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女情深 第9頁

「馮聰?他不過只是一只卑賤的狗而已!是我最厭惡之人手下的一只狗!」

他口中竟會吐出這樣惡意的字眼,著實令馮迦陵大吃一驚。

「听起來……」馮迦陵被他惡毒的話語嚇到了,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討厭馮聰的樣子,那麼又為什麼要找他呢?」

天啊,老天保佑這個人等一下千萬別發泄打人哪,

「因為……」達溪彥齊沉吟一下,緩緩說出六個字︰「他可能要殺我。」

???

離開中郎將府之際,馮迦陵突然瞥見一道身影從旁走進府中,那是一個女子的背影。

本來,護戎中郎將府內訪客來來去去並不稀奇,但是驟然見到這個身影,卻讓馮迦陵感到有點兒不對勁。

那女子身上隱約飄來一種似曾相識的氣味,讓她不禁掀開帷幕多看兩眼;但那人卻在眨眼間便走進了大門,消失在回廊處,而中郎將府的門也即刻關了起來。她無法確定自己看到的是誰,徒留下空氣中的一縷芬芳……

她決定不再多想了。那似曾相識的香氣,也許只是自己一時的幻覺吧,他想。

???

密室中,有一身材高大的人正對著跪在地上的弱小人影咆哮著——

「馮聰究竟是到哪去了!?」

「啟稟主人,屬下正在極力追蹤。」

「捕蛇計劃進行得如何?」

「一切都在預計當中。」

「康王近來行徑如何?」

「一切如常,只是更常出府微服出游,他說是要深入了解百姓的生活」

「哼!又是什麼。以民為主。的論調麼?他真是頭腦壞了!也不想想當年太武皇帝是怎麼南征北討、開疆拓土的;光憑那些連吃飯都吃不飽的賤民,北魏又有什麼前途!?希望馮聰不會成為敗事的棋子……再去給我找!我要親眼看到他。活見人、死見尸,听到沒!?」

「屬下明白。」

???

中書令高允府第——

一位年長的老者正伏在案上審視一堆積如山的文件,突然從門外傳來清脆的女子聲音。

「高爺爺!」

他抬起頭來,看見來人,臉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迦陵,你來啦!」

「迦陵好久沒見到您了,您好久沒來家中與阿爹下棋了,我好想念您哪,」

馮迦陵快步飛奔到高允身邊,親昵地拉著他的衣袖。

「乖孩子,我這些日子正念著你呢!只不過皇上近日有陰山卻霜之行,這段時間得速速將朝中有待皇上定奪的大事整理出來。」

「上回您教我的‘春秋’還沒講授完呢,什麼時候再給迦陵講課哪?」

「呵呵……等過一陣子皇上出發了,屆時或許我可以清閑些!你今兒個是來找思兒玩麼?」

斑思是當今中書令高允最疼愛的小孫兒,他們倆的年紀差不多,可以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只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中書學生了,順利的話,他將會在一年之後被任命為秘書中散。秘書中散是在皇帝身旁服務的職官,執掌禁中文事;至于她則可能被阿爹想辦法嫁出去。這世間真是不公平!

