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姒求痴 第10頁

「嘿!範大少,听見沒,人家小泵娘問你有沒有讀過書呢!」一個男人嘻皮笑臉地頂了頂身邊另個男人。

範鋌唰地一聲展開了白折扇,「小泵娘,出去打听打听,我爹爹是當今宰相,妳說說,我是讀過書沒有,還有,」他一臉倨傲,「古書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們看上這丫頭是她祖上燒了香,是她的面子,此外,逛窯子嘛……」

他和身邊一伙同伴搭著肩膀婬笑著,手也不規矩地往少女身後的秋棠模了去,惹得她嚇白了臉盡是閃躲。

「哪有窯子里的女人踫不得的?若踫不得,不會叫包嬤嬤拿去灶上供著呀?這樣擺在院里走來蕩去敢情是想吊人胃口,好抬高身價多榨點兒油水?拜托,會到窯子里的女人哪還有三貞九烈的?洗碗也好、洗衣也罷,還不都想著逮著機會,釣個好大爺多撈點銀子——」

「原來……」蒙著面紗的少女听了這樣的話也不怒,還笑嘻嘻打斷了對方。「原來只要是進到了窯子里的女的都可以踫呢,那您瞧瞧,這會兒咱們包嬤嬤的心肝寶貝雪兒正往咱們這兒過來了,就不知道合不合您意呀,範大少爺!」

她嬌笑地喊著那只叫雪兒的小白犬過來,蹲將它的臉朝向了範鋌。「範大少,您瞧瞧,咱們雪兒是女的,又是只幼犬,瞧這大小,該合您用的。」

她的話惹來一堆強掩著笑意的悶哼和那雪兒的吠聲。

「乖呢!雪兒,妳叫得這麼響亮想來是同意嘍,原來妳整日在這院子里走來蕩去,就是為了等個像範少爺這樣的知音呢!」

「死丫頭!妳……」範鋌的怒吼讓身邊的男人給安撫下來。

「範大少,別惱,沒必要為這樣的黃毛丫頭氣壞了自己身子,怕啥?咱們既然進了這胭羽閣,自然就沒有敗興而歸的可能了,換個角度,你不覺得這辣椒似的丫頭更帶勁兒嗎?想想看,這丫頭八成是生得不錯,才會蒙個面紗怕人瞧,她盡護著那丫頭,許是……」男人挑動著婬穢的眉毛。「怨你忽略了她才出奇招的呢!」

「那倒是!」範鋌綻開了笑,伴著吸唾沫的猥瑣聲打量起眼前的少女,「你這麼一說我也被逗起勁兒了,一朵小百合、一叢小辣椒,左右相伴,人生多麼愜意。」

聞言,秋棠嚇白了臉,死揪住擋在身前的少女低低出聲,似在勸她少說兩句趕快離開,至于包翠娘早讓人給叫了來,但見眼前陣仗,一邊是活財神,一邊是惹不起的高官惡少,這會兒除了躲在一旁冒冷汗,倒也無計可施。

「辣椒炒百合?」少女依舊好脾氣地笑著。「大爺好胃口,秋棠妹子,既然人家大爺這麼賞臉開了口,就像包嬤嬤常掛在嘴邊的話——客人永遠是對的,咱們自然是不能讓人失望,只是,點了菜可不能光嚷著不吃唷,既然您想吃辣椒炒百合,菜端上了,可得一把把吞下。」

「那是當然的,」見局勢突然逆轉,範鋌也笑開了臉,眼前的小辣椒臉雖見不著,但光那覷得著的冰肌玉膚,今兒個已然不虛此行,「辣椒妹妹甭擔心,範少爺我啥沒有,銀子最多,上再多的菜來也不會嚷飽的。」

「那最好,說了可得算,別等人上了菜再嫌菜不好。」她側過身對著听傻了的秋棠嘆口氣,伸手去揭面紗。

「秋棠,這事待會兒可得請包嬤嬤多包涵,原先我同她約定了只要到前院就要蒙面紗的,可沒想到行情這麼好,連戴上了面紗都還有人想要……」拉開了面紗,噙滿了壞笑的眸子映出了幾個嚇敞了嘴的男人。

