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婦 第32頁

「閃開!」

「它傷不了妳。」他努力壓制張牙舞爪的她。

「太可怕了!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讓我出去!」她拚命掙扎。「讓我出去!」

颯奇不知所措地放開她。「佩琪,看在老天的分上,犯不著這樣大驚小敝。我發誓,那真的只是床單。」

但是佩琪已經奪門而出,沖下通往小徑的台階。她轉個彎,消失在通往園區主要部分的黑暗步道上。

他那高明的計謀原來不過如此,颯奇郁卒地心想。不知道戀愛這種事值不值得去找韓先生商量。他極需建議,三年來他漸漸習慣了一遇到重要的事,就征詢韓先生的意見。

他轉身察看他的鬼為什麼沒有發揮預期的效果,這時他終于看到佩琪一分鐘前看到的東西。

他吊在椽木上的鬼在門口的穿堂風里飄動得相當令人毛骨悚然,但在樓梯凹處視而不見地瞪著他的,不是在舊床單上剪出的兩個空眼窩。鮮血極具恐怖效果。但他確實沒有想到要把他的假鬼浸在那玩意兒里。

第十二章

後樓梯的火光現在更亮了。令人膽戰心驚的爆裂聲和斷裂聲,伴隨著火苗接近,那種聲音就像巨大的野獸,在狼吞虎咽剛剛被牠殺死的獵物。她幾乎沒有時間了。她撿起沾滿鮮血的鑰匙,模索著把它插進臥室房門的鎖孔里。

她瞥見金光一閃,轉頭看到倫偉的手杖躺在他身旁的地毯上。她強迫自己專心地把沾滿鮮血的鑰匙插進鎖孔里。

令她驚駭的是,鑰匙從她顫抖的指間滑落。她彎腰撿拾時好像听到倫偉在笑她,但望向他時,他仍然是死的。她抓起鑰匙,再度嘗試把它插進鎖孔里。

鑰匙再度從她指間滑落。她低頭凝視著它,感到無比的驚恐和挫折。她非打開上鎖的房門不可。

她從眼角瞥見倫偉的手動了。在她驚駭欲絕的注視下,他的手指伸向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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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以往作了那個噩夢後一樣,玫琳在一身冷汗中突然驚醒。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再度籠罩她。她掀開棉被,點亮蠟燭,望向時鐘。凌晨一點一刻。自從搬進亞特家以後,這是她第二次睡足兩小時,才被那個噩夢驚醒。別的不說,那使她漸漸補足迫切需要的睡眠。

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度睡著。她伸手去拿睡袍時,看到書桌上的那本小簿子。挫折感襲向她。她把它拿給潘伊頓看,他頗感興趣地檢視了一番,但承認他也看不懂。

但他解決了一個開始困擾她的問題。

「我知道你會覺得我的臆測很好笑,潘先生。」當時她說。「但你是梵薩學術的專家,所以我非問問你的意見不可,這本小簿子有沒有可能,是謠傳在幾個月前,失竊和被焚毀的那本秘籍?」

「不可能。」伊頓斬釘截鐵地說。「秘籍,假設它真的存在,據說完全是用古梵薩文撰寫的,而不是古梵薩文、希臘文和埃及象形文字的大雜燴。而且謠傳它又大又厚,而不是像這樣薄薄一小本。」

听到潘伊頓的判斷令她如釋重負,但不知何故,那並沒有令她完全滿意。

她套上拖鞋,拿起蠟燭,走向房門。如果勢必得清醒到黎明,那麼她不如去廚房找點吃的。一點女乃酪或松餅有助于驅散噩夢的殘影。

轉動門把時,她的手指踫到插在鎖孔里的鑰匙。鐵鑰匙的冰冷觸感令她頓了一頓,噩夢里那把沾滿鮮血的鑰匙又浮現腦海。

她拋開影像,深吸口氣,匆匆踏上走廊,下樓來到廚房。她把蠟燭放在桌上,開始找吃的。找到剩下的隻果派時,她察覺到背後有動靜。她嚇了一跳,放下派盤,猛然轉身。

亞特頭發蓬亂地站在廚房門口,雙手插在黑色絲質浴袍的口袋里。他顯然剛下床。他溫暖慵懶的眼神說明他看出她也剛下床。書房里的纏綿回憶涌上她的心頭。他比任何男人都要了解她。想起那種肌膚之親,她幾乎無法動彈。

