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尸娃娃 第24頁

民間皇子指的是牧星野,他的出現與受到皇帝的喜愛都離奇得緊,再加上牧星野還長子皇太子朱佑樘,是以為怕另生事端,眾人在提起他的均以民間皇子冠代之。

「是呀,皇太子,」接著湊近身的是劉吉,暗地里,這三人早已與符壽那廝同聲同氣,是以早有串連是來幫張彥嶼月兌罪出力的,「皇上病癥離奇,宮中太醫個個束手無策,倘若是因著擒了張彥嶼而觸怒了天听,此事不得不慎呀!」

「是呀!是呀!」最後開口的是劉栩,他向來膽小怕事,是個出了名的爛好人,只要禍不延己,什麼都是小事一樁,「忠義莊那年輕人送來的罪證雖可將張彥嶼人罪,但罪不至死,張彥嶼這陣子為了萬貴妃的事又幫了皇上多大的忙,若只是因其年輕時的小小錯誤便硬要將其治罪,只怕會讓人不服。」

三閣老有志一同拼命點頭。

彼端傳來一聲冷冷哼氣,哼氣來自于坐在紫檀椅上的朱佑壬,不過是聲哼氣,卻哼停了三人的搗蒜般點頭,在面對其他朝臣時三閣老或許可以意氣風發有百獸之王架式,惟獨在面對朱佑壬這只大貓時,三人立即打回原形成了三只小耗子。

聞聲朱佑樘將視線轉回身旁堂兄身上,對于朱佑壬,他向來感受復雜,因著父皇對其偏愛,他對朱佑壬向來既妒且恨,可現實里,他卻不能不承認朱佑壬確有過人之處,是以才會贏得了自己父親全然的信任與喜愛。

他必須不時提醒自己要禮遇朱佑壬,畢竟現在的他還只是皇太子,雖可在父皇百年後繼承大統,可那都還是未來的事情,他現在還只是個廢立存亡操縱在別人手上的人,而朱佑壬,卻是對那有權決定這一切的皇帝最有影響力的人!

不過,他暗自期許,他不會、永遠都只是個皇太子的,終有一日,大明法統還是會承繼到他朱佑樘手里的,那時候……他冷冷心哼,別說一個朱佑壬,就是十個朱佑壬也別想買他的帳!

「王兄,」想歸想,朱佑樘仍是一臉謙恭,偏過頭他探詢朱佑壬,「你怎麼說?」

「要我說……」朱佑壬漫不經心的眼神巡過三閣老,「若奸殺十多名童女且竊奪由京師撥出治理黃河潰堤贍款都只能算是小小錯誤,那麼日後,暗殺朝中閣老及皇子都不能算大錯了。」

萬安等三人啞了噪,不敢再出聲。

只听得朱佑壬繼續,「這檔子事若是著落在地方上,也許真會有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就算了,可因為這回忠義莊來告的是御狀,再加上忠義莊是前朝兵部尚書于謙後代,有關于謙被誅一案,後世已借此將‘忠君’兩字議論得不堪,這會兒,若他們冒了生死風險千里迢迢送來指證的罪案,卻被上頭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給吃了案,那麼……」

他冷哼,「後世將有如何評斷,咱們不難揣摩,太子,」他睇著朱佑樘,「大明未來將會操持于你,那麼,你又希望有個怎樣的天下呢?」

朱佑樘沉默良久,繼之緩緩蹙起眉心,「如果可以,當然咱們也是希望能將張彥嶼那廝伏法,可現今瞧皇上模樣,卻又不能不令人起憂心呀!」

「不難!」朱佑壬冷眼掃過萬安等三人,「三閣老方才均有意想為張彥嶼說項,那麼,也許咱們是該給他個機會的。」

「機會?」萬安等人傻傻問出聲。

「張彥嶼既是由道術起家,又依道術助了皇上,現在又有可能是冒用道術傷及龍駕,那麼,咱們就給他個機會用道術幫自己月兌困。」

「什麼意思?」朱佑樘不解。

「原先張彥嶼被判了罪,合該在天牢度過殘生,可若他現在人被困卻還有本事害人,那麼,就該由天來決定收不收他,」朱佑壬淡然聳肩,「普天之下並非只有他張彥嶼會用術法,小王將在天壇設壇擺香案,由張彥嶼與小王延聘的法師斗法,生死無尤,如果張彥嶼能在人前以法術為自己尋出活路且能救治龍駕無恙,當場使得眾人心服口服,那麼,或許小王會考慮同意放過他。」

