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如曦從來都沒對她說他有未婚妻,想來他是覺得這件事跟她完全沒關系是吧?虧她還對他推心置月復,當他是師兄兼好友,沒想到……
沒想到一听到人家有未婚妻,居然心里就莫名其妙的難受,不只是怪他沒告訴她,而是……而是……為什麼會這樣呢?她只是他的師妹而已啊!
再次把額頭抵上冰涼的桌面,她知道她這次完了。
她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第七章
如果喜歡上一個人,而那個人有女朋友,自己又不想當第三者時,最好的解決方法是什麼呢?
那當然就是躲得遠遠的,看看能忘就忘,不能忘就暗自垂淚到天亮,靜靜哀悼自己還沒開始就先結束的愛情。
而此時的向水藍,正在做這一類的事。
睡了頓不太安穩的覺,她一早起來,便收拾行李,撇下房里那堆中看不中用的裝飾品,搬到離龍若詩最近的凌波閣,美其名是方便請教醫學問題,其實根本就是想離龍如曦的臨曦樓遠一點,免得