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額頭貼上她的,笑問︰「雅雅,我今天說過我愛你了沒有?」
「還沒有。」
「好,那你要好好記住,我愛你。」
「記住了,ILoveYou。」雅雅滿懷抱歉,因為他那麼愛她,她那麼想待在他身邊,可最終,他們只能勞燕分飛。
听見雅雅這句,壢熙笑得像賊貓偷了腥。
他誆她,這洋文的意思是對不起,她被騙了,每回感到歉意,她便說一次「我愛你」。
「你又有什麼事對不住我?」他問。
「對不住,我還沒辦法……說出那三個字。」他最想听的那三個字、他天天說幾遍也膩不了味的字。
「沒關系,你還有時間慢慢學習。」
「嗯,終有一天,我學得會。」
「不急,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你慢慢學。」她用力點頭,用力擠出笑容,然後又在心底輕輕說一聲︰ILoveYou。「過來,我要送你一個禮物,猜猜看,是什麼?」他拉起她走到桌邊。「是花嗎?」
上回他送的玫瑰,美得讓人心喜,插在瓶子里,她一遍遍想著它們的意義,他說三朵玫瑰代表我愛你.九朵代表天長地久,合起來便是他愛她,天長地久。
他還要再送她一份天長地久?不必了,那花雖然已經凋零,但那個「天長地久」,始終存在她心底。
「你喜歡花嗎?放心,很快那一大片溫室都是你的,想要多少花就有多少花,所以今天不送你那個。再猜猜。」他拿起木匣子,炫耀似地在她面前晃兩下。
「男人送女人東西,不外乎華服、金玉飾品。是哪一種?」她看一眼木匣子,心里猜,大約是後者吧。
「我這麼沒創意嗎?」他笑著捏捏她的臉,不錯,養胖了一點點,以後生兒子才不會太辛苦。
「創意?」她沒听懂。
「與眾不同的意思。」
「又是洋文翻過來的新詞兒?」
「對,快猜猜,我真的拿了好東西來送你,你一定會高興得跳腳。」他得意地一彈指。
「跳腳?我豈會那麼沒有家教。」她橫他一眼,那種行為是小家小戶的女子才會做的。
「誰說跳腳沒家教?那叫做真情流露。雅雅,我喜歡你真情流露,不喜歡你壓抑情緒,快樂的時候,就跳舞、就大笑;生氣的時候就大吼大叫,把滿肚子不愉快全吼出來︰傷心的時候,就掉眼淚、大聲哭號,難受的時候,寧可找個人捶幾下,也別偷偷躲在角落里哭,懂嗎?」
茵雅失笑。「我要捶誰啊?」
「捶我啊,我不在的時候就捶端風,他個頭夠大,你怎麼使勁兒,都傷不了他。」
茵雅忍不住失笑。「像你這個樣兒,怎麼教導得出大家閨秀,將來你的女兒可是要當公主的呢。」
「女兒?」他滿臉驚喜。「你打算替我生孩子了嗎?好,我們就生個女兒!」
他說得她滿臉通紅。「我哪有說這個。」
「不說也沒關系,做就成了!」他一把抱住她,把她收進自己懷里,親親她的額頭、親親她的臉,他的唇停留在她耳畔,緩聲道︰「記住哦,我不要兒子,我要一個像你這樣美麗聰慧的女兒,我不想她當大家閨秀,我要她自由自在、快快樂樂,不受俗世上的無聊禮儀束縛。想要教出這樣的女兒,你這個當娘的,得先丟掉那些無聊教條。」
說完,他很不受教地低下頭,用力吻上她的唇,很熱情、很激動、很驚天動地的……法式熱吻。
他吻得她心眺加速,呼吸失去頻率,他吻得她把女誡、婦德全擠出腦外。
壢熙松開她時,發現他懷里的小女人,雙頰酡紅得誘人。
她傻了,傻傻地盯著他的唇,他呆了,呆呆地望著她的臉。
一個吻,把兩個人的腦子在轉瞬間變笨,笨笨的男女就杵在同一個定點、維持同一個動作,回想剛剛的驚天動地。
不知道兩人互看了多久,是一輩子還是一秒鐘,沒有三朵或九朵玫瑰,他們在此刻找到天長地久。
