止臻心生感激,可是又有點怨,問這什麼殺風景的問題。

‘快了!’藍止臻沒好氣地回答。

听他這麼說柳瑤卿可心急了,‘怎麼會呢?剛剛才吃藥的!’

杜君衡無力地看自己表妹一眼,取笑道︰‘對付我時的鬼靈精哪里去了?一遇上心上人就什麼心眼也沒有了,這麼明顯的語氣都听不出是氣話。’

‘群主呢?’他不自覺地習慣回府就看看藍芷頤,她沒理過他,他也無所謂。

‘你是問人呢?還是問狀況?’藍止臻可是成天窺探他的心事的,終于發現了一些杜君衡自己都不曾發覺的事。

‘當然是病況了!’杜君衡有時覺得自己和這心事曲折的小舅子相處很累,明明很簡單的事,他也可以想得很復雜。

‘肺脈平穩、心脈微弱、氣息略沉。’藍止臻邊告訴他一邊觀察他的反應。

丙然他沒有得到滿意答案的表情,他問的根本是人,他關心的也是沒見到人。

死不面對現實的家伙。藍止臻在心里暗罵。

杜君衡坐下來,拿他的手過來切切脈,看看他的氣色,確定一切都在控制中後,才放心地對柳瑤卿說︰‘小瑤,姨娘要差人來接你回門,你多待幾天無所謂。’

藍止臻听起這些話覺得杜君衡像是在報復,他雖表面不動聲色,可心里卻暗罵杜君衡小人。

‘止臻,沒事別老在心里罵我。’杜君衡臨去前低低地在藍止臻耳邊叮嚀。

‘他知道別人心事想什麼嗎?’藍止臻訝異地問。

這也是柳瑤卿懷疑的,‘我想他只是善于猜測別人心事而已,有時捉弄他還是可以成功的,所以應該不是有「他心通」,不過罵他他是一定有感應的。’

藍芷頤再怎麼不想理人,也無法對容定王妃冷淡,容定王妃對她的熱情像紅透的炭火以持續穩定的高溫包圍著她,最主要的是她可以感受到容定王妃的真摯。

她來了這些天,容定王妃每夜都去看她,有時候給她蓋蓋被、有時換茶,擔心她半夜醒來喝了冷茶刺激心脈。

容定王妃當然不知道習武的她,稍有一絲動靜就會驚醒,她常听容定王妃偷偷地哭著叫她可憐的孩子,自責自己不該讓她去法會,才會讓她給壞人害了吃那麼多的苦。

她不想知道杜家的任何事,卻不忍容定王妃獨自一個人為過往的事自責。

‘王妃,去上香不是什麼大事,為什麼那麼大費周章呢?’她不明白容定王妃為什麼要王府的護院調出一組人馬來?

‘你完全不記得了嗎?小時候的事一點也沒印象嗎?’容定王妃本來以為她不和杜家人相認,是因為兒子一娶再娶,但這些天相處下來才發覺她不記得她自己是杜家人。

容定王妃認為自己兒子不和芷兒提過去的事是可想而知了,芷兒不記得以前的事是正合他的心意,要不是天不讓杜家絕後,也就不會讓她無意間發現這秘密,她才不會這麼容易就讓那混帳兒子蒙混過去。

‘記得。’藍芷頤倒情願自己忘記過去種種的不愉快。

‘六歲時你在哪?’容定王妃懷疑她記得的是什麼?

‘冷宮。’

‘七歲呢?’

‘我一直在後宮。’外人所知的藍芷頤是在後宮長大的。

容定王妃不知哪里出差錯了,她進一步地問︰‘你是怎麼讀書識字、學會醫術?’

‘讀書識字是宮中女官教的,醫術是無師自通的。’

‘這麼精深又專門的東西怎麼無師自通呢?’容定王妃實在不解她怎麼會只忘記她自己和杜家的關系以及杜家的人。

‘女乃娘說我和別人不同。’藍芷頤對這話從沒懷疑過。

容定王妃衡量情況後,還是吞下想說的話,顧忌她不能受刺激,別弄巧成拙得好。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