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綻出勝利的笑容,「那天,我把憋了好久的氣,一次宣泄個夠,他被我罵得狗血淋頭,呵呵!」
「之瓊,我是問你們的『財產』分配得如何?」胡心儀知道楊之瓊刻意顧左右而言他。
「心儀,你不用太擔心啦,那車子被他弄髒後,我們說好歸他,戒指、項鏈和一支名表,還有兩支高爾夫球桿,凡是他送的,我統統都退還給他了。」
坐在美味的佳肴前,胡心儀越听眉頭越緊蹙。
「那重點呢?你得到什麼?」
楊之瓊知道心儀不但傾听她的苦、體會她的痛,還好心收留她,所以遲遲不敢對心儀泄露談判後的結果。
可是,紙包不住火的,心儀關心的催促,令她無所遁逃。
顫巍巍地,她終于道出︰「一紅金魚、兩只烏龜,還有我們從墾丁帶回來的貝殼、人頭T恤和兩本相簿……」
?著心儀緊擰的眉頭,楊之瓊話說得越來越小聲。
胡心儀表情微慍的反問︰「就這樣?」
「不用擔心哪,心儀,他還是很為我著想的,他留給我兩副名家的畫……雖然還沒裱框,不過,他知道我喜歡書,願意送一個大書櫃彌補我,那個書櫃價值二萬塊喔,里面可以放很多書……」
「等等,之瓊,你都和他分手了,還要他的大書櫃做啥?」胡心儀意識到不對勁,狐疑的盯著她看。
「因為,以後我就有一個家了。畫和書櫃,他說要給我喬遷用的……」一說完,她才發現自己失言,猛地搗住嘴。
「什麼!?」胡心儀差點被一口青椒嗆到。「房子,那房子給你!」
松手,楊之瓊咧嘴一笑,安慰胡心儀往好處想,「沒關系啦!心儀,你不用擔心了,以後我就有個家了。」
胡心儀胸口似燃起一把火,「之瓊,當初我要和你一起去找他談判,你就執意不讓我去。唉……你有一個家,我也為你高興,可是這個家出現的不是時候,它現在給你的不是快樂,而是負擔。」
「心儀,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要……有一個家的。」楊之瓊壓低嗓音,心中的渴盼盡現眼底。
胡心儀無奈的吁了一口氣,為她抱不平,「之瓊,你有沒有想過,那房子的貸款有多少?他願意拿多少錢出來幫你分擔?你為何不替自己多爭取一些權益?」
楊之瓊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他說房子如果給他,現在也沒有多余的錢可以退我頭期款了,而且那房子已經登記在我名下,如果再過戶給他,還要花一筆費用,我想想算了,即然房子是我的,我會想辦法保住它。」
天啊!真是無可救藥!
之瓊太念舊情、太善良,難怪被曾佑民吃得死死的。
「房屋貸款多少?」胡心儀抑下不平,沉著氣的喝了一口蓮子湯。
「七百萬。」
「七百萬!?」胡心儀一口湯差點噴出來,「七百萬不是小數目,之瓊,你一個月要繳多少利息?」
扒了幾口飯,楊之瓊一抬頭,嘴邊還沾著飯粒。
「大概將近五萬塊吧。」
「五萬!?你一個月的薪水不是才三萬五?」
「所以,我現在需要再找一份兼差。或者,能換掉工作最好。」
曾佑民是她的主管,如果不是礙于需要繳房貸,她真的希望能不要再看到他。
鮑司上上下下的同仁都知道他們不對勁,第三者正好是跟她同部門的一位女同事,同事們對三人起了變化的關系,個個是心存看戲的好奇心態。
楊之瓊現在是處于要走不是、不走也不是的窘境,每天上班面對曾佑民和同事投射而來的好奇目光,真比她中學半工半讀時,難熬上百倍、千倍。
胡心儀最了解她的窘境,她真的希望能幫她解決問題。
「把那房子賣了如何?」
「我買一千萬,有人出六百萬要買。」這招她試過,但房子沒想像中好賣。
「之瓊,你確定真要那房子?」胡心儀的眉頭再次蹙起。
「心儀,沒關系啦,雖然我跟佑民已分手了,但那房子跟我有緣,我會努力工作的。」楊之瓊安慰著她,然後像沒事的繼續低頭扒飯。
看來,之瓊挺認命的!
