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美人 第14頁

「是嗎?」她對泛菱並不熟稔,但能在王爺身旁當護衛的,想必不是泛泛之輩,有人在他身邊照料,她著實也比較放心了。「不管如此,您還是得多重視自己,好嗎?不要讓我擔心了。」

「好好,你說的都好。」他傾前吻住她,她伸出玉手摟住他脖子,也熱烈回應他。這數月來的磨人相思就在這吻中盡數泄出,吸吮雙唇,纏綿舌頭,熾人的熱力在全身上下迸發出來,隔著衣服,他們仍感受到對方的渴望與熱情。勉強離開那令他愛戀的柔唇,凌隱霽定定凝望她,突然一把打橫的抱起她,往房里去。

將她放置在床鋪上,撫著她那嫣紅似火的嬌容,迷蒙的雙眼似是欲語還休,長長睫毛一扇一扇的,小巧高挺的鼻子,豐潤的嘴唇……她的五官深邃而立體,臉龐渾圓若鵝蛋,肌膚似雪,雖不細致卻柔女敕。推去黑頭巾,仿佛陽光的發絲呈現在面前,他彎腰輕吻下飄散出清香的秀發,接著額頭、鼻頭、臉頰、嘴唇,兩人再度纏結在一起,寒意似乎已不敵,緩緩退出床第間,讓火炬般的熱潮燃燒他們,直至蔓延到房里各隅,無一幸免。

第五章

天未亮,貴陽府整個沉浸在霧氣中,看起霧,別有一番情境。

大門口,魚玄機和杜重璞共乘一馬,黑莽獨自乘一馬,向十一王爺和泛菱道過別後,踏上歸程。

一路上魚玄機靜悄悄的,杜重璞明白她心中的不舍,便微傾身子,頭湊向前座玄機的肩頭上,用一種輕松的語調朝她說著︰

「你看,昆名雖不熱鬧,可它的風景還挺不賴的,瞧海連天,天連海的,在咱們明陽省可看不見的!」

她緩緩轉望去,目光幽遠,聲音縹縹緲緲的蕩了過來︰

「海是藍的,天也是藍的,海的藍是由水構成,天的藍是由何物所成呢?水嗎?若是水,怎麼不會傾泄而下呢?若不是水,它的藍又從何來?」

杜重璞一怔,有些難為情的笑︰

「你的問題真深奧,我也不知道。可是天會下雨啊,那天應該是水做成的嘍!」

「這麼說,應該天天下雨啊,但是如果天天下雨,天會不會沒有水呢?沒有水又該怎麼辦?那海有水,海算不算是天呢?」他傻住了,這種問題教誰來回答啊?!

「我……我不知道。」

她輕忽一笑,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

昨晚她在表叔房里過夜,發生什麼事,他沒問,心里也大約清楚會發生什麼事。早上他起身去喚她準備起程,無意間瞥見她頸項上的瘀青吻痕,當下心里復雜得難以形容。這樣相隔兩地的戀情能維持多少呢?他不知道,可是他發覺玄機身上似乎擁有源源不絕的熱情,一旦付出了,便是全心全意,沒有絲毫保留;天下女子淨是如此,不足為奇,而玄機特殊在她的愛令人覺得執著而非負擔,是享受而非約束。她不會將自己寄托在男人身上,一旦失去「主體」,便如行尸走向、了無生趣,她擁有自我,盡避脆弱到不堪一擊,仍會努力地讓自己堅持下去。

唉,這樣自主又熱情的女子,若他遇著了,不知是幸抑或不幸?不過,他絕對會抓牢身邊一輩子,愛不釋手的。

他的年紀雖小,感情事沒親身經歷過,可是瞧那些地方戲曲小說的男女愛的死去活來、驚天動地的,就若有所覺感情對人的撼動車了,那麼的強烈,那麼的無可救藥。嫻靜自律如玄機,不就因愛情而做出翻山越嶺、遠赴邊境,只為看看自個心愛的男人,這等荒唐卻痴情的事兒嗎?

