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她僵硬地回應。
他可以輕易遺忘那一晚的事情,但她不能。
直到現在,她的嘴唇似乎還在滾燙,于是只有努力別過臉,不讓自己看他,但卻又隱隱覺得他的眸子正在悄悄的注視著自己。
簽約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十分鐘過後,雙方交換了合同。正當媒體以為儀式結束的時候,鄭君偉忽然一揚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接過麥克風,走到台前站定。
舞台後面,有人推出一個模特兒,模特兒身上穿著的,赫然就是那一晚文鳳殊作品展示會中,最後一件的晚禮服作品。
鄭君偉對眾人道︰「感謝各位媒體記者的光臨,也麻煩各位見證一件事。今天是我向蘇氏企業的千金,也就是蘇青荷小姐求婚的日子。之前我已經屢戰屢敗,這次我實在沒有什麼勇氣了,只有借助各位朋友們的鼎立相助,幫我完成這個心願。」
全場一片嘩然……或者可以說是驚喜的呼聲吧!
法國人本來就浪漫,這件事又如此的出其不意,無論成敗,都可以當作是明天新聞的頭條。
于是,已經收下的相機、攝影機,又立刻架了起來,密切注視著台上的一舉一動。
鄭君偉回身對蘇青荷深情說道︰「小荷,很抱歉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就這樣做了。但我想,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對彼此也早已了解。
這件衣服,你曾經贊賞過它的美麗,若買下它能博你一笑,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去做,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在未來的歲月中,可以經常的送這樣的禮物給你呢?」
鄭君偉顯然是為了讓在場的人都听明白,所以特地說了英語。
蘇青荷早已呆住了!
這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而媒體記者的在場,以及場內詭異的氣氛,更讓她很不舒服。
她不喜歡這樣逼婚的方式,尤其當她看到鄭君偉竟然利用文鳳殊設計的衣服向她求婚,就更覺得不是滋味。
她瞥了一眼身邊的文鳳殊,見他正托著腮,斜睨著場上的一切,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姿態,沒有半點震驚或者是不舍得的意思。
她忽然覺得郁悶到了極點,一氣之下,站起身來,抓起桌上的麥克風便大聲說道;「我願意!」
然後,撇下所有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會場。
這一幕再度出乎記者們的意料。
蘇大小姐同意了求婚,但是……這種態度,不能稱之為「高興」吧?明天的標題該怎麼寫呢?「蘇氏企業千金憤怒之下答應求婚」?听起來就很滑稽!
眾人又將目光投向鄭君偉。這下子即使是涵養再好的鄭君偉,都難免有些尷尬。他知道自己這樣的逼婚方式,似乎做的並不是很成功。
而原本是會場主角的文鳳殊,反倒施施然地站起身,默默退場,未對這件事發表任何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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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蘇青荷在飯店的房間里獨自生悶氣;蘇青蓮卻坐在床上大笑。
罷剛的新聞中已經播報了上午的簽約儀式,而且是全程報導,將蘇青荷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記錄了下來。
蘇青蓮笑夠了,還不忘調侃自己的姐姐︰「有人向你求婚,你還一副憤怒至極的表情。鄭君偉哪里不好?就算你不願意,也不要在媒體面前給他難堪啊?」
「他那麼好,你為什麼不去嫁給他?」蘇青荷朝她扔去一個枕頭。「要是那個麥……麥什麼的先生也這樣向你求婚,你是不是就一定會嫁給他呢?」
「說不定我真的會考慮。」蘇青蓮手捂住肚子,笑倒在床上。「要是有人肯為我這麼浪漫,我一定會認真考慮嫁給他的。」
「閉嘴,不許再笑了!」蘇青荷沖上去捂她的嘴。兩人正在廝打間,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一定又是那些記者!」蘇青荷不勝其煩地爬到床頭,抓起電話,對著听筒冷冷的說了一聲︰「抱歉!我現在不能接受探訪!」
電話那端傳來的,卻是一道清朗的聲音︰「那……請你去開車兜風怎麼樣?」
她一怔。「文鳳殊?」
「我在飯店門口等你,十分鐘後見。」對方立刻掛了電話,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怎麼?有人約你呀?你最近還真是行情看漲!」
蘇青蓮的戲謔沒有讓蘇青荷輕松多少,她轉身看著鏡中的影像,不斷想著,文鳳殊找她做什麼?和白天的事情有關嗎?他之前對鄭君偉的求婚計劃究竟知道多少?他是不是幫凶?
忽然!她眉毛倒豎,自言自語的大聲嚷道︰「憑什麼他約我,我就一定要去赴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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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蘇青荷準時出現在飯店的大門口。她穿著一件大衣,戴著墨鏡,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
突地,身邊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嚇得她「啊」了一聲。
「干嘛打扮得像個女間諜?」文鳳殊笑道。
她呼出一口氣,仍舊皺著眉,「那些記者無孔不入,不得不防!」
「沒那麼嚴重!」他將她拉到門外的一部跑車里,關好車門。「今年的奧斯卡影後突然爆出離婚消息,現在那幫記者都蜂擁至她家了。」
「呼……謝天謝地!」這回她是真的吐出一口長氣,正視文鳳殊道︰「你叫我下來干什麼?」
「兜風呀!」文鳳殊淡淡一笑,發動了車子。
「喂!你還真……真的要去兜風呀?」她以為他是開玩笑的。
「當然了!」車子已經開動,他靜靜的說︰「我想帶你去看看巴黎的夜景。五年前在那座小山上,當你為我用葉子吹奏曲子的時候,我就作了決定,早晚有一天,一定要帶你來看巴黎的夜景。」
瞬間,她隱隱約約有些感動。這一刻的文鳳殊,讓她覺得熟悉極了,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將車子停在一處大橋下,文鳳殊和蘇青荷分別下了車。
「你這條圍巾……好像有些眼熟?」文鳳殊打量著蘇青荷的穿著,對她的圍巾極感興趣,湊到她身前,眯起眼楮認真地看了一下。
蘇青荷的臉倏地火紅一片,三兩下將圍巾扯下采,硬塞給他,「這是你的。五年前在小山上你給我的,我一直沒有機會還你。」
「你戴著很好看,就戴著吧!」他又將圍巾重新繞在她的脖子上,低聲說道︰「這樣你就會永遠記得我們當年的一切。」
他的手指修長而溫暖,滑過她的臉頰,踫到她的頸骨,讓她微微一顫。趕緊抓下他的手,卻竟外地看到在他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間,有一道長長的傷疤。
「怎麼弄的?」她急促地問,捧起他的手——這雙手在記憶中是完美無缺的,如今卻添上一條可怖的傷痕。
「沒什麼!五年前剛回巴黎的時候,遇到幾個小流氓打劫,被割傷了一刀。」他答得漫不經心。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她替他心疼,見不得他身上有一絲的不完美。「傷口好像很深?對你沒什麼影響吧?」
他勾起嘴角,「醫生說,我這輩子都拿不了畫筆了。」
「什麼!?」她驚呼出聲,引來了過往行人的側目,但她全然不顧,郁悶和焦慮一起涌上心頭,她握住他的手,顫抖著嘴唇說︰「怎……怎麼會這樣呢?」
難怪這五年都沒有听說他辦畫展,也難怪他會放下他最心愛的維納斯,每天都去忙于將別人塑造成維納斯的樣子。
「沒有治愈的可能了嗎?」她抱著一絲希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