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克力只能苦著一張臉。早知道就別急著把佩劍送回來,這樣也不會撞見這麼令人想入非非的一幕。要他承認兩個他最敬重的男人竟然是一對,這個震撼實在也太大了一點。
「這樣可以了嗎?」段頌宇低頭看向木顯青。
她雙手緊握,氣得咬牙切齒。「這就是你處理態度的方式」
「難道你不相信他的忠心嗎?」
木顯榕不由得語塞,只能趁著他不注意,用力一推,藉此發泄怒氣。「今夜就當屬下和王子都喝多了。」
「你或許喝多了,」他專注的看著她,「但是我卻再清醒不過。」
木顯榕欲離去的腳步一頓,「罕伯澤,別逼我!」
看到她嚴肅的神情,段頌宇不禁沉默。狗急會跳牆這個道理他很明白,他想得到她,從沒想過要逼走她。
「我說過我會給你機會,」好半晌他才重新開口,「你到底是男是女,自己絕對比我更清楚。」
木顯榕一震,看著他陰郁的神情,心中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他知道了!他知道多少?猜到多少
想起了木家十余口人可能因為她的身份暴露而喪命,她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段頌宇緩緩走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
幾乎是反射性的,她驚恐的反手拉回自己的手,但腳步一個不穩,竟整個人從階梯上摔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意外,段頌宇根本無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跌下樓,心髒差點停止。
看她落到樓梯底端,他才倏地回神,急奔到她身旁,臉色蒼白的單膝跪在她身旁。
「不勞……王子費心。」強忍著痛,她推開他伸來的手,只覺一陣溫熱的液體從臉頰上滑落。「屬下的奴婢——」
「該死!你到底還要倔強到什麼時候」她臉上的鮮紅看來怵目驚心,段頌宇又氣又驚的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小——」正好要來接人的阿依遠遠目睹主子墜樓,立刻沖了過來,待看清罕伯澤後,不禁一楞,「王子?」
「還杵在這里做什麼?」段頌宇瞪著四周的人,「還不找醫生!」
「醫生?!」
「大夫、藥師還是郎中——隨便!」他看向白克力,「立刻找個能處理她傷的人過來!」話落,他立刻抱著懷中人往寢殿而去。
第7章(1)
段頌宇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女人正試圖搬動躺在床上的人。
「大膽奴才!」跟在他身後的白克力先開口斥道,「你在做什麼?」
听到聲音阿依楞了一下,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她不是沒有見過大王子,畢竟他以前常常跟著賣藝的人在街頭跳舞,她上市集買雜貨的時候,常看到他玩得整身髒兮兮,讓她家小姐氣得半死。
沒想到才隔了一段時間不見,這王子怎麼好像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不單不再像以前那樣蒼白瘦弱,事實上,他好似月兌胎換骨,變得陽剛俊美,這樣的容貌,跟男裝扮相的小姐有那麼一點可以比拼的味道,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沒有從前的懦弱膽小,眼中所散發出來的威嚴反而令她不敢直視。
「放開她!」段頌宇冷冷的說。
阿依連忙停下手邊的動作,跪到一旁。
他幾個大步站定在阿依面前,低頭看著她,記起在木顯青自階梯墜落那一刻,這個奴婢是第二個趕到她身邊的人。
「你是誰?」段頌宇沉聲問。
「奴婢阿依,是將軍府的侍女。」阿依急忙回話。
木顯青的侍女——換言之便是與她最親近的人了。
「你方才在做什麼?」側身上床邊的階梯,段頌宇的視線落在熟睡的木顯青身上,他的手輕踫了下她的臉頰,心中充斥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不舍。
想到她竟然為了閃躲他而受了傷,他便沒來由的感到煩躁,她就像他體內的一團火,快要把他給逼瘋了。
包紮傷口的白布在她蒼白的臉上更顯刺目,而這傷還是因為他而起……
阿依垂著頭,直視地面,「奴婢要送大人回將軍府。」
听到這話,段頌宇立即收回心神,銳利的黑眸掃向她,「誰給你的權利」
听到他含著怒氣的聲音,阿依眼一轉,頭垂得更低,「我家大人受傷了,懇請王子讓奴婢帶大人回府照料,畢竟將軍府才是大人所熟悉的環境,回去會恢復得更好、更快。」
「你說,你叫阿依?」
「是的。」她抬頭看了眼眼前人,不過一對上他如鷹隼般的目光,下意識的又將頭垂下。
「你有一個聰明絕頂的主子,能跟在她身旁,所以我姑且認為你也有個聰明的腦袋。」
低著頭的阿依听到這話,沒好氣的嘟起嘴。若是這種說法成立的話,王子身邊跟的是沒腦子的白克力,不就代表他也沒腦子不過這話她只敢在心里想,她還想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段頌宇淡淡的說︰「你跟著你家將軍從大都而來,所以我相信,你應當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她的身份。」
此話一出,阿依的心中登時生起不安。王子的意思是小姐頂替少爺,還是小姐女扮男裝的事?
若是女扮男裝……方才大夫在給她家小姐診治的時候,她可是戰戰兢兢的跟在一旁,應該沒有被發現才對啊。
「你的主子不說,我就問你。」段頌宇面無表情的繼續說,「若你夠坦白,我會饒你一命。」
「奴婢……不明白王子的意思。」
把她的焦慮全都看在眼里。「我要你老老實實的把你所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雖然天氣很冷,但是阿依感覺自己的額頭因為這不帶感情的語調而冒起一層薄汗。
她緩緩抬起頭,怯怯的看著王子,他正溫柔的撫著小姐的臉頰……她被搞糊涂了。王子好像在生氣,又好像沒有……
模了模自己的脖子,俗話說得好,刀快不怕脖子粗,若一個不好,她的小腦袋可能真的要離她的身子而去,現在小姐昏迷不醒,只能自救了。
「王子,我家大人對你忠心耿耿,就連命都可——」
「我知道。」他微偏頭看了她一眼,「她是忠心,卻是愚忠。」
什麼這些年來,她家小姐耗費青春跟在他這個無能王子身邊,現在他竟然還說小姐愚忠阿依實在忍不住氣惱,不敬的話語幾乎就要月兌口而出。
「而且我現在沒打算要她的命,只打算要你的命,所以該說什麼話,你自己好好盤算盤算。」
他的語氣雖然輕淡,卻讓阿依渾身爆出冷汗,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我在等著你的實話,本王子自認耐心還不錯,」段頌宇的語氣一變,帶著警告,「但是耐性可不是沒有限度的。」
算了!死就死吧!阿依的雙眼用力一閉,反正現在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深吸口氣後,她終于全盤托出。
「其實我們家大人——這一切都不能怪她,若真要說,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她一鼓作氣的說下去,「要不是當年她隨我家老爺進宮,看到王子吵鬧不休,一時沒忍下沖動踹了你一腳,不小心把你踹進池子里,害你差點淹死,今天這一切的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段頌宇的眉頭微皺,可以想像那個畫面。這個罕伯澤真的不簡單,從小就已經發揮了惹是生非、懦弱怕事的長才。記得白克力說過罕伯澤不會泅水,小時候還差點淹死,原來始作俑者是她——他的目光一柔,看著閉眼沉睡的女人。
「當時王子被救起,原本眾人以為我家大人會因為冒犯了王子而難逃一死,卻沒料到王子醒來後竟大人大量的放了我家大人一馬,從那時開始,我家大人便立誓終有一天要還這個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