「迦陵是來探望您老的!」馮迦陵親昵地拉拉高允的手,惹得高允呵呵大笑起來。

「你這孩子吃了蜜啦?一張嘴甜得膩人!」高允拍拍她的頭。「思兒在書房里呢!你自個兒去找他,我還有事要辦。」

斑允的目光落在桌上兩疊奏摺上。一疊是皇上交代他徑行裁決的大小事務,另一疊則是有待皇上朱批的奏章。

此時,下人領了一位內侍官進來。

「令公,皇上口諭,要您進宮議事。」

「多謝郭公公特地前來相告,高允這會兒馬上進宮。」

馮迦陵吐吐舌頭。見高允公務如此繁重,她不敢再多耽誤他的時間。

「高爺爺,我不打擾您了!」

馮迦陵拉拉高允的衣袖小聲地說,說完便溜進了廳後。

中書令府中的下人都識得馮迦凌,因此見她隨意在回廊中穿越也沒人感到意外。她就這麼一路走到高思的書房門外,听見里西好像有許多人在討論些什麼似的。

「你說什麼!?康王要謀反!這怎麼可能!?」

里面傳來大聲的說話聲,她認得這是高思的聲音。他一向溫文儒雅、家教甚嚴,如非事態重大,不會如此失態大吼。

「衛尉寺里的爺兒們說是接獲了康王謀反的密報,康王將在皇上出巡時發動政變。他們專司皇城保安,自然會對這種消息多留意些!」

這是裴修的聲音,她識得。裴修跟高思一樣都是中書學生。

「證據呢?謀反可是死罪!而且康王是當今聖上的親手足,沒有證據豈可亂說!?」

「你小聲一點兒!衛尉寺里的城門校尉的確是這麼跟我說的。」

「依我看,這一定是謠言!」

「怎說?」

「並無跡象看出康王有貳心,更別說謀反!這樣的謠傳未免大無的放矢,」

「你忘了前些時候中書舍人李燦提出來的遷都之議麼?李燦可是康王麾下謀土侍御中散李蘊所薦聘之人;他突然奏請遷都鄴城,引起朝中少見的言辭激辯。這件事情,明眼人都揣測與康王的授意月兌不了關系。」

「即使李燦的上書是康王屬意,那又如何?李燦所言以平城為首都之失並無錯誤。」

「但是,你難道看不出來主要反對的是哪些人麼?正是那些主張排漢的鮮卑貴族啊!遷都鄴城雖然名義上是為了利于經略南方,但是對于排漢的貴族們而言,這卻是‘抑胡揚漢’的政策啊!我想,他們不願意見到皇上未來的施政傾向于漢人,這點是很明顯的。」

「你說得對。如果這樣推論下去的話,最終李燦幕後的那個支持者自然就是康王了。俗話說‘擒賊先擒王’,雖然康王是當今聖上的親手足,然而為了維持鮮卑族的傳統文化,只好斬革除根,即使犧牲他也在所不惜。」高思嘆息道。

「但是,也許李燦上書時壓根沒想這麼多。」裴修也跟著嘆息。

此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正在談話的二人嚇得噤聲,一同轉過頭來怔望著走進來的人。

馮迦陵推開門走進來,侃侃說道︰

「重要的並不是李燦有沒有想得太多,或是康王是否有打壓鮮卑貴族的意圖,而是這些鮮卑貴族們心里是怎麼想的。」

他們的討論與阿爹當日听見李燦上書後的擔憂不謀而合。

「你來了?」高思走過去替她把門關上,並問道︰「都听見啦?」

「裴公子午安。」她先向裴修揖身問好,才轉頭回答高思說︰「是啊,我正好來到門外。你們說的我全听見了。」

「姑娘無需太過擔憂,剛剛的言談不過是我們朋友之間私底下抒發議論罷了。」

當時的社會風氣時興「清議」,許多文人士子經常聚在一起議論國事、品斷人物。裴修這麼說是想告訴她,問題沒那麼嚴重。

「倒是你,為何近日來城中關于你的流言輩語那麼難听啊?你又是得罪了哪個貴公子哥兒了?」高思關心問道。

他與她相識甚久,相當了解她直爽的性格常會讓她莫名得罪了人卻不自知,偏偏她清麗的容貌又替她招來不少統挎子弟的糾纏。

「誰知道呢?」馮迦陵聳聳肩,無奈地說︰「不過我前些日子回絕了紇骨家三少爺的邀請,誰知道好死不死地,他竟然踫巧著涼傷風,病倒在家中七日不得下床……後來卻變成他為了我而生了一場大病。」她忍不住吐吐舌頭道︰「我自個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哩!」

「听說,皇上此番卻霜回京之後,也許會再舉行一次選妃大典……」裴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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