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出任務(上)︰犀利棄妃 第8頁

她一愣,之後——笑了,那是女乃娘經常做的動作,她常常撫著她的長發,常常說︰「我們家小姐真要當皇後娘娘啦,她肯定是有史以來最美麗的皇後。」在女乃娘眼里,皇後沒啥了不起,了不起的是他們家小姐最美麗。

「女乃娘是我第一個交付真心的人。」陸茵雅說。

黎慕華比出兩根手指頭,意思是︰第二個交付真心的呢?

她一哂,搖頭,本想再多說說女乃娘的事給婆婆听,可這時,未經通報竟有人闖進屋里。

她們齊齊轉頭,看見一名身穿女敕紫坎肩寶藍滾邊長衫,長裙膝蓋以下繡滿百花孔雀的女子進了門。

她頭梳飛燕髻,發間珠翠環繞,盛裝華服異常奪目。

黎慕華定眼望她,這女子五官還算可以,雖有一股清朗活潑氣質,容貌卻遠遠不及雅雅,但總覺得她的眉眼間像極了某個人,是誰呢?他緊皺雙眉,試著找出一張相似容顏,然一時之間卻想不到。

她進門時舉止有些倉卒,一入屋內,目光自動跳過黎慕華,四下打量,好像屋里還藏著什麼人似地,直到她發現黎慕華新梳好的發髻和陸茵雅手上的梳子,才松口氣。

「妹妹急急趕來,不知有何事?」陸茵雅放下梳子,迎上前去。

「听說姊姊領了陌生人進府,身分是誰連總管也弄不清楚呢,妹妹好奇心起,想來瞧瞧姊姊帶什麼人進府。」涂詩詩的眼光在黎慕華臉上停留片刻,隨即揚起鄙夷目光,別開臉。

陸茵雅安撫地拍拍婆婆手背。「便是這位婆婆,她的家人遭貪官污吏迫害,滿門凋零,姊姊進香途中遇見,想她可憐,便把她帶回王府,給予一個棲身之處罷了。」

「姊姊真是心慈人善吶,竟收留一個連事兒都做不了的老人,還親自為她梳頭。」她諷刺道。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姊姊不像妹妹,能博得王爺垂青,但居王妃之位,多少得盡心為王爺辦事,姊姊只圖能為王爺在外頭博個好名聲,妹妹應該不會有異議吧。」下意識往前一步,陸茵雅將婆婆護在身後。

「姊姊真是花心思吶,每月布糧施米、善添香油、鋪橋造路不夠,這會兒連下等賤民都領進家門,我們王府都快成了積善之家呢。」她字字尖銳,听得黎慕華滿心不爽,這女的是何等身分,雅雅再不濟也是個王妃,整座府里除王爺之外最大號的人物,她敢這種口氣說話?難不成她是難纏小泵?不對,哪個小泵會喊嫂子姊姊?

陸茵雅不置一詞,微微一笑,帶過。

「下月父皇生辰,宮里要擺家宴,王爺打算帶妹妹去呢,姊姊怎麼說?」她得意地抬高下巴。

「妹妹希望姊姊說什麼?」陸茵雅問堵了她。

涂詩詩氣得跺腳,恨恨瞪著她,她寧願陸茵雅大發脾氣,也別這般淡淡的,好似自己爭取半天、最看重的東西,在她眼里不值一哂。

陸茵雅搖頭,這樣的脾氣,這樣把喜怒哀樂全張揚在臉上,未來怎麼在後宮與人相斗?

不過,壢熙青睞的不就是她這樣單純的性子?而她,離單純——很遠了——「妹妹在父皇面前多多表現吧,父皇喜歡你的歌舞,妹妹不如進獻一曲,說不準,父皇會晉升你的位置,讓你凌駕于我呢。」她淡然幾句話,讓涂詩詩傲慢的笑容露出裂痕。

涂詩詩的痛處被踩上,瞬間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張揚狂叫。

「你——你這個棄婦,竟敢在我面前指三道四,你當真以為有陸家做靠山,就可以萬無一失?王爺可不是那種受女人牽制的男子。」同意。她當然明白,若非如此,她怎會是今日模樣?

