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每個敗在他手上的,是他一直不變的作法,既然敗,自然就不該再活著了,如今要為一名女子打破原則嗎?
但若不答應,想必要找到那名女子應該會免不了對上殘月……
九劍沉默片刻,好久好久後才又開口,「好,我答應你。」
反正,以找到那女子的下落為優先。
不殺,就當作是她贏過自己的獎賞好了。
殘月勾著一抹滿意的笑容。「很好。」這才是他要听的答案。
「她在哪里?」
「只希望你見到她不要後悔哪。」
殘月下了一個但書。
後悔?他豈會後悔。
待在鬼門里五年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曾擊敗過他的女子,和她乍看毫不出色卻發揮得淋灕盡致的劍術。
一招一式中,不帶殺意,連丁點的殘念都無,竟教人不得不全神貫注應對,也不讓人有喘息空間,這樣的劍法卻結實將他打敗。
他敗了,但他沒有死,所以絕不會輕易伏首稱臣。
他必定會再拿回他的勝利。
九劍跟隨殘月來到山林間的一處小屋外。
他是清楚那女子大概在何處,但卻無法肯定準確處,只因她周圍有一股強大清聖的氣牆守護。
殘月搖手一指。「她就在那間小屋內。」
「是嗎?」又要與高手對峙了,九劍的心少了過去慣有的乎靜,莫名激動起來。
殘月察覺九劍妖氣貫身,連忙警告,「我說過不準殺她,要不,我會先殺了你。」
九劍目光直視那間小屋的大門,快意充塞胸口。「我向來說一不二。」
「再好不過了……」
「我無法靠近。」眼前無形的氣牆讓他不能越雷池一步。
「我也無法解除這道氣牆……」嗯,殘月發覺十燁為保護衛七月而設的守護氣牆似乎是針對九劍,為何呢?「不過我能讓她走出來。七月,出來一下。」
「來了。」
正在房里專心鑄劍的衛七月听見殘月的呼喊,以為連師父也回來了,準備拿著她剛剛才算真正完成的劍想要讓師父稱贊一番,沒想到當她步出房外時,沒瞧見師父,倒是見到殘月站得離屋子有段距離,身旁還有個陌生男人。
衛七月立即露出狐疑的表情,稍稍偏過頭盯著那名也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且好像不帶善意的男人。
他一襲黑衣罩身,黑色披風蕩在身後,姿態威風凜凜如泰山之勢,他的長發簡單束在腦後,順風擺動,些許的發絲飄在兩頰處,更顯飄逸出塵;他一手提劍,劍帶紅光,絕美艷麗︰他的五官雖俊美無儔,卻冰冷異常,雙眸瞅著她,泛著妖異光芒。
難道他想殺自己?
終于、終于……殘月討厭自己到要叫別人來除掉她嗎?
不會吧--
師父啊……徒兒有危險了,您在哪啊?
把劍抱在胸口前,衛七月有些懼意,眼神不願再對上那男人,開始飄忽不定。
殘月見狀,要九劍收斂。「你嚇到她了。確定是她?」
「沒錯。」
同樣的容貌、同樣的氣息,雖然神情上好似還少了些什麼,也有些跟以前不太一樣的地方,不過九劍認為或許是五年後的些微差異,不值得在意。
「她的劍術出神入化?」殘月不信地問。
對于一個會把劍抱在胸前當寶貝,而不是拿來御敵的娃兒,殘月絕對有足夠的懷疑。
「對。」九劍承認這項事實。
「她的劍術比你強?」他真的很懷疑。
「嗯。」不過經過今天,就會定下不同的結局。
「那好。」殘月結束與九劍的交談,轉頭朝衛七月喊︰「七月,過來一下。」
殘月在叫她,這……怎麼辦?要過去嗎?
