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閱熙,他知道穿越而來的楠楠曾經開過典心樓、女圭女圭屋,他也和閱熙相約,到那兩間店鋪參訪,鋪子還是照常營業,但少了推陳出新的行銷點子,生意大不如前。
因此如果想開店做生意,他需要大量的企管行銷人才,因為接下來的日子,除非他樂于當個昏庸太子、昏庸皇帝,否則他只會越來越忙,所以分層負責,是他必須積極建立的制度。
文俱翔和公孫毅進門的時候,正巧看見滿頭大汗的壢熙,一面舉啞鈐、一面專心想著、心事。
見壢熙這模樣,文師父忍不住嘆息,若是以往,壢熙哪有可能任人近身卻毫無所覺。但公孫毅卻心感安慰,王爺並沒有因為失去武功而頹然喪志,反而展露出無比的毅力,及各方能力,依他來看,這叫失東隅、收扶桑。
王爺的說法不一樣,他說這叫做︰「上帝關你一道門、定會為你開啟一扇窗」。
他不認識上帝是何方神聖,王爺也沒對他解釋的打算,只是笑笑說,這世界何其大,每個人不懂的東西可多啦。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學識不夠淵博。
「王爺。」公孫毅低聲輕喚。
壢熙回神,發現他們,微點頭,滿臉的正經嚴肅。
他漸漸學會,燦爛笑容只能留給雅雅看,端風、立羽和謹言那三只,偶一為之還行,其他的——不管是府里府外,認識或不認識他的人,只要他笑得稍顯過分,他們就會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嚇得豎起寒毛。
由此可見,龍壢熙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家伙。
他不懂,微笑可以輕易拆掉敵人的防火牆,親切可以把對手的心攏絡在自己身上,幾個微笑可以輕易達到的事,龍壢熙為什麼要拒絕?
「有事?」他放下啞鈐,旁邊的下人立刻在盆子里添入熱水,洗淨布巾,遞到壢熙面前,讓他擦掉滿身汗水、換上干淨衣物。
文俱翔走近,拍拍他的肩,「身子骨最近著實結實了不少。」
「嗯,那些東西挺有用的。」他指指地上的沙袋和舉重器,重力可以結實骨質密度,蛙跳可以鍛鏈下肢力道和爆發力,他不打算搞一支籃球隊,不然這些東西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等等——靈光閃過,他略略恍神。
文俱翔和公孫毅對看一眼。最近,他這號表情很常見,通常這樣的表情出現過後不久,他就會有新點子出現,並且每個新點子都讓人深感驚艷。于是他們靜靜等他回神,不擾。
文俱翔揮揮手,讓服侍的僕役下去。幾個月前,王府里換過一批新人,不管是留下來的還是新招募的,都徹查過其家庭背景和交友情形,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保證這些人當中有沒有人會因為銀子被壅熙收買,還是處處小心的好。
待壢熙終于回神,他側過臉問︰「公孫先生,之前說要籌募一支軍隊,不知道此事進行得如何?」私下募兵是犯法的,但龍壢熙當過將軍,手邊有許多一起上過戰場的兄弟,戰爭結束後,他們當中有的有家人,有的無家可歸,但他們除了一身戰事經歷外,並無其他所長,因此他上奏皇帝,想將他們集合起來,保衛京畿安全。
皇上準了,但听聞此事的皇後和壅熙震怒不已。
不過後來他們不再計較,因為皇上只讓壢熙召集一千士兵,那麼一點人,皇後沒看在眼里,再加上這些兵的用度支出必須由壢熙自己支付,她不認為壢熙有生財本事。
「已自軍隊中挑選年輕力壯者千人,和帶兵將領數十名,現在正在建新營區。」
「我想用這些東西來練兵,你們覺得如何?」他指指地上的健身器材。
文俱翔和公孫毅互看一眼。「用這個練兵?」文俱翔遲疑。
「文師父上次提到,這支軍隊並非拿來上戰場制敵,而是為備不時之需,在情況危急時候出動用的。」
「情況危急」指的是宮變,既然如此,訓練他們行軍布陣,倒不如訓練他們攀牆、突襲,在最重要的時間點出現于後宮,保護皇帝、抓拿叛軍,再不——搶奪皇位。
在軍權旁落的情況下,他們所能依恃的也就剩下這個千人軍隊了。
「我明白,但這和——」他指指地上的工具。
「因為不是上場殺敵,軍隊不能按平常的方式操練,與其訓練他們陣法、行軍術,倒不如把他們訓練成一個個可以獨立殺敵的機器。」他想訓練出一支007,讓他們每個都有獨立作業的能力,達成上級要求,並非光靠一身蠻力,還要能夠動腦子,懂得合作分工、懂謀略、懂得依情勢改變作戰方式。
「機器?」壢熙失笑,又嘴快了,他老把現代用語拿出來講,但這種時候豈是認錯的時候。「對,就是器械,洋文書上說的。」他們見過壢熙的洋文書,其實那哪是洋文書,全是他自己寫的,為了怕穿越的秘密泄露,他用英文記下在這里生活的點點滴滴,他不確定能不能保存下來,但隨手紀錄是他從小時候便養成的習慣。
「近來——王爺好似對洋人的事物很感興趣。」
「他們對于機器的制作的確有一手。」
「然後呢?」
「武功不是可以短期內練出來的,但可以透過這種訓練,訓練出他們矯健身手,讓他們在面對各種突發狀況,都能做出最正確、最迅速的反應,不但保護自己並且達成上頭的命令。」
「靠這些——就能辦到?」公孫毅著實難以想象。
「當然不光靠這些。狀況還要實際操練才曉得,過幾天,我和公孫先生去一趟兵營,見見那些挑選出來的兵士吧。」他努力回想以前學過的跆拳道和空手道,他曾經練到黑帶,代表學校去比賽過,只是出社會、進公司後,一忙就全落下了。
「知道了。」公孫毅點頭,對他所說的半信半疑。
「師父,你找我有事?」他對著文俱翔問。
「嗯。」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木匣子。「這是你要的人皮面具,用法我都寫在里頭了。」看到人皮面具,文俱翔有幾分傷心,這令他想起儇熙。那年,儇熙也曾經為楠楠,向他索討這個,現在壢熙也向他要,可見得,這孩子對陸茵雅的心思,已與過去截然不同。
陸茵雅值得,她是連性命都可以為壢熙犧牲的女子,倘若壢熙再不懂得真心相待,就真的是冷血禽獸了。
文俱翔並沒有把茵雅還活著的事透露給皇太後,一如當年,他也沒把儇熙和楠楠的事說出去,感情是很私密的事,除當事人之外,不應該有太多外人干預。
「謝謝師父。」這是首度,壢熙真心真意喊他一聲師父,文俱翔听出來了,微微一哂,愛情的力量呵。
「另外一件事,你上回說,皇上神情怪異?」
「對,上回我進宮見父皇和皇後,他竟縱容皇後逼迫我放壅熙一馬。」文俱翔點頭。「不只你有這種感覺,皇太後也覺得皇上的性情略有不同。」
「哪里不同?」壢熙問。他和皇上不熟,只能依旁人口中形容去分析,認為那不該是皇上應有的反應,皇太後的觀察肯定比自己準確。
「言行舉止沒有大問題,但氣度不相同,皇太後覺得有哪里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具體差別。」
「在朝堂上,父皇與平日並無差異。」壢熙回答。
「沒錯,這就是讓人最困擾之處,皇太後召見過許多老臣,他們都不認為皇上哪里不同。」這樣的話,中毒之說就不成立了,而且,日日問脈的太醫怎會察覺不出皇上身子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