陸茵雅在心里嘆口氣,但仍態度自若,面容上看不出受到半分影響,這讓涂詩詩更加忿忿不平,好像丟出去的刀子全拋空,連靶緣都沒射著。

「妹妹倘若有空,不妨去練練歌舞,別在我這里浪費時間。」說完,她走到門邊,雙手推開大門,擺明送客。

涂詩詩憤慨不已,恨恨甩頭,轉身離去。

待門砰一聲關起,黎慕華立即坐到桌前,磨好墨,在紙上寫下︰「那人是誰?」

「她是王爺的側妃,涂御史家的千金,名叫涂詩詩,年初皇帝賜婚,將她嫁給王爺成為側妃,她很受王爺寵愛,難免有些趾高氣揚,婆婆別在意。」她清淺一笑,好似剛剛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

「只是有些?」黎慕華提高眉頭,滿眼的不爽。

陸茵雅笑笑,「婆婆在為我不平呢,真好,這府里總算有人站在我這邊。」

「怎麼回事?側妃能強過正妃?王府里難道不講究地位尊卑、倫常道綱?」

「她也是受人唆使,怨不得她。」

「受誰指使?」陸茵雅嘆氣後,緩慢回答。「這兩年,王爺陸續納入許多陪房丫頭和小妾,年初涂詩詩進了門,小妾們分別在我們面前下功夫,想挑撥我們兩人相斗,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管誰死誰傷,終會空出那麼一個位置,這想法,使得她們有了盼頭。

「涂詩詩不是壞女人,只是笨,我不屑與她斗,卻不能不時時與她拆招,就當是消遣娛樂吧,否則長日漫漫,也不曉得該怎麼打發無聊。」她一笑,眼底有著無奈。

「涂詩詩斗得過你嗎?」黎慕華提筆問。

「斗不過,別忘記,我可是從小被當成皇後娘娘教養長大的,多少骯髒手段、多少心機謀劃,我連孫子兵法都讀過,她豈有能力與我相斗。

「只是,斗倒了她,于我何益?沒了一個涂詩詩,還會有王詩詩、李詩詩、汪詩詩、陳詩詩,無數個想在王爺面前爭寵的詩詩,斗垮她們,只是讓自己更添惡名——」她搖搖頭,停頓好半晌後,才吐氣緩道︰「她們不懂,斗垮誰都沒用,根本沒有人可以擄獲王爺的心。」

「為什麼?」

「王爺曾經愛上一名奇女子。」

「然後呢?他和她——」既然用了過去式,那就表示事情結局不是太好吧?

「那名女子去世了,而王爺的心也隨之而亡,面對一個無心的男子,不管是誰,即使手段再高、心思再縝密,也引不出一顆真心。」他懂了,雅雅是太明白清楚,所以不肯斗、不願斗,也無心斗,一場注定穩輸不贏的戰爭,誰會有心思打。

「涂詩詩剛剛進門,在找什麼?」他找到新話題。

陸茵雅笑望他,果然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婦女,連王爺的側妃也看不在眼里呢,一句一個涂詩詩,半點不肯自降身分。

「我猜,她以為我找一名美女進府,企圖誘惑王爺,藉此鞏固自己的地位,卻沒料到進門之後,發現只有我和你,只好酸言酸語、不痛不癢地講個幾句。

「她絕不相信有人會做對自己毫無助益的事,我也不想多費唇舌與她論真心,干脆讓她認定我有目的,讓她以為我的所作所為是想博得善名,好讓王爺注意到自己。」她漾出淡然淺笑,恬靜而從容。

「她為什麼說你是棄婦?」黎慕華又想到一個問題,在紙上疾書。

心痛的情緒快速地在臉上閃過,陸茵雅笑著說︰「她只是氣憤過頭、口不擇言罷了。我怎會成為棄婦?我父親是當朝丞相,我們陸家除了丞相,還有將軍、尚書、監院使——陸家一門,很得當今皇帝看重呢!

「當年皇帝賜婚,王爺心底已經有個喜愛的女子,可為什麼還是同意這門婚事?便是因為我娘家勢力強大,如今皇帝未立新太子,王爺還須靠著我爹爹的幫助才能順利入主東宮,只要陸家勢力一天不減,我便一日不會成為棄婦。涂詩詩說那樣的話,不過是企圖惹我生氣,我倘若為這種小事生氣,才真是傻氣呢。」黎慕華目光炯炯的盯著她,許久後又提筆再問︰「不介意嗎?王爺帶她進宮參加宴會,卻不帶你?」這種場合,應該是正妻出頭吧,怎麼可以讓小三去招搖,她真能這麼灑月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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