當殘月喊她時,衛七月便開始慌了。
師父有提醒過她,當殘月笑得愈真誠,她就愈要閃避,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眼下這狀況應該有達到要閃避的地步了吧?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這陣仗,她不過去為妙。
「殘月,師父有交代,我不能越過那棵樹的界線。你帶朋友來嗎?一塊進屋吧,我泡茶給你們喝。」
喔,這娃兒突然變精明了。
「七月,妳師父要出門好些天,妳確定不听我的話,嗯?」殘月繼續勸誘威嚇,他清楚衛七月很怕自己。
衛七月露出一臉苦相,每次都這樣,殘月最愛這樣威逼她了,教她好生為難啊。「可是……」
師父,您為何不快快回來?徒兒性命堪憂哪。
「有什麼好可是的,我讓妳過來妳就過來!」殘月沒耐性了。
一旁的九劍終于開口,「妳不記得我了?」
打衛七月踏出大門映入他眼簾後,他在她眼底完全看不見任何一絲熟稔的感覺,好似沒將他放在眼底,一雙柔目全都注視著殘月。
對于衛七月這舉動令九劍微微震怒,他可從沒讓人忽視得如此徹底。
衛七月走近幾步,微瞇眼楮,把九劍從頭到腳來回看了好幾遍。「我認識你嗎?」
九劍手按劍柄,劍上紅光更加艷紅,也教衛七月停止前進。
「妳……真不記得我?」九劍擰了眉。
「咦?」衛七月又稍稍偏首繼續盯著九劍,好半天也說不出半個字。
這會兒,任誰都看得出衛七月的確不記得九劍這只妖。
壓不下滿腔的憤怒與些許不知何故的……妒忌,九劍將斷劍丟置衛七月面前。
他絕不容許他的敵人把他遺忘,他絕不容許發生!
「妳用這把劍將我擊潰,別跟我說妳連這個也不記得。」低冷的聲音由他喉嚨發出,格外教人害怕。
衛七月指著自己的鼻子,帶著笑意地問︰「我用這把破爛不堪的劍把你擊敗?」
「沒錯。」九劍斬釘截鐵的回應。
瞄了瞄地上的劍,衛七月撿了起來,直呼不可思議。
「我想不太可能喔,先不論這把劍是否完好如初,光是與你手上的劍相比,氣勢就遠遠追之不及,更遑論這劍質地不細致,一斬就斷,壓根撐不到幾劍就會斷裂。」衛七月以她專業的眼光公正評斷這把劍,若是她,定會做出一把更加鋒利的劍。「再說……」
九劍截斷她的話。「事實是,妳就是用這把破爛不堪的劍讓我飲恨。既然妳說這劍不好,那就再找另一把跟我比試吧,這次,換我讓妳心服口服。」
九劍目含強烈的,那一瞥直接擊中衛七月的心坎里。
彷若在好久、好久以前她記得也曾看過這種不服輸、高傲的冷冽眼神……是啊,她感覺有些熟悉,是在哪兒見過呢?
衛七月搔搔小巧的下巴,狀似思索。
兩個男人就見她頭一會兒偏左、一會兒偏右,臉上不時還帶著困惑的神情,眉頭還快打出十幾個結來。
殘月笑了笑,適時地替衛七月解圍。「七月,雖然妳不認識九劍,還是得把劍還給他啊。」
九劍,好奇特的名字,是酒醉的劍,還是九把劍呢?
「喔,好。」衛七月不疑有他,拿著劍繼續往前邁進,直到離守護的氣牆之外尚有一步距離才停下,平舉起劍,準備交給九劍。
九劍收回先前的憤怒,但他無法接受衛七月將他忘記的事實,或許、或許有可能是她假裝的也說不定……不過她為何要假裝?
她已經勝過他了不是嗎?假裝遺忘又有什麼用?
九劍伸手握住劍,由于力道下得重,霎時由他的手與劍中間的縫滲出鮮紅的血液,但他不覺得痛,只因他的怒意找不到缺口發泄。
衛七月見狀,不小心跨出致命的一步。
「你的手……」
九劍順勢把衛七月帶入懷里,扣住她的下顎,冷聲質問︰「妳真的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