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擒花 第3頁

這回護著主子出宮的三人弄丟了人,怕驚動皇帝,事情鬧大了牽連甚廣,于是第一時間回宮稟明宸妃娘娘,等候她決定。

「所以六公主遭劫之事……不打算讓皇上知道?」

宸妃焦躁不安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強忍淚水,憂心道︰「皇上疼寵芙兒是全天下都知曉的事,要皇上派兵遣將救她或許不難,怕只怕有人趁此機會,順水推舟來個借刀殺人,永除後患。」

宮中妃嬪為爭寵而明爭暗斗是不爭的事實,卻沒想到得步步算計、如履薄冰至此。

兩人心中已大抵明白宸妃的顧忌與打算。

「卑職明白娘娘的意思。」

被這番話觸動了內心深處的無奈,宸妃滿心惆悵淒苦地一笑。「說起來,宮斗暗里所掀起的腥風血雨,與你們出任務時遇上的危急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點可是宮外人無法體會的。」

她話一落下,亭內陷入一片窒人沉默。

驚察自己泄漏太多情緒,宸妃整了整心緒,望著容皓風笑問︰「說起來,我應該喊你一聲表佷婿,這時攀親或許顯得勢利,但……你願意幫本宮這個忙嗎?」

這也是她未向密衛部最高指揮顧梓雍求助的原因,自家人有層關系在,事情會簡單好辦些。

見她臉上的淒涼倏地轉為憂心不安,容皓風應道︰「密衛部一向以救人為宗旨,但私下出任務是欺君犯上的行為,在密衛部是絕不被允許的,恕卑職無法幫娘娘這個忙。」

听容皓風果決的回答,宸妃的心倏然一沉。

她因女兒被劫之事驚亂得六神無主,未多加細思便私下傳召密衛部,卻未深思,倘若密衛部私下接受她委托救人的風聲走漏,不僅是她和女兒,連整個密衛部都會被牽連在內。

「那……這、這可怎麼辦才好呢?」宸妃茫然無措地輕哺,一時間亂了方寸。

見宸妃臉上一片死自,容皓風思索片刻,忽然開口。「娘娘可以信任卑職嗎?」

宸妃顫然抬眸,深吸了口氣,才說︰「若不信任你,本宮也不會傳你入宮。」

「既然娘娘信任卑職,那卑職可否找幾個信得過的江湖知交來辦這件事?」

「找江湖人士……」宸妃猶豫了。

密衛部是皇上的驕傲,上下部員皆是效忠皇上的菁英,若能將救女兒的任務交由他們,她絕對放心。

但若是將這件事交由那些草莽人士去辦,會不會又滋生事端?

看穿宸妃的想法,容皓風朗然回答︰「卑職明白娘娘的顧慮,但卑職所認識的江湖知交全是重情義的好漢,若知曉此事攸關公主的安危和聲譽,絕對不會透露半點風聲,力求迅速完成任務。」

雖有容皓風的保證,但宸妃心里仍存有疑慮,無奈事已至此,已由不得她選擇。

思索片刻,她側眸望向立在容皓風身旁的俊朗男子,問︰「那麼這位大人……」

「這事是卑職以私人身份幫助娘娘,已與密衛部無關,也請娘娘放心,今日之事,嚴碩絕不會泄漏半句。」

基于情理與姻親關系,容皓風居中牽線接了這個任務,卻不希望再把嚴碩牽扯入內。

「本宮明白,救芙兒這個私托是燙手山芋,但既然嚴碩已知曉此事,能否一同參與救援行動?」

召容皓風進宮時,她要他帶一名熟知京城的部員前來,由此可知,嚴碩應當十分了解京城,若能由他主導救人,她會多幾分安心。

沒料到宸妃要嚴碩接下這個任務,容皓風趕忙開口制止。「娘娘——」

「容大統領,本宮這決定或許自私,卻也是一個母親想多求一分安心的決定。」略頓,她轉向嚴碩。「不曉得這位大人,是否願意以私人身份接下這個任務。」

此時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宸妃,只是一個希望女兒平安歸來的母親啊!