「不知王兄所言之法師是何來歷?」朱佑樘忍不住好奇問。

「死人向領,」朱佑壬氣定神閑一字字遭出,「甘游方!」

***

一輪圓月高掛天上,銀光撒滿了宮廷之境,天壇乃燕京皇城中最寬敞的一處廣場,這會兒,人群團團圍簇著廣場中心兩鼎香案。

圍觀人群以朝中眾臣看熱鬧者居多,其他則不乏宮中嬪妃、力士及太監宮娥們,此外,穿了白皂靴的西廠禁單亦佔了大半,他們的到來雖托詞于庶守防衛,但實是受令于符壽,朱佑壬說得好听讓張彥嶼有個活路的機會,但卻難保足智多謀的壬王沒有另備一著棋。

若光只是斗法,坐在兩鼎香案中一排貴賓席上的符壽冷冷地想,他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人的法術能贏過可以呼風喚雨的張彥嶼!

符壽身旁坐著的是朱佑樘、朱佑壬和牧星野及其師妹牧琉陽,牧琉陽身旁則是此次告御狀的于昊和待會兒即將下場斗法的甘游方之女甘薔絲。

闢雲飛與于思思也來了,只是他們站在人群里,擠不過來和于昊照面。

出乎符壽意料之外的是,朱佑壬只是一臉滿不在乎,笑嘻喀地睇著熱鬧的人群,倒不像是備有暗招的樣子。

朱佑壬不緊張,雪白著臉猛念佛號的卻是甘薔絲,冷不防她身旁伸過一只大掌將她冰冷小手裹人掌心。

「沒出息!」雖已是情侶,于吳卻改不了喜歡嘲笑她的本性,「對自己的爹這麼沒信心?」

「對方是張彥嶼耶!」甘薔絲瞪著他,「那是個惡貫滿盈的大惡賊耶!我爹雖厲害,卻難免不會著了惡人之道!」

「既然沒把握,何必一戰?」

「還不都那該死的朱佑壬出的餿主意!」罵人歸罵人,她卻是壓低著嗓,且還很沒出息地躲在于吳肩後,隔了中間幾個人才敢怒瞪笑嘻嘻的朱佑壬。她是個直腸子的人,對那一肚子鬼胎的男人毫無招架力,向來連正眼都不太敢看的。

「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吧!」于昊搖搖頭,像是看只小耗子似的憐愛睇著身旁心愛女子,「如果主意是出自于你,我反而會擔心,是朱佑壬,那倒不需了。」

「什麼不需?」她哇哇低叫,「他是咱們死財門的死對頭耶!你怎知他不是故意設計來害我爹的?」

「朱佑壬是死財門的死對頭?」他一臉不信,「若真如此,他又何必幫華依姣弄了個必死居,還給了她金令牌!」

「哎呀呀!你不懂!」她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依姣是依姣,我爹是我爹,壓根不同,那家伙和依姣之間究竟怎麼回事咱們誰都看不懂,你還當他真會好心幫咱們?」

「他幫不幫都不打緊,這會兒站在場子里的是你爹甘游方,旁人誰也使不上力的!」于昊擰緊她手心,雙目是掩不住的溫柔,「現在你能不能暫時停止轉動你的小腦袋,專心看你爹與惡賊斗法?」

不專心也不成,隨著人聲揚起,兩鼎香案前分別來了兩人,左邊是由天牢押解出的張彥嶼,右邊則是圓敦敦一臉笑的甘游方。

眾人眼前,只見向來雍容自若的張彥嶼披頭散發被獄卒帶出立于香案前,他斜睨眾人冷冷一哼,心頭暗道︰想對付我張彥嶼?先估估自個兒斤兩吧,不說旁人,連當今聖上都讓他刻意留下了毛發,以便日後有需時可以作祟害之,只可惜,他冷瞥了坐在遠方的朱佑壬一眼,當日未能先除了這壬王,才會留著他一再害了自己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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