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婆婆她……」謹言話沒說完,就讓白外頭進屋的壢熙給接了過去。
「啞婆婆已經回鄉了。」
他走到茵雅身前,雙手搭在她肩膀,前看後看,又把她整個人旋了個圈圈,笑道︰「厲害、厲害,人皮面具竟然可以把人改頭換面成這模樣,實在太厲害了。」壢熙調皮地敲敲她的頭。「請問雅雅在不在家?」
她抓下他的手,皺著眉問︰「別轉移話題,婆婆好好的,怎麼會回家鄉?她的家鄉已經沒有親人了呀。」
「你猜,那個殺害黎越屏一家的狗官是誰?」
「誰?」
「韋立昌的庶子韋應男。黎越屏的案子不過是滄海一粟,他還涉及不少傷天害理的案子,相信嗎?這些年,一個小小的七品縣官竟能搜刮民脂民膏達百萬兩之多。」
「百萬兩?」茵雅不敢置信。
「沒錯,我將他貪贓枉法的證據交給父皇,父皇目前按著不發,但已經一紙派令將他調進京城,派了個還算清廉的官員過去。我沒估錯的話,父皇不動則已,一動作……肯定驚人得很。韋應男很快就要倒大楣了,不,應該說,整個韋氏很快就要倒大楣。」
壢熙東拉西扯就是不肯講重點,他總不能說︰婆婆早就死了,你認識的那個,洽好是本人、在下、我。
他更不能說︰我喊三聲童女,在她把我送回二十一世紀同時,婆婆就跟著壽終正寢。
因此他需要一點時間編故事,而且要編得合理、編得順暢,還要編得把人給騙過去,他是商人、不是編劇,豈能信口拈來就是一篇好故事。
可茵雅心急了,抓住他的衣袖,急問︰「誰問你那個韋應男,我問的是婆婆、是婆婆呀,王府里的人待她不好嗎?你那些小妾欺負她嗎?不然好端端地,她干麼不待王府?」
「你傻啦,哪來的小妾,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她們全讓我送出王府了。」
壢熙笑著將她摟進懷里,這是他對她表達忠貞的第一步,若非公孫毅死命攔阻,他也想把涂詩詩給送回娘家。
茵雅推開他,不依。「別顧左右而言他,既然沒有人欺負婆婆,怎麼……」
「你真是個心急丫頭,總要等人把話說完嘛。事實上,婆婆的二媳婦雖然上吊,卻沒死成。」
「怎麼可能?」茵雅不信。
「韋應男府里有個下人,曾經受過婆婆一家子的恩惠,因此上報主子,說二媳婦死了,之後,偷偷將她藏起來,好生照顧。不只如此,她還懷上孩子,黎家有後了。」
「派出去的探子回報此事,我一字不保留地全部告訴婆婆。當時你不在王府里,婆婆對王府沒什麼好留戀的,一知道這個消息,自然是急著要回去照顧媳婦孫子,于是我讓總管挑幾個能干的下人,陪婆婆回鄉,幫她們蓋房子,找人好生照應。」
「韋應男呢,知道二媳婦沒死,他會不會……」
「色心又起?放心,他已經自顧不暇,恐怕沒力氣再給自己惹事情,況且我讓婆婆隱姓埋名了。」這個點子好,「隱姓埋名」,以後雅雅就算心血來潮,也沒辦法追出她們的下落,他真想給自己拍拍手,大力點出一個贊。
「那就好。」茵雅松口氣,無論如何,能夠和親人一起生活都是幸福的。
「看在我為婆婆做那麼多事的分上,可不可以把荷包賞給我?」他從謹言手里拿走菊花荷包,細細看著它的繡工花紋。「沒想到我們家雅雅手藝這麼好,幾時給我做一件衣裳?」
茵雅一笑。「想給王爺做衣裳的大有人在,哪兒輪得到我。」
「這是在……吃醋嗎?哈!你終于為我吃醋,可見得我在你心底有著不能取代的位置,太好了,繼續吃醋,越酸越好,知不知?」
她橫眼斜他,這是哪一國的話?嫉妒吃醋可是犯了七出之罪,是女子最最要不得的行為,他怎麼能歡天喜地,為她的吃醋而開心。
她轉開話題。「時候不早了,不是要帶我看練兵?」
「嗯,走!」
