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妻 第10頁

她咬了咬唇,擠出一句,「我不是陛下的密探吧?」

「當然不是。」他的笑容和瑾元有幾分相似,都是那樣燦爛如朝陽,又深邃如大海,讓人看不出哪面是真心,哪面是假意。「我只是希望他能換個方法過日子。而你,說不定就是能救贖他的那一個。」

「救贖?」她咀嚼著這個詞,苦笑道︰「我不認為他需要被人救贖。」

那樣肆意飛揚的生活方式,無所畏懼地面對任何人,他需要被救贖什麼?

瑾陽遙望著瑾元的笑臉,慢慢說道︰「你若是不救他,他會死得很慘。你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

她聞言大震,想要追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已經轉身,朗聲笑道︰「朕有點累了,現在就回宮去吧。」

一大堆人忙著送駕的送駕,謝恩的謝恩。瑾元趁機穿過人群,拉住妻子的手,低聲說︰「趁著沒人注意我們,現在走吧。」

「你……如果要去清音樓的話,就不必帶著我了。」她輕輕抽回手。

瑾元眉心緊蹙,反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你很怕去清音樓嗎?是怕去那里,還是怕見到于香香?」

她仰起臉,直視著他的眼楮,「那個人我不是應該別在意她的存在嗎?為何要怕?」

「不怕?」他眉尾一揚,「那就和我去一趟。」

她盯著他滿足戲謔之色的表情,一咬牙,「好。」

正妻去見一個連小妾都不是的丈夫的情人,她有什麼好怕的?

車子到達清音樓後,瑾元熱門熟路地走進角門,里頭已有人躬身迎候——

「王爺,怎麼大白天的就過來了?」

「我來這邊還要分白天黑夜嗎?」瑾元隨口應著,回頭去看雁融,「怎麼?不敢進門?」

雁融笑笑,「不是不敢,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麼?」

「進來就知道了。」他回身拉上她,走進樓里,逕自上了二樓。

推開一道房門,里面空空蕩蕩。瑾元訝異地問︰「于香香呢?」

苞進來的小廝回應,「于姑娘出去買胭脂水粉了。王爺稍坐,已經叫人去找她了。」

「買什麼胭脂水粉?」瑾元不滿地說,「難道樓里的胭脂水粉還不夠她用嗎?」

雁融看他一眼,「姑娘家買這些東西,肯定是要給心上人打扮看的。這點心思你還不明白?」

他沖她笑道︰「你倒像是很懂她的心思似的,果然是女人最懂女人。」

雁融像是沒听見他的這句話,偏過頭去認真地打量著這個房間。房內的擺設很精致,華麗的紫色觸目可見,可以想像,住在這里的女主人必然是美麗又懂得享受的。

她的目光忽然被一張軟榻所吸引,這張軟楊寬大得幾乎可以並肩躺下兩個人,鋪在上面的是一層厚厚的羊毛墊子,躺在上面應該非常舒服。

這里……就是瑾元常常流連的地方吧?讓他流連的人,流連的軟榻……在這間屋子中,到底發生過多少她所不知道的,纏綿而旖旎的故事?

心痛,是因為覺得尊嚴受辱,還是因為嫉妒?

她怔怔地有些出神,身後忽然伸出一雙手臂環住了她的腰,瑾元的唇像是就貼在她的耳垂邊上,「在吃醋吧?腦子里在想什麼,可以說出來,憋在心里會憋壞的。」

他是在挑逗她的妒火還是想撩撥她的醋意?

她盯著那張軟榻上暖茸茸的豐毛,淡淡地說︰「你是想看兩個女人為你爭風吃醋的樣子?」

「我喜歡看你發火。木頭美人兒不是我喜歡的,明白嗎?」

「那麼,于香香不是木頭美人吧?」她忍不住想問。

「她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人。你不用和她比,你有她所沒有的很多東西。」他的聲音雖然滿是笑意,卻很認真。

她不解,「你指什麼?」

但他還沒有回答這句話時,外面已經有人「咚咚咚」地跑上來,接著一道嬌柔女聲氣喘吁吁地說︰「怎麼王爺這時候駕臨,莫非……」

說話人的聲音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似的,斷在半路上。

只是听聲音,雁融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這樣美麗的聲音主人必然更美麗,只是此時此刻此地此景,他們三個人的相會場面未免太過古怪。

這是于香香的地盤,她這位正妻和丈夫如此親密地站在一起,這是探望還是挑釁?

瑾元放開了她,回身對于香香笑道︰「怎麼忽然跑出去買什麼水粉胭脂?」

于香香看到屋內居然有別的女人,皺了皺眉心,哼笑道︰「上次不是你說的,不喜歡我身上的胭脂味道嗎?」

這句話其實是故意說給她听的吧?雁融轉過身來,與于香香打了個照面,她感覺得到于香香的眼楮里射出兩道火花,這火花同時也在她的心頭炸開。

她知道于香香必然會是個美女,只是沒想到她可以美到這樣千嬌百媚,別說男人見到她骨頭會酥,就是她這個女人看了都會心生好感。看來……要從于香香手里搶回丈夫的心,會是一場非常艱苦的戰斗。

她看著于香香出神,不意听到對方嬌笑著說︰「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剛剛新婚就帶上王妃四處雲游了?還怕別人不知道您娶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嗎?」

瑾元的聲音在雁融的頭上飄過,「昨天這里鬧賊,今天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變故。正好王妃回家省親,我帶著她同行。怎麼?寶貝你這間屋子,不願意讓人見?」

「若是見旁人也就罷了,要早知道王妃會親自駕臨,我怎麼也要把這里好好打掃打掃才好讓外人看啊。王爺真是不懂規矩。」于香香又是嬌嗔又是埋怨,好像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每句話都故意把自己和雁融的距離拉開,又把自己和瑾元的關系拉近。

雁融豈會听不懂對方的這點女兒心?于是笑笑,「我來得冒昧魯莽,你們兩人若是有話要私下說,我就不打擾了。這間房子布置得井井有條,比我在王府中住的廂房只強不弱,于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心中還是很佩服你的。」

這兩句話回應得得體又不失身份,最重要的是,話語里冷冷的也有對于香香的嘲諷。

于香香一愣,忍不住咬緊唇角,「王爺,這種煙花之地不是王妃這種尊貴身份可以來的,您是男人,來這里找樂子自然沒人管,但王妃的清譽您也不替人家顧全一下?」

瑾元愜意地打趣道︰「你這話的口氣倒是和雁融之前的口氣挺像的,什麼清譽、名聲,不過這些東西我都不在乎,你們又何必替我在乎?」

于香香笑著點頭,「是啊、是啊,王爺您做多了驚世駭俗的事情,的確沒人會管您了。但我們說的是王妃的清譽,枉您自命風流,其實一點也不懂女孩子的心。這種煙花之地,什麼人和事都有,王妃……可還是清白之身吧?怎麼能見得了那些葷的素的?若是無意間撞到什麼,嚇到王妃,豈不是罪過了?」

這番話,算是嘲笑雁融嘲笑到露了骨,明明白白在笑話她雖然已經過門卻還是處子之身。

雁融知道她是想激得自己翻臉,但她只是微笑著回應道︰「無妨的,這種事情聖人早就說過,性也,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既然嫁給了王爺,也知道他的為人,刀山火海都能去得,何況是這座小小的青樓?」

她從容不迫地對瑾元微微一笑,「王爺若是沒有別的讓我看,那我還是先回馬車上等您了。」

她施然轉身,輕巧地下了樓。

于香香一頓足,嗔道︰「王爺,您到底在想什麼?干麼要帶王妃來我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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