容皓風對著情同兄弟的嚴碩道︰「嚴碩,這個任務是娘娘的私托,接或不接由你自行決定,成敗與否和密衛部無關。」

換言之,若事情出了狀況,嚴碩得一人扛起所有責任。

望著憂心的宸妃,再看著情同手足的兄弟,嚴碩毅然道︰「這個任務雖是娘娘私下請求,但六公主畢竟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女,身為臣子,理該盡力救回公主。即便是皇上未允的行動,卻同樣不違背俠義之理,我沒有不救人的道理。」

見宸妃因女兒遭劫而神情憔悴,他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再者,他就是有著滿腔正義才會加入密衛部,以救人為己任,既然這事被他知曉,便無法坐視不理。

且就宮女帶回的消息判斷,以他對京城大街小巷的熟悉,要迅速救出公主的把握是更勝一籌。

宸妃惴惴不安地問︰「所以……你這是答應了?」

面對如此沉重的委托,嚴碩拋開平時的瀟灑不羈,沉聲允諾。「嚴碩定會盡全力將公主救回!」

听到他的允諾,宸妃多了一分安心。

容皓風看著慎重允諾的嚴碩,不由得在心底暗嘆了口氣。

其實憑著多年來出生入死的默契,他早料到嚴碩會答應,但于情于理,他還是得徵詢嚴碩的意思再決定。

「既然嚴碩願意協助娘娘,那救公主的任務交給嚴碩,他十分熟知京城大街小巷,絕對能勝任。」

思及嚴碩愛在閑暇時鑽街尋巷,找有趣玩意兒的怪僻,容皓風忍不住揚了揚唇。

誰會知道,這水里來火里去的英勇戰將,私下是玩興這麼重的大頑童呢?當然,這不夠威風的事,此時不宜提起。

聞言,嚴碩挑眉覷了容皓風一眼,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天的頭兒說的話總有調侃他的意思。

