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鳳舞 第10頁

向水藍情急智生,就這麼把手中的斷劍當暗器射出,疾飛的斷劍恰巧在龍如曦脖子一尺外撞在刀上,失了準頭。而那紅衣女子也不簡單,立即變招攻其下盤。龍如曦低喝一聲,湛盧從纏繞的帶中抽出,原本緊繃的絲帶立即揚起千層波浪,接著爆做漫天的碎粉,勁氣將紅衣女子也震退三步。

崔念湘伸手拭去嘴角鮮血,粉臉升起兩抹妖異的艷紅,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狠狠道︰「誰叫你這賤人來插手?」

蒙面紅衣女子瞥了向水藍一眼,接著冷冷的對崔念湘道︰「別過火了。」然後收起彎刀,如來時般悄無聲息的掠進林中。

崔念湘來時的從容不再,整齊的宮髻散出幾縷凌亂的發絲,不過她嘴角依舊揚起一抹微笑,柔聲對兩人道︰「念湘技不如人,龍公子和這位姑娘還請慢慢夜游賞景,恕不多陪了。」她扔下枚彈丸,身前立刻爆出一團紫霧。不用說,霧散之後人當然是不知去向。

向水藍盯著漫天紫霧和地上的片片碎布,心想如果不是夜半三更,應該還挺浪漫的。她伸袖擦擦額際的細汗,續道︰「打得我劍都斷了。你是跟人家有深仇大恨不成?」

龍如曦搖搖頭。「不認識,何來的深仇大恨?」接著思考了會兒,續道︰「梅冷閣居然出動轄下兩大樓主伏擊,不知所欲為何?」

向水藍暗忖那是人家看得起你,光一個崔念湘就這麼棘手了,居然還來個紅衣女。雖然她對崔念湘沒什麼好感,不過倒對龍如曦日中的梅冷合頗有興趣,於是開口問道︰「梅冷閣是什麼地方?」

「梅冷閣閣主就叫梅冷心—是二十年一刖七大高手中僅次於聶乘的第二高手,但她已在二十年前退隱,不再插手江湖之事。在這二十年里,她一手創立了梅冷閣這以女子為主,專事殺人買一買的組織,並培育出崔念湘及莫曉湘兩大弟子,而她這兩名弟子,也繼師父之後佔去七大高手之二。」龍如曦耐心解釋道。

一堆人名弄得向水藍一頭霧水,她想了會兒,再問道︰「你說的七大高手又是哪七大高手?」

龍如曦挑挑眉,難得促狹的道︰「七大高手到今天算來,你也差不多快見齊了,不過有資格上榜的,都是些非出身名門正派的人.反過來說,榜中的人物也多是那些自許正道的武林人士急於鏟除的對象。第一個是佔據榜首二十年,掛劍山莊的莊主聶乘,任何人想跟他挑戰,只要晚上將配劍掛在山壯外的掛劍石上,聶乘就會應戰,不過大都在天還沒亮前,劍就會換成劍主人的人頭。這幾年來,江湖上根本沒人敢惹他,而他也像銷聲匿跡一樣。

向水藍听的倒抽一口冷氣,果然是十足十的梟雄霸主作風。

龍如曦則是面不改色的續道︰「第二個就是我的兄弟鬼影子風不停,也就是千飛林里的黑衣人——事實上他的本名是向風言。」龍如曦忽地住口,看看向水藍的反應,才又接續下去。「第三個是義贈你上六十四斤銀戟的龐應,近十年來,掛劍山壯都是由他這副壯主打理。」

「第四個就是剛剛一走了之的梅冷閣冷香樓樓主崔念湘,她善以異香先迷人心智,再痛下殺手,剛剛你也見識到了。第五是丐幫幫主官冷棠,此人十八歲出道時就挑了五湖四岳八個幫會、十九個山寨,至今聲名不墜,大概算是榜中唯一正派的人物,但因名門正派大多瞧不起丐幫,因此被排在這榜內。排行第六的是崔念湘的師妹莫曉湘,應該就是適才蒙面偷襲的紅衣女子。她行事低調,因此聲名在江湖上沒她師姐響亮。最後是一名異族男子,靠著一柄劍一壺酒走天下,從不透露自己的姓名。只知道他在殺完人後,就會拎著壺酒低吟︰‘不如一醉、不如一醉。’所以大家就叫他‘不如一醉’了。」

