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七月受到驚嚇,眼眶都紅了。
「對不起……我真的、真的不記得你了,請你原諒,我不是故意的。」忘記對方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可她的確忘了,她也沒辦法哪。
只除了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神外……似乎她曾經也被他這麼瞧過,可又說不出確切的感覺。
她真的忘了?!
她真的敢忘了他?!
九劍由衛七月害怕的眼神看出,她的確沒騙人,卻也令他更為氣憤。
第一個將他擊敗的人卻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那這五年來他心底都擱著她不就顯得很愚蠢?
最後,也分不清是不是恨,九劍把「訞艷」的劍鋒指向衛七月。
「不管妳記不記得我,妳都尚欠我一次決斗,就用妳手上那把劍--」
什麼?!要她用手上的劍與這名看起來幾乎想將她大卸八塊的男人對打,這簡直是不要命的行為!
「殘月……」衛七月連忙向離她最近的人求援。
殘月卻很壞心的聳肩攤手,一副沒轍的態度。
難不成她今天就會死在這里嗎?
她是很欣賞那把劍,但那把劍若是來殺她的,就不可愛了。
不要啊,在她還沒做出一把最偉大的劍前,她還不想去看閻王。
腦子里想歸想,衛七月仍是乖乖握住劍,只因這男人不是說假的,出于本能,她就把劍握在手心理,雙腿卻不由自主地顫抖。
劍不重,她的心卻沉,誰來救她啊!
「呃……打個商量好嗎?我們可不可以用另外的方法比試呢?」她的腿抖得連倒退一步的力氣也沒。
殘月站在旁邊,雙手抱胸,一副看好戲的旁觀樣。
九劍眼眸微瞇,「訞艷」在手,倏地,「訞艷」與風擦出銳利的聲音筆直朝衛七月而去--
衛七月凝視愈來愈近的劍鋒,所有思緒全拋到腦後,再也做不出應對之策。
而下一瞬,沒有激烈的對峙場面,也沒有雙劍交集的聲音,只有一片靜默,與一個臉色蒼白倒在地上昏厥的人。
情況霎時有些尷尬……
九劍瞠目望著可以形容是被嚇昏倒在地上的衛七月,然後才將視線落在殘月臉上那無法遏止的嘲笑。
「所以我才說你可別後悔,什麼劍術高超,她啊,不過是個鑄劍功夫不錯的娃兒,但說到劍術卻其差無比……九劍,你確定沒認錯人?」
眼前這狀況,令九劍半晌說不出半句話。
九劍走上前,蹲在衛七月身邊,將她落在臉上的發絲撥開,難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肯定自己絕對沒有找錯人,可怎會變成如此?
第二章
當九劍的手探向衛七月的額前,赫然發現一項事實--
「是誰封住她的記憶?」
九劍冷冷質問站在他身邊的殘月。
衛七月的樣子看不出來是自己遺忘,應該是有人故意封了她的記憶。
「九劍,別以為我是你可以威脅的對象。」殘月才不受他威脅。「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模樣了。」
不是殘月,那就有可能是阻擋他找出衛七月與幻化出這道氣牆的人了吧。
「她的師父在哪里?」他記得衛七月剛才有提過「師父」這號人物。
听見九劍要找十燁,殘月臉色愀變,任何敢打十燁主意的,管他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九劍,可別逼我殺你。」
「想殺我,要有點本事。」九劍冰冷未有善意的嗓音宣示了他也不退讓的意志。
「是嗎?試試看吧!」他有段時日沒有動手,就拿九劍出氣也成。
中間躺著個昏倒的人,他們對立而站,眼看就要一觸即發時,衛十燁及時趕回來。
「殘月,七月怎會倒在這里?」當衛十燁看清與殘月對峙的人是誰後,臉色一斂。「是你……」
九劍觀對方的能力不凡,迅速厘清這個遲來的男人身分為何。「你就是衛七月的師父?」
「正是。」九劍來得太快了。
「听你的口氣,好像認識我?」他有注意到衛十燁的口氣與表情,不像第一次見到他。
殘月即刻把衛十燁護在身後。
「我不認識你,不過曾見過你一面。」衛十燁淡淡解釋。
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依然躲不過,就算七月什麼都不記得,仍舊逃不了命運,連他這個做師父的也無法改變,真是愧對七月對他的信任。
「是你封住她的記憶?」
「你還想找她比試?」衛十燁不答反問。
「自然。恢復她的記憶!」誰也無法阻擋他與衛七月的另一場爭斗。
衛十燁低低嘆息。「恕我無能為力。」
當衛十燁走近衛七月身邊將她抱起時,九劍想阻撓,殘月適時介入,擋住他的攻勢。
「我說過,不準你動他半分!」
衛十燁不理會九劍,徑自抱著衛七月走回氣牆內,殘月隨即跟上,獨留九劍站在外頭,雙眸凜凜注視著--
在沒與衛七月分出輸贏前,他不會罷手!
衛十燁走回房里,把衛七月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才走出來落坐。
眼前的情形,他大致了解八分了。
「是你把九劍引來的吧?」衛十燁連層眼也不抬,徑自問出口。
「又如何?反正我已讓九劍必須遵守不殺衛七月的約定,你這麼保護這娃兒,不就是擔心她會死嗎?」見十燁如此保護他以外的人,他忍不住怒氣上揚。
衛十燁挑挑眉,不悅地說︰「你生什麼氣?是你把人引來的,我已經沒怪你,你反倒怪起我來。七月是我的徒兒,我關心她難道不對?」
既然十燁把話挑明講,殘月也不願忍耐下去。
「從以前到現在,你總是為了別人著想、為了別人奉獻,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麼?供你利用完就一腳踢開,還是可有可無,呼之即至、揮之即去的東西?要人也要有個限度!」殘月一口氣把自己這幾年被十燁拋下的怨氣抒發出來。
衛十燁听完殘月的話,微微一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當他伸手想按上殘月的肩時,第一次遭他拒絕,讓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心底也有些受傷,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了人。
殘月注視著十燁,是對他有些不舍,但誰又能來體會他的心傷?!
衛十燁默默收回手,淡淡表示︰「殘月,你明知我對你是怎樣的,我有我的責任,別要求我太多了……」
殘月重重拍桌,桌子霎時發出砰然巨響,四分五裂散在地上。
「是我要求你太多?很好,你終于說出心聲了,非、常、之、好。」語畢,殘月頭也不回地離去。
衛十燁來不及喚回,遂然一嘆。
「我曉得你對我好,也明白你想要我怎麼做,但……我不能那麼自私,不能丟下七月不管,你就不能多為我著想嗎?」
又是一抹深深嘆息,衛十燁將臉抵在交握的手背上。
房內的衛七月听見外頭這番對話,心中終于有點明白。
原來殘月厭惡她的理由,是因為她霸佔了師父對自己的疼愛,若是今天她與殘月的身分對調,自己恐怕也會不喜歡殘月。
既是如此,她該如何做才能兩全其美?
屋外的月光投射進來,淡淡的映在地上,受到吸引的衛七月不禁走到窗前,她的窗剛好面對九劍所站立的地方。
她望著九劍,想著,九劍真的希望自己記住他嗎?
可他的模樣如此絕情冷漠,雖然長得是很好看,和師父與殘月有得比,但老是把五官弄得很冷,這樣子誰會想親近?會想記住他?
她就頭一個不敢靠近了。
瞧他雙手環胸,凜凜而立的英姿十分威武。若能讓他拿著自己的劍跟別人比試,場面應該會挺壯觀,衛七月不禁為此想法搔搔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