不知兩人想法,宸妃望著眼前年輕俊朗的男子,肅聲問︰「嚴碩,本宮把公主的命交托你,希望你能靜靜解決此事,盡快將人救回來。」

「嚴碩絕對不負娘娘所托!」

「那就好、那就好……宮里這頭我會嚴防著,你若見著公主,無論她……無論她的狀況如何,千萬不要耽擱,趕緊回宮。」

她及女兒的身邊全是她的人,不怕事情被揭露,若嚴碩的手腳再快些,說不準女兒能盡速回宮。

宸妃在心底暗自祈求。

瞧宸妃娘娘難掩憂心,嚴碩開口安撫。「公主福澤深厚,絕對能逢凶化吉平安度過此劫,娘娘無須太過憂心。」

宸妃長吁口氣,為嚴碩那一句話感到寬慰許多。

夜幕降臨,如水般清潤的月光透過窗縫,輕輕灑落一絲潤澤光華。

四周安靜,除了她的呼吸,靜得只剩夜蟲餃鳴。

圓睜著眼眸看著月光,趙芙縈動彈不得僵在原地,感覺恐懼與孤獨深深地攫住她。

她有些會命喪于此的悲涼念頭。

記得她是在午時被關進這間房,當時她慌得直嚷嚷,腦中不斷想方設法,冀望能想出什麼月兌離險境的好法子。

沒想到看守她的漢子被她吵得煩了,竟拿塊布堵住她的嘴,以粗麻繩綁住她的手腳,讓她安靜下來。

突然被五花大綁,她覺得自己成了俎上肉任人宰割,孤絕無援的不安恐懼與受辱的感覺不斷在心里擴散。

她貴為公主,從沒人敢這麼無禮待她,遑論踫她半根寒毛。

不過也慶幸這些豬頭惡匪滿心滿腦是白花花的銀子,認定細皮女敕肉的她是富家公子,渾然不察她沒半點男人樣,而識破她是女兒身。

若被識破,那這些粗野漢子會不會對她——猛地頓住思緒,她閉上眼,不敢多想,熱熱的淚卻不斷由眼角滑落。

無奈,這麼被綁著,她只能默默流淚,不受控制的啜泣成了痛苦的嗚咽。

久末人居的殘破廂房內鋪著干草,她蜷臥在上只覺渾身發癢,耳邊不時傳來吱吱聲響。

處在黑暗中,她雖然看不清,卻可以感覺身邊仿佛有數不清的鼠蟻蟲蚊在她身上爬著、嗅著。

教她難以忍受的不只如此,綁住她手腳的粗麻繩將她細女敕的肌膚磨得發紅、刺痛,連鋪著稻草的石地也抵擋不住地氣,寒意竄進心底,教她冷得瑟瑟發抖,凍得連指尖也發涼。

她很冷、很痛、很不舒服,滿身疲憊卻怎麼也不敢睡著。

不知道冬兒有沒有平安回宮通報?

父皇、母妃知道她被人挾持到哪里嗎?

神思飄忽,趙芙縈渾渾噩噩地想著疼愛自己的親人。

她還有命回皇宮,有命見父皇、母妃嗎?

第3章(1)

夜風吹開了掩月的雲,原本萬籟俱寂的天地因為月光,多了一縷引路清明。

見過宸妃後,容皓風刻不容緩地調閱京城方圓百里內的地形圖,與嚴碩及準備參與救人的人員部署相關細節。

部署一切後,探子在探查後發現,劫匪未將人質關在指定取贖銀的福全舊宅,而是京城近郊的山中破廟。

听取江湖探子的探報,嚴碩身為此次營救任務的主事,不敢大意,一確定沿途接應部署無誤後,立即啟程出發。

為防匪徒取不到贖銀而殺了人質,嚴碩知曉他得比匪徒更快進入破廟,搶得先機。

一到破廟,嚴碩沉聲對其他人道︰「我先潛入,其余人準備善後接應。」

話一落,他伸直手臂,所有人便迅捷無聲地消失,守在各自崗位,而他則施展輕功,飛閃進破廟中。

一進破廟,他一雙銳眸迅速掃過四周,不難想像劫匪惡徒會把她劫來此處暗藏。

這廟原是這一帶香火鼎盛的寺廟,卻因幾年前被一道悶雷擊中、引起大火,慘遭祝融後,寺廟遷至他地,間接影響四周的小廟小庵,沒多久這一帶便成為人煙罕至之處。

頹圮寺廟里積滿了灰塵,屋梁傾倒,角落蛛網密結,連石階、窗口都長滿厚綠青苔,在在顯示此處已經許久未有人跡。

而此時,那數名綠林裝扮的劫匪,因認為捉到一只大肥豐,而在破廟大堂中熱烈討論明日取得贖銀後要找的樂子。

趁劫匪聊得正熱,他利用絕佳輕功,把破廟里里外外、徹徹底底采查清楚。

最後,他的腳步落在破廟後方的廂房外。

房外長了及人高的雜草,門口用鐵鏈鎖著,唯一一扇木窗被封死,他悄無聲息地貼近,借著木板縫隙瞧里頭狀況。

房里黑幽幽的,由縫隙透入的月光成了唯一光源,他敏銳地發現角落似乎窩著一團東西。

他無法確定角落那一團東西是什麼,于是掰下一截木條。

啪嚓一聲,不經日曬的木條在他的掌下應聲碎成木屑。

嚴碩正準備拆掉所有木條一探究竟時,那團東西忽然發出聲音。

「嗚……嗚嗚……」

嚴碩揚了揚唇,那團東西是活著的,確定這一點,他一邊施勁拆掉窗上的木條,一邊搖首嘆氣。

由此可見,這幫劫人勒索的匪徒是沒腦子的烏合之眾。

這個他徒手便能拆掉的地方,應該只關得住弱質女流吧?

眼前障礙物清除之後,讓他看清楚屋里的狀況,他確定,角落「那團東西」應該就是他要找的人——

俐落地翻進房內,嚴碩就近看清楚「那團東西」的形影。

縮在角落的「東西」一發覺他,圓瞠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警戒地瞅著他。

迎向那雙充滿警戒的大眼,嚴碩神態輕松地朝她勾唇微笑。「嘿,我是來救你的。」

望著眼前涂了炭黑、咧著一口白牙的臉,趙芙縈不敢置信地眨眼。

她……在作夢嗎?