他拉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謹言緊緊跟隨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親昵的身影,心底愈發沉重起來。
練兵場上只有千人軍隊,相較之前壢熙帶的數萬大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似對黎慕華而言,就算得上大陣仗了。
他與雅雅站在高台上,身後還有文師父、公孫先生和謹言。
他們居高臨下,看著士兵們兩兩成對,相互練習跆拳道的情況,壢熙忍不住在心底稱贊,比起怕痛、怕摔,嬌貴無比的未來人類,他們真的很能吃苦,才短短幾天,就已經練得有模有樣。
微微一笑,他想起小時候被父母親逼著去練跆拳道和空手道防身時,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好像被人家暴似地,若不是後來練出成就興趣,恐怕也堅持不下去,這是種很「肉痛」的才藝。
「他們練的這個叫做跆拳道,可以在近身肉搏戰時,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敵人打倒。」壢熙向雅雅解釋。
「可上戰場打仗,有用嗎?兩軍交戰,往往是靠兵器、靠陣法以及將軍的指揮若定,才能決定勝負。」茵雅問。
壢熙訝異地望她一眼,不錯嘛,還老嘲笑她是宅女,沒想到她懂得挺多。
「那是什麼眼光吶,瞧不起人嗎?我還有兩個哥哥是將軍呢。」哥哥疼她,經常說些軍隊里面的事情給她听,但也是她夠聰慧,才能理解哥哥所言。
她不依地朝他擠擠鼻子,俏皮可愛的模樣,和半年前判若兩人。
原來女人的自在、任性全是靠男人寵出來的,只要男人願意給她們空間,她們可以發展出無數的可能。
既然如此,他願意寵她、哄她,讓她一輩子驕縱自在。
壢熙笑開,在背後偷捏她的小手。「不是瞧不起,是太驚訝,你足不出戶,竟然能曉待這種事,我猜,這世間沒有多少女人說得出這些。不過你說得對,他們這種訓練,上戰場打仗的確佔不了便宜。」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白費工夫?」茵雅不解,轉頭望他。
「沒有白費工夫,他們並不是要用來上戰場的,他們學突襲、學獨立作戰、學小隊合作,都是用來應付臨時狀況的。」
「臨時狀況?」茵雅偏過頭想了想,好半晌才想通,她驚嚇得雙眼圓瞠,微張口,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你是指宮變?有可能嗎?不……有可能,他們敢在白虎身上下毒,危害皇上,那麼弒君逼宮,怎麼不……」
茵雅抬眼,滿目的憂心忡忡,她終于理解,為什麼皇上把他跟茵芳的婚期定得那麼早,原來朝中情勢比她所想得更緊張。
「別擔心,一切有我,我不會讓狀況走到最壞的地步。」壢熙自信滿滿。
「怎能不擔心?」他沒了武功,而皇後心腸歹毒,誰曉得還有多少嚇人狀況會發生。
「拜托,怎麼用那種眼光看人,對我有點信心吧,我可是龍壢熙。」他笑著仰起下巴,手一勾,將雅雅攬到身邊。
「做什麼,我現在可是小兵,你這樣……不怕人家誤會大皇子有斷袖之癖嗎?」她眾聚眉頭,臉漲紅,尷尬地看看左右,想扯開他的手,力氣卻沒有他大。
「我這麼做的話,會引發誤會?」壢熙揚起尾音,眼楮飽含笑意,好像撞到什麼天大地大的好事情。
「當然,眾目睽睽的,有沒有听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太好了,那就讓它傳千里吧。」他笑得真開心,不顧眾人目光,硬是勾住雅雅的肩膀,讓她往自己身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