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妻 第11頁

瑾元目視著雁融的背影,眼中流露過的不知道是訝異還是激賞。他勾了勾唇角,「你真的很在意她?」

她不悅地說︰「這里好歹是我的地方吧?您從來沒有帶別的女人來過。再說了,哪有帶自己老婆到青樓來的?若是來示威或教訓我,也該她一個人來才對,您來,是來給她保駕嗎?」

他眯著眼楮瞥著她,「你好像很怕我會對她動了心,所以剛才每句話都故意給她難堪?」

「我哪有?」于香香面露緊張之色,尷尬地把臉別到一邊去。

他淡冷地笑笑,「香香,我喜歡你的聰明,但是不喜歡你的鋒芒畢露。她再是我不願意娶的妻,也已經是我的妻了,人前人後,該有的尊重我都會給她,所以你也不要想藉她來試探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心事被揭穿,她惱羞成怒地說︰「王爺這樣說的意思是威脅我了?王爺若是對我厭煩了,大可把我趕出清音樓。」

「這些年你在我身邊做了不少事,你的辛苦我當然會記得,也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就趕你定。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高估了自己,也不要低估了別人。」他將話題一轉,「這兩天你還要小心,難保不會有人再有什麼行動,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就通知三王爺,讓他派些人來看守。」

她追問一句,「若是我不安全呢?王爺會不會接我到府里住?」

瑾元正要走,听到她這問題,啞然失笑似的反問︰「你到我府里去做什麼?一不是我的妻,二不是我的妾。」

余香香花容變色,一轉身,悶聲道︰「好了,我記得自己的身份了,王爺以後也不必再費心提醒。」

「我說過,你是個聰明人。」他點點頭,下了樓。

馬車上,雁融的頭靠著車廂休憩,微微閉著眼,像是已經睡著了似的。

瑾元進入車內,沉吟片刻,問道︰「剛才是不是生氣了?」

她幽幽開口,「怎麼會?我要多謝你這樣大方地把她先介紹給我認識,免得我以後必須要從旁人嘴里听到關于她的事情。」

他笑道︰「不過我沒想到你的嘴巴也這麼厲害,和于香香斗嘴,很少有人不落下風的。」

「那是因為她有你給她撐腰,所以沒人敢真的和她爭執。」雁融睜開眼,不動聲色地改變話題,「王爺,田莊那邊……」

「那邊的事情已經交由你全權負責了,不必和我說。」他笑著靠在她身邊,將她的頭扶到自己的肩上,「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要不要先靠著我小憩一下?」

雁融的頭枕著他的肩膀,一瞬間有些失神,他總是在她全無準備的時候,忽然與她如此親密。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的身上都會有如他一樣的味道——說不出是怎樣的味道,卻……暖暖的,濃郁得像一片霧,可以將她包裹住,讓她倍感安心。她喜歡這種味道,喜歡被人留意和關照。可皇上所說的那句話又像烏雲一樣壓在她的心頭——

你若是不救他,他會死得很慘。你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

瑾元有危險?這危險從何而來?她要怎樣救他?

不知何時,她輕輕抓緊他的衣角,一雙手將衣角捏得發皺。

瑾元有所察覺地低下頭,笑道︰「怎麼又像個孩子似的?」他的大手蓋在她的手背上,將她的手拉開,在自己的掌心里把玩著。

「你的手指很漂亮,」他端詳著,「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別人說女人的手之美,會十指如蔥。這樣細白鮮女敕的皮膚顏色,會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說著,他竟然真的將她的手捧到口邊,輕輕咬了一下。

她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竟然沒有呼痛。

他伸出左手在她眼前晃晃,「又在出神。」

她輕嘆道︰「我听說過『嚙臂之盟』,你剛才……以後,還是不要和女孩家做這樣的動作。」

「為什麼?」

「若你不能給予許諾,何必又給予別人幻想?」她輕輕抽開手,雖然神情很淡,但聲音里卻有著難以掩飾的憂傷。

這讓瑾元一愣,他本想像往常一樣瀟灑地打趣幾句,但是望著她唇邊眼底的那抹憂傷,忽然一股青澀的味道從她的臉上流入了自己的心里。

又一次,因為心疼而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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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融本想藉著回家省親三日的機會暫時緩一緩她和瑾元的關系,也藉著這三天想清楚,到底自己在承德王府該扮演怎樣的角色,同時,也是為了對瑾元那夜丟下她尋歡清音樓做以回報。

沒想到,她的計劃被瑾元在母親面前三言兩語就破壞了,只得跟著回王府。

月亮初上的時候,她正在屋內練字,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自小到大,因為天天練字,她的書法一直是兄弟姊妹中最好的,連身為一品大學士的父親都對她的字贊不絕口,有時候連給皇帝的奏本都由她代筆寫成。

她寫字的時候一定要清靜,尤其在萬籟俱寂之時,摒除一切私心雜念,寫出來的字最精純優美。

但今日她不過剛剛寫了幾個宇,房門就被人敲開。

只見荷香抱著一床錦被站在門口笑說︰「王妃,奴婢來給您換新被褥。」

「不必換了,還是新的。」她下明就里。

荷香眨著眼說︰「那怎麼行,萬一王爺今天要過來呢?」

「王爺?」她苦笑道︰「他怎麼會來?」白天他又沒有交代過。

「我為何不能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荷香機靈的抱著錦被離開,將空間留給兩人。

瑾元站在門口,對她微微笑著,「不歡迎我來?」

「怎麼會?」她垂下眼,側過身,「王爺請進。」

他邁步走入房內,一眼看到她攤在桌上的宣紙,好奇地問道︰「在寫什麼?」

「只是練練字而已。」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趕緊抓起一本書,想將紙上的字跡蓋住。

但是瑾元手更快,一下子將那張紙拉到自己手邊,然後吟誦起來,「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我沒想到你心中竟然如此惦念著我。」

雁融尷尬地辯解說,「只是隨手摘錄的一首詞,沒有什麼意義,你不要亂想。」

「哦,不要亂想?你的意思是,你思念的人其實不是我,是嗎?」他戲謔起人來胡攪蠻纏的本事豈是雁融可以抵擋的?

見她被說得手足無措、滿面通紅,瑾元大笑著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前。

「手都是冰的?」他訝異地將她的手環在自己的雙手中,「叫人多給你添個暖手爐吧。」

她囁嚅道︰「不用了,我怕暖爐中香炭的味道。」

「那……就讓我來為你捂暖好了。」他笑著將她拉入懷內,吻住她同樣冰涼的芳唇。

不同于他第一次對她所表現得那樣輕狂,這一吻輕柔而縫繼,讓她原本有些輕顫的身體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在他來到她門前的那一刻,雁融就意識到今夜會發生什麼事了。昨晚錯過的那一夜,會在今夜重新開始。昨夜她曾經那樣滿懷期待地做足準備迎候他,結果他走了,而今夜……她還沒有任何關于這件事的念頭閃過,他卻這樣突然而至的來了。

這個人,總是給她無數的意料之外。

皇上說過——這個人,不是你可以在幾日內就可以掌控住的。

這句話讓她驟然痛醒過來,一下子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是淚眼蒙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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