月色透過洞開的窗灑入殘破不堪的廂房里,雖然皎亮,卻不足以讓她看清對方的臉。

唯一清晰的是他充滿神采的眼,像懸在墨色夜空中的星子,閃湛湛得教她無法移視。

而那顆星……呃,不,那個人說,他是來救她的……這個念頭涌上心頭,早已倦乏的思緒猛地一振。

雖然不舒服的感覺讓她混亂地分不清眼前的狀況,卻又讓她渴望一切是真的。

神智恍惚了片刻,她開口想問,卻發現口中塞著布團,讓她有口不能言。

「唔……嗚嗚……」

沒發現她急著想說話,嚴碩被她那雙迷離、茫然而慌亂的眼給瞅得心底涌出一股憐意。

對養尊處優的嬌嬌女來說,突然被挾持到這樣一個地方,心里該是惶然不安的吧?

「是六公主沒錯吧!」他輕聲開口打破沉默。

因為嘴里塞了塊布團,她無法回答,只能點頭,勉強用被綁住的腳踢他,提醒他快點替她松綁。

「壞爬叭害唔嗚嗚嗚……」

她發出的聲音模糊而急切。

被踢了下,他回過神,挑起劍眉,一頭霧水地問︰「什麼壞爬唔……爬去哪兒?」

他想,她這些話應該只有剛滿周歲的稚兒可以溝通。

不可思議地瞪著眼前男子天兵似的解讀,趙芙縈真想狠狠踹他一腳。

「壞爬唔叭害!」

听姑娘很生氣地重復一次那嘰嘰咕咕、巴拉巴拉的天語,他將手指壓在唇邊,低聲道︰「噓、噓——別激動,要是把那群惡徒給引來,咱們可逃不了。」

聞言,趙芙縈也不敢再發出聲音。

她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啊!

「真乖。」眼見威嚇產生效用,嚴碩滿意地咧嘴笑。

感覺男人把她當女乃娃哄,趙芙縈氣不過,一雙美眸直瞪著他。

「別惱,我先幫你拿掉嘴里的布,再替你松綁。」

說著,他俐落地行動。

口中的布一抽開,被布團塞撐得又僵又酸的小嘴半張,讓她瞧來有些滑稽。

這會兒縱使想罵人,也使不上力。

看著她逗趣的模樣,嚴碩忍俊不禁地笑出聲。

他毫不掩飾的反應讓趙芙縈十分受傷,從沒人敢這樣笑她,她想叫他不準笑,但嘴巴又酸又僵,連口水都要失態地流出來了,何況是罵人。

發覺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氤氳著霧氣,他趕緊閉上嘴,向她道歉。「對不住,我不該笑你。」

即便她看起來有些狼狽,發亂衣髒,卻掩飾不了唯有天家之嬌才有的十足貴氣。

這尊貴驕傲的模樣,普天之下,恐怕無人能出其右吧!

「喂,你犯什麼傻,快替本宮松綁!」

男子盯著她頻勾唇角的模樣像是在取笑她,趙芙縈羞惱萬分地嚷嚷。

瞧她氣得雙肩微顫,渾圓小巧的胸部因為拼命順氣而上下起伏,嚴碩迅速替她松綁。「是、是,卑職遵命。」

趙芙縈定定看著他為她松綁的專注側臉,心底不由得涌上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總覺得男人帶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受,壞壞的,有些討厭,卻又格外惹她心思悸動。

對這個來救她的男人,為何會產生這樣的感受?

她還沒來得及厘清,房外突然傳來一陣紛雜急促的腳步聲。

心一凜,趙芙縈驀地緊繃,嚴碩卻朝她笑了。

「有趣的部分來了。」

「嗄?」還沒來得及弄懂他話里的意思,趙芙縈覺得自己像麻袋,倏地被他甩在寬背上,接著雙腿被掰開,圈住他結實的腰桿。

感覺他熱熱的大手落在玉腿上,強迫著她做出不雅動作,趙芙縈羞惱地驚砰出聲。「喂!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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