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風般的女子 第4頁

以天雲港表面安靜祥和的氣氛,讓人絕對想不到幽蘭國目前正面臨四分五裂、各地政局不穩的形式。

‘亞寧,看,這就是我們的船。’

李亞寧抬頭看了看約有幾層樓高的大型木制商船,又看了一眼在船下興高采烈的李宇一眼,以諫臣的語氣提醒道︰‘宇殿下,這是外國商船。’

停泊在港內的豪華商船,船頭是收翼仰天而飛的女神姿態,全船以防銹防蛀的清漆漆就,除了船角船舷船底以鐵幫襯,其余全以原木狀呈現出來,看起來既堅固又古香古色。船的桅桿上掛著紅獅子標志,那是與幽蘭同處于四大國之一的德克羅克的國旗。幽蘭國在東方國力第一,資源豐富及手工業發達,許多國家的商船及使節來往頻繁。

雖然國內局勢有些紛亂,但還未挑起大的戰爭,因此國際間來往船只並未減少。

像這些外國船只進港或出港,都需有梁陵王批示。這艘商船就是由他調查而稟告李宇的。這艘名叫飛天女神號的船屬于德克羅克載客商船,性質為私有。船艙內裝有金器、布匹等貨物,內載有乘客二十二人。有住一等豪華艙的富豪權貴和有錢商人,也有只能同貨物呆在一起的到異國淘金的手工藝者和去傳教的傳教士。

這艘船的目的地為幽蘭國王都平津。船內載有來自德克羅克的大胡子使者,他曾下船向梁陵王遞交簽證證明。

另一個要注意的是怎麼查也查不出身份背景的一位帶有侍童的謎一樣少年。

這艘船有船長一人、大副一人、經驗豐富的水手二十人。看來是安全而正規的長途載客商船。但是,‘一般的有明確目的地的長途商業船是不在中途添加乘客呀。’李亞寧這樣疑惑地說道。

‘啊,你是知道的,像這些長途載客船的某些乘客總有某些手續不會齊全的。’

‘所以……’

‘比起拖拖沓沓的檢查拖延時日,多帶兩個人上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吧。’

因女官周姬不在,梁陵王大膽地對左侍郎說出曾經以權謀私的計劃。

飛天女神號午後三時準時起航,海路比周姬所走的陸路慢了近四個時辰,但走誨路,避過波濤洶涌的靈山海峽和水流詭異的立海周圍,如無意外,只用半個月就可進入離王都最近的五大港口之一的秦林港。

由秦林港再走陸路,大約五天左右就會進入王都,可比周姬早十天左右入城。

飛天女神號的船長曾多次駕駛這條船穿越德蘭海,連接了德克羅克和幽蘭的海上航線,是個經驗豐富技術純熟值得信賴的好船長。

海上吹著東南風,船上兩個主帆三個副帆全開,船順風勢朝深海處駛去。

李亞寧上船後就知道那個以正直和公正為名的小胡子船長被威脅得不情不願。而且顯然也忘了曾接見他的尊貴的梁陵王的長相。

李宇上船後說是梁陵王介紹而來,小胡子船長看也不看一眼地招來水手,讓水手把他們帶向底層的貨艙中。

兩人才進入甲板下,一種腐臭之氣就撲面而來。那是十幾個人在封閉的小空間中生活了將近半個月而散發出來的氣味。

窄小的地方如大通鋪般睡了十幾個人,以席鋪就的床鋪下面,就是底貨艙。而在同一層的其他地方,也全堆滿了貨物,以簡易木板隔離。

李亞寧非常佩服地看著李宇面不改色地走向那或躺或臥或坐的十幾個人,她好像只要上船就行了,並不在乎被怎樣對待。

狹隘窄小密封的空間多了兩人更見狹小,不少人面露不愉之色,但也有熱情招呼的︰‘很稀奇啊,竟有人中途上船呢,來坐這里。’操著生硬的幽蘭語揚手說話的是一個身著亞麻袍褐發的外國人。