「唉!真麻煩,年紀一把了還長天花,這一臉的膿痘疙瘩癢是癢了點,最麻煩的是會傳染,要不然,這麼熱的天里誰會沒事去蒙個面紗?」

範鋌不由分說立刻帶頭跑,不單他身邊的嘍們,連方才還興致勃勃瞧戲的人群也-哄而散,一瞬間,院子里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只剩少女、秋棠和那還沒進入狀況的雪兒。

「嘿,別跑呀!大爺,上菜了呀!」她朝遠方笑嚷著,卻只听到男人們抱頭鼠竄的鬼叫。

轉過身,姒姒笑疼了肚子掛在秋棠身上。「真沒種,秋棠,雪兒,妳們說是不?人家還眼巴巴著想等他擠膿包呢!這一夜不好意思,連累妳們守空房了。」

「妳呀妳!」秋棠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方才懸了半天的心總算安下,正想夸她本事時,卻突然發現她僵在自己懷中,連笑都斂下了。

「怎麼了?」她一邊問一邊循著她的眼神攀高,然後也停了笑,那上頭,一對沒有表情的眸子正對著她們倆。

「秋棠,」姒姒略帶心虛地朝秋棠身後躲了躲,「妳晚膳幫他送去了嗎?」

「沒!」她拍拍額頭,「糟糕,我給忘了。」

「所以……」姒姒壓低嗓音,「也不過就是一頓飯沒吃嘛!瞧什麼瞧?」吐了吐舌頭,她離開了院子往膳房行去。

「要不要我幫忙?」秋棠追上前語氣中有著擔心,她還記得今兒一早姒姒到她家敲門時的失魂落魄樣,這姑娘,本事高得很,卻似乎在對上荊公子時總顯得不太對勁,難不成是那暗戀了十年的情愫在作怪?

「不用了,他又不是三頭六臂,我一個人就行了,若有需要,我會扯繩鈴的。」姒姒話說得冷靜簡單,可這卻是她睡了整整一天才換來的冷靜。

「妳要去……」秋棠意有所指覷著她的臉,「就這個樣?」

「自然這個樣!」她哼了哼,「有菜有飯還有花瞧,他有啥嫌的?」

一炷香後,荊澔等在屋里果真听見了敲門聲。

「進來吧!」

砰地一響門被踹開了,這事怪不得姒姒,她雙手端著食盤,不用腳能用啥?

荊澔蹙蹙眉,這……就是那齊姑娘?

就是他昨夜最有可能將她當成了嫣語,而溫存了-夜的少女?

若真如此,昨夜他不是酒醉,根本就是瘋了!

紅豆生臉蛋,春來發不盡,願君細細瞧,此物最可怕!

方才少女的臉因上頭氳著光暈還瞧不真切,這會兒近身瞧來,他倒能明白範鋌等人為何會嚇得邊跑邊叫了。

「吃飯!」砰地一響食盤落到桌上,這事也怪不得姒姒,誰讓她生得這麼嬌小,偏偏包翠娘為了討好荊澔又是魚又是肉的,浩浩蕩蕩搞了九菜一湯,食盤又重死人,更別提她還得端著這些東西爬上四樓。

「妳叫什麼名字?」荊澔面無表情,卻看得出他對姒姒的興趣遠勝于眼前飯菜。

「齊姒姒。」她惜字如金。

「相似的似,還是肆無忌憚的肆?」

「褒姒的姒!」她做了鬼臉,一個絲毫與褒姒扯不上關系的鬼臉。

「那促使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博之一笑的褒姒?」他審視著她。

「是呀,」她突然笑了,帶著一臉惡心的膿包,「這名如何?」

「不錯!」他竟然點了頭,手一擺,「坐下吧,姒姒。」

「坐下?」她突然覺得不再好笑了,「你不覺得我長得有些……嗯,有些礙眼?」

他搖搖頭舉起了箸,「妳自個覺得不礙眼就成了,咱們旁人有啥好介懷的。」

「什麼意思?」她皺了眉。

透過箸,他睇向她,「任何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裝扮。」

她突然泄了氣,為了他了然的眸光,手一揚,她索性撕下臉上粘糊糊的面具。

他說得對,別說旁人,她自個兒瞧了都覺得礙眼,回復了清妍素淨的本來面目,她在他面前坐下另盛了一碗飯,鬧了一夜,別說他沒吃,她也還沒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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