胡心儀現在唯一能幫她的,就是省去她租屋的負擔了。
「你就住我這兒,如果錢不夠繳,我這邊……」
「心儀,你讓我住在這里已經是最大的幫忙了,嗯……如果可以,幫我留意工作機會。」楊之瓊堅強的笑了笑。
她清楚自己現在沒有悲傷的權利,只能積極的處理和男友決裂後留下的問題。
自幼是孤兒的她,什麼苦沒吃過,失戀也沒什麼了不起。
胡心儀太了解她的個性,她在人前,從不輕易表現自己的脆弱。唉!當初若不是曾佑民掩飾出身富家的身分,她根本不會和他交往。
楊之瓊自幼痛恨出身豪門的富家公子,他們一時的逞快愛現,讓她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而今落此下場,楊之瓊也不敢再發半點牢騷;相反的,她必須以此為戒,並激勵自己還清貸款,絕不讓曾佑民笑話她!
胡心儀擁住她的肩,給她一記友情的鼓勵,雖失去圓家的冀望,但最大的幸運是——在婚前,她認清了男友的背叛和虛偽,也保住身子,換回自由。
第二章
風尚百貨
早上九點四十分,百貨公司前已經擠滿人潮。
一部白色轎車,乍然停在百貨公司的廣場前。
「還好趕得及,沒讓你遲到。」坐在駕駛座的楊之瓊吐出一口氣,笑著對胡心儀說。
「謝謝你,之瓊。」受邀到風尚百貨主持「摩典表款熱賣會」的胡心儀,背起包包,感激的說。
「哪兒的話,你幫我不少忙,更何況我們現在是室友。」楊之瓊對她眨了眨眼楮,唇角又冒出一朵甜笑。
百貨公司傳來熱鬧的喧嘩聲,舉頭望去,廣場前的人潮清一色是年輕的女孩,楊之瓊忍不住問︰
「心儀,是不是有明星要來?」
「不是的,摩典表廠的熱賣會被視為百貨公司年中的一大盛事,摩典出品的時尚表極具收藏價值,這應該是吸引眾人的原因。」胡心儀看了看腕表,抬眸再往前一探,「之瓊,如果你沒什麼事,就跟我一塊上去,等我做完節目,我們一起逛逛好嗎?」
「好啊!」楊之瓊樂意之至,反正閑著。「那我們先去停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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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賣會一開賣,大批人潮擁入爭相搶標時尚表,拍賣現場搶搶滾,千人鑽動,盛況空前。
此時,十七樓的看台上站著兩個高大的身影。
韋子鴻一雙銳眼緊盯著十六樓會場的熱銷現況;站在韋子鴻身旁的男子,則是摩典表廠的協理周維洛。
「沒想到摩典拍賣會,能造就如此銷售盛況,這遠比擺在百貨公司的專櫃上,等著客戶上門來購買,成效要來得快速驚人,」周維洛說。
他是韋子鴻學生時期的死黨,從韋子鴻回台接任摩典表廠後,周維洛一直是他最得意的左右手。
他參與搶救摩典表廠,最了解韋子鴻重整摩典表廠以來,忍受怨謗、承負重任的過程。
當初,韋子鴻提議以拍賣會的方式,將五年來庫存的高價表出清,周維洛直擔心會破壞時尚表的高質感形象,也唯恐以拍賣方式賤價出售,會造成公司虧損,所幸現場人潮洶涌,買氣旺盛,八成以上的腕表被以高價賣出。
熱賣會搶搶滾的銷售盛況,完全在韋子鴻的掌握之中。
他睥睨現場,嘴角揚起一抹笑,「維洛,摩典的財務狀況雖出現危機,但公司所制造出來的表款形象卻未受影響,光憑這兩點,便足以吸引消費者爭相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