前頭的玄機突然抬起頭來,聲音低低的隨風飄來︰

「愛我,是負擔?」

他錯愕的盯著她後腦勺,她在說什麼?這句話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啊?!她又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想法?

「負擔?誰跟你說的?愛原來就是一種負擔啊!因為對方無時無刻都在心上,要想,要念,還要痛,當然會有負擔嘍!」玄機沒有反應,他有些自討沒趣的抿抿嘴;說不定是玄機在自言自語,他還還當真的回答她,真笨。更笨的是,他居然意猶未盡的繼續說下去︰「咱們就說說你和表叔這樁感情事兒好了,雖然你同表叔沒血緣關系,說不定還差個十萬八千里……」他看眼她頭巾下隱約閃爍的金發,改正道︰「不,是一定差個十萬八千里,但是你仍口口聲聲叫他表叔,表叔不是個罔顧倫常的人,雖然有像爹爹這樣的視禮教為糞土的親戚——」

「少爺。」黑莽打斷他不敬的言語。

他揮揮手,表示不以為意,接著說︰

「黑莽待在杜館數十年,他對表叔的認識一定遠比我多,就由黑莽來分析吧。」丟給黑莽回答主要是沒听過黑莽長篇大論的說話,想听听;再來,怕自個兒亂說話,把玄機誤導到別的地方去。

黑莽呆了,沒想到少爺會將問題丟給他。看看玄機,明白這問題一直困擾著她,不得己,他只有開口了︰

「十一王爺不是禮教的叛徒,看似吊兒唧當、漫不經心,但絕對是個嚴守分寸、循規蹈矩的,你和他相處的時間中,應該發現他有這‘表里不一’的行徑,所以我若沒猜錯,剛開始十一王爺一定單純的把你當作佷女來疼愛,至于為什麼疼到最後變成愛你呢?那可得問問你了,不過,十一王爺心里一定經過一番掙扎,才會放任自己來愛你。」

我給你的愛應該和給彌月的一模一樣,不管我多麼想保護你,也不該在舉止上失態……我錯了。這是表叔曾與她說過的話,那時的他對于自己越軌行為十分自責,也不願意正視彼此眼中縈回的愛意。

杜重璞听得不住點頭,插話道︰

「可是愛了以後,那隱約的罪惡感一定還會有的,除非表叔像爹爹一樣沒肝沒肺——」

「少爺!」黑莽再度打斷他的話,臉上有著警示。

唉,真是死腦筋,說一下又不會死!杜重璞不耐煩地瞪了黑莽一眼,轉回頭向玄機繼續發表他的見解︰

「可是最重要的一點是——」略停頓下,滿意的發現玄機更屏息專注,大聲說道︰「表叔他可是王爺啊!皇族之後,親事可得由皇上決定,尤其像表叔這種深得皇上喜愛的,更別說了。」這個觀念是由小就被灌輸的。「所以呀,據我所猜,表叔一定是怕耽誤了你,所以遲遲壓制自己滿月復的愛火,不敢表明太多,怕害了你,也傷了自己啊!」可是他們還是發展到最後關頭了呀,說來說去還不是說了一堆廢話。「……其實你和表叔之間是不該由常理來判斷的。黑莽,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就單看她為情所作所為就知曉了,六年來對她的認識全在昨天綠苑中給打散了,害得他暗地難過了好幾個時辰;原來他對玄機的認知是這般膚淺。

原來,表叔和她相處時偶爾出現的沉思及若有似無的嘆息,就是因為婚事身不由己,所以他一直有所遲疑,苦苦抑制愛意,他以為她不曉得,其實她早已發現,只是不挑明。他的隱藏,她豈會忽略?尤其她是這麼一個敏感的人,對感情,她要的是全部。

她沉默了一會兒,囁嚅的說︰

「我想你誤會了,我……我和表叔……還沒有……行夫妻之實。」一個晚上,他只是不斷吻她,在緊要關頭他及時懸崖勒馬,只說他不能這麼做,接著抱著她入睡。「沒想到你居然觀察這麼入微,了解我心中的疑問,還能揣測到表叔心里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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