一下子來這麼多人,听的向水藍是一楞一楞的,而龍如曦見狀也不以為意,探手在腰間模出把銀色軟劍,遞給向水藍道︰「人家是寶劍贈烈士,明珠贈佳人,此劍雖無明珠其上,卻是我的一番心意。」

向水藍受寵若驚的接過劍,沒想到斷了把劍,卻換來一把更好的,遂打趣道︰「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仔細打量這薄如紙的軟劍,狀如帶扣的劍柄上以小篆刻上沁心兩字,她縴指將劍身撫過一遍,然後學龍如曦一樣當腰帶系在腰上,這樣以後就不必整日背著把亮晃晃的長劍上街,生怕別人不知自已是俠女一樣。

「時近中夜,不如就在這亭中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吧。」龍如曦溫然笑道,走進亭中,點上一顆拇指大的香塊,沒多久就繚繞起一圈寧神的白煙,薰的人昏昏欲睡。

「和你在一起,好像不是打就是殺。」她逕自先半躺上亭邊的長椅,半合著眼道。

「是我的問題嗎?」他躺上另一邊的長椅,低聲笑道,殊不知另一邊的人兒已經發出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第四章

真的是他的問題嗎?

向水藍坐起身來。經過一夜錯誤的睡姿,令骨頭發出劈啪聲響,她揉著酸痛的脖子還有肩膀,僵直的腰差點讓她轉不過身。這種過硬的床以後還是少睡為妙,要不是昨晚跟著龍如曦到處亂逛,還跟妖女打了一架,她恐怕真的會一夜無眠到天明。

她悄悄打個呵欠,伸伸懶腰,亭外天色尚未大明。向水藍捧著頭,雙眼還帶點呆滯的盯著山下平滑如鏡的萬仙池,原本航行於湖上的艘艘畫舫,現在全都安安份份靠在湖邊休憩,高掛的燈籠全被取了下來,只剩下幾條可憐的彩帶在空中飛揚。

說到彩帶,亭外那一片狼藉看得她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知給登山客看到會有什麼反應?不過叫她整理是不可能的,只得期盼好心人來收拾了。

這兩天大概是她一生中最高潮起伏的了,先是被雷劈,再來是身無分文的流落在這奇怪的地方,現在則跟著一個奇怪的男人找他那所謂懂太極劍的師父。而這里說是像古代,但又不像中國任何一個朝代,至少她就沒听過史書上有哪家天下是姓龍的,而現在唯一的線索恐怕就是龍如曦口中的師父了。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已肯跟一個僅止於普通朋友的異性跑來跑去,還幫他打不知哪兒來的妖女。大概這就是緣份吧?否則怎麼教她摔下來沒多久就遇上他。

她回過頭來,看著龍如曦十分安詳的睡容,不禁佩服起他的隨遇而安。不過想到這兒,她又開始皺起眉頭來。有哪家的嬌貴王孫公子像他一樣不僅視硬板凳為軟錦床,還面不改色的喬裝乞丐跟那些七大高手打架救人?

她沒有探人隱私的習慣,因此從沒開口問過他,反正自個兒也藏了不少秘密,真要說上來,誰也不吃虧。

向水藍收回盯著他的眼,一手撐著石桌打起盹來。但不知是龍如曦真的睡飽了,還是向水藍驚醒了他,總之他是睜開了眼,斜靠在椅後的欄桿上,沉聲道︰「向姑娘昨晚睡的可好?」

向水藍被他嚇了一跳,瞪大眼道︰「你醒啦?」

早晨的龍如曦少了些精明難測,眼神里多了幾分柔和。他站起身來,捻熄燒剩一丁點的香塊,這香除了安眠外,還有驅避蚊蟲的功效,所以他們才能一夜安眠到天明。

他整理了下行裝,然後對向水藍道︰「既然起來了,那麼就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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