‘謝謝埃’李宇跨過躺臥著幾個人的身側,走到青年外國人的身邊靠牆坐下,而李亞寧也收斂精神緊跟其後。

近黃昏時,船平穩地行駛在海上,讓人依稀有停泊在風平浪靜的內湖之感。這是船艙里的客人出來透氣的時間。

‘你是唱游詩人?’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間干淨純潔的嗓音又用德克羅克語重復了一遍︰‘唱游……詩人。’

‘啊,你會說我國的語言。’褐發青年驚異地道。

李宇趴在船舷上道︰‘我們那里住有德克羅克來的傳教士,他教了我一些你們那里的知識和語言。’

不知望向哪里,李宇輕輕‘呀’了一聲道︰‘天使,是天使呢。’

褐發青年隨少女的目光看去,在同是左舷的前甲板處站著一個金發少年,天色昏暗看不清面容,只看見如絲般、光耀的金發隨風上下翻飛,在修長挺立的身體周圍形成一種動感的流暢畫面。

金發少年似感覺到有人注視,轉頭回望,見到同一舷的另一處有個個兒小小的異國少女向自己揮手和微笑,他不由自主回了個微笑和揮了揮手。

‘真是個親切的人呢。’李宇道,卻听見身後傳來抽氣聲。她不解地轉頭,看見褐發青年慘白的臉,關心道︰‘怎麼了,暈船嗎?’

‘不,不,啊對,不錯……’又無意識地朝李宇身後看了一下,青年臉色更難看,又道︰‘我不太舒服,先下去了。’

目送著青年的快速離開,李宇再想見見那親切的金發少年時卻不見人影。

迎著海風,李宇眯著眼感慨︰‘嗯嗯,很像度假呢。’

把手頭的一切工作移交到地方官手中,有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不被公文和官員包圍的日子真好。

‘王姊,我不知你還知道天使這個詞呢。’風漸大,船有些顛簸,紅衣少年卻身形不變地站立在李宇的後側。

‘喂,我是說我們可用姊弟相稱,但並沒讓你在前面加上那討厭的定詞埃’李宇無奈地道,‘注意掩飾身份啊,而且按血緣關系來說,你的確是我堂弟呢。’

‘堂弟?’紅衣少年美麗的臉上扯出似譏似諷的線條,‘我的母親原是外國舞姬,被父親看上,而成為比奴婢待遇好一點的侍妾,而我的出生只不過是那些異母兄弟姊妹多了個可供使喚的僕役。’

‘因為不甘心而學武嗎?’

‘也可以這麼說,當我用拳頭揍昏了欺負母親的比我高大許多的第一繼承人時,我突然發現我完全可以過另一種生活。’

李宇注視著紅衣少年道︰‘我是第一次听你說自己的事呢。’

‘因為你也從不說自己的事。’天海茫茫的,人似乎處在孤島上面,可以說出以往絕不敢啟齒的話。‘是否還是因為你不信任我們。’

‘記得在十二歲,被選為你的侍衛時,周姬對我所說的話。’紅衣少年似跌進了那更年少更輕狂的往日歲月,‘她說我的職責只是舍命保護王而已。’

李宇的神色更無奈,她撫了撫下巴苦笑道︰‘的確像阿姬所說的話。’

‘舍命啊,侍妾的孩子的命果真不值錢呢。我當時這樣說,而周姬的回答是,’紅衣少年看著李宇的眼楮,那是細長型微向上挑的眼,卻仿佛要吸人人心似的讓人不太敢正視,‘你不想受傷也可以,反正我會保護王,即使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這是我的工作。’

‘我第一次被那樣的蔑視,第一次除了要使母親和自己的境遇改變外想去注意其他東西。紅衣少年注視著自己發抖的手,像四年前那樣緊握著卻依舊鎮定不下來的抖個不停。‘心像火燒一樣,我想知道那樣優秀的人所賭命守護的人是誰。是因為對方有王族血統而讓她愚昧的效忠,還是她找到了可以心甘情願一生守護的對象呢。我想知道啊,一定比自怨自艾和充滿野心往上爬更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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