壢熙先一步回神,他把木匣子打開,秀出里面兩張人皮面具,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緊得很,倒水,喝一口、喝兩口,然後把第三、第四口喂到她嘴里,兩人才算真正回魂。
「這是文師父給的,戴上它,你會換上一張新面孔,絕對不會有人認出你,明天下朝之前,我讓謹言先過來幫你打扮打扮,然後,我們去軍營練兵,然後,去大街上吃吃喝喝,然後,再帶你騎馬踏青……好不好?」他講了很多個「然後」,每個「然後」都讓茵雅開心到不行。
「好。」她點頭。
「高興嗎?」
「高興。」
「既然高興,為什麼沒表現出高興的樣子。」
「要……怎麼表現?」
「嗯,像我這樣。」壢熙想了一下,決定學「少女時代」裝萌,他一面小跳步、一面拍手,臉上笑容燦爛,嘴里輕喊︰「好棒哦,萬歲、萬萬歲,我終于可以出去玩!」
看他學小女孩的模樣,茵雅再也忍不住,不計形象地捧月復大笑起來。
終于暢懷大笑……她的「不計形象」扯動了他的嘴角,他在乎她的開心,在乎她的快樂,在乎她的幸福是不是他親手所給。
雅雅,他要愛她,三生三世、五生五世、十生十世……他要在每個輪回里,在每個相錯身的時機點,找到她、愛上她,並且承諾她——唯一愛戀。
第二十章新式練兵
茵雅攬鏡自照,她認不出鏡中人是自己,長目稀眉,短鼻薄唇,一張平凡到不會被人注意的臉,在謹言的幫忙下,她身穿小兵的灰色粗布服,打扮成壢熙的隨身侍衛。
「王爺馬上就到。」謹言站在茵雅身後,輕聲道。
她輕點頭,沒有回身,對著鏡子里的謹言問︰「王爺和茵芳的婚期定了嗎?」
「婚期定在兩個月後。」皇族婚事至少得有半年時間籌辦,這回怎定得那麼快?宮中……情況有變嗎?
蹙起雙眉,茵雅說︰「再過幾日,王爺就要送我去溫室農場長住,到了那邊,我們再行動,成嗎?」
她很想看看夢想中的溫室農場,看看以鮮花為毯的土地是怎生模樣,更想知道,他為她建造的夢幻小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苦苦一笑,命運待她不知算好還是差,他們花了三年時間苛待彼此,非要一場生死劫難才能開啟兩人的愛情,本以為幸福將一直延續,誰知,幸福只能是她人生中的小抽曲。
唉,人人都說她福大命好呢,可她怎地總找不到福大命好的證據。
「是,王妃。」謹言望茵雅一眼。
舍不得嗎?被王爺這樣深待,任誰都會舍不得分離的吧,只是,人生總有太多誰也阻止不來的無奈。
起身,茵雅走到櫃子旁打開抽屜,從里頭拿出兩個荷包,一個上面繡了金黃菊花,一個上面繡幾竿綠竹,她將綠竹荷包交給謹言。
「這段日子受你照顧,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便做了個荷包相贈,希望你喜歡。」
「謝謝王妃。」謹言低頭,掐了掐荷包。自問︰這是對的嗎?
送走王妃……她這個局外人,都會覺得心疼,那麼王爺呢?他得承受多大的哀慟,才能接受她的離去?
「這個荷包,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啞婆婆,隨便找個名目交給她,別說是我所贈,這段日子為了怕連累她,始終不敢讓她知道我還活著的消息,她定是傷心不已,婆婆那里……」
謹言愣了下,她知道王妃一直以為婆婆還待在王府里,為了避免王妃擔心,她始終沒有跟她說婆婆已經離開王府,不知去向好一陣子,現在還要繼續瞞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