「夠不夠兩個人吃?」他問。

她清清喉嚨。「當然夠。」她憑著超強的意志力拿起刀。

「我們在潘家迷宮里的冒險,使妳睡不著覺嗎?」他在桌邊坐下。

「不是。我是從夢中驚醒的。我常作那個夢,自從──」她住口不語。

他目不轉楮地看著她切下兩塊隻果派放在盤子上。「今天下午妳的姑姑覺得有必要到書房逼我攤牌。」

「我的天啊!」她眉頭深鎖地在桌子對面坐下,遞給他一把叉子。「逼你攤什麼牌?」

亞特把叉子的尖頭插進隻果派里。「她明白表示,她知道我掠奪了妳的童貞。」

玫琳倒抽口氣,立刻被剛吃進去的隻果派噎到。「掠奪了我的童貞?」她嗆咳著說。

「是的。我對她指出是妳堅稱一切都沒有變,告訴她妳那套黑寡婦身分的邏輯等等。但她似乎不大願意接受那種理論。」

「我的天啊!」她再咳一聲,深吸口氣,然後凝視亞特,想不出該說什麼好。「我的天啊!」

「她擔心我佔妳的便宜。」

「沒那回事。」她把叉子插進派里。「我又不是剛出校門的青澀少女。在世人眼中,一切──」

他掌心向外地舉起手阻止她。「如果妳不說出來,我會非常感激。那句話我今天已經听過太多次了。」

「但你我都知道那是實話。一切都沒有變。」

他用神秘莫測的眼神看著她。「妳可以替妳自己說話,但別以為妳可以替我發言。」

她對他怒目而視。「你在取笑我。」

「我不是在取笑妳。」他咬一口派。「對我來說,一切都變了。」

「天啊!」她瞪大眼楮。「因為你感到內疚,對不對?發現我是處女,使你覺得在道義上有責任補償我。我向你保證,你不需要為這件事耿耿于懷。」

「妳沒有資格強行規定我的道義責任。」

「可惡!如果那個……沙發事件使你產生像求婚那樣離譜的想法,那麼我勸你趁早打消那個念頭。」听到自己像潑婦罵街令她震驚卻又無能為力。「我結過一次婚,只因為有個男人想利用我達到他的目標。我絕對不會為類似的理由再結一次婚。」

他緩緩放下叉子,用神秘莫測、危險的眼神看著她。「妳認為跟我結婚,會酷似妳的第一次婚姻?一個梵薩丈夫會酷似另一個?妳是那樣想的嗎?」

她恨不得平空消失,但只能在發覺他誤解她的意思時面紅耳赤。「天啊!當然不是。你和迪倫偉毫無相似之處。我沒有那個意思,而且我認為你心知肚明。」

「那麼妳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緊握著叉子再度戳向隻果派。「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為了滿足你某些荒謬道義責任而結婚。」

「妳認為道義不是結婚的正當理由?」

「在某些情況下,那理由確實是很充分,但對我們而言則不然。我要冒險再說一次,一切都──」

「如果妳說出來,我不會對自己的舉動負責。」

她惡狠狠地瞪他。

他的目光柔和下來。「也許我們該換個話題。告訴我今晚驚醒妳的是什麼樣的夢。」

她感到一陣寒意竄下背脊,她最不想做的就是討論那個不斷出現的噩夢。但結婚這個話題更令她心慌意亂。

「我嘗試過一、兩次把它描述給蓓妮听,但我發現談它好像使它變得更加栩栩如生。」她慢吞吞地說。

「妳從什麼時候開始作這些夢?」

她猶豫著,心想,告訴他部分的事實應該無妨。「從家父去世後不久。」

「原來如此。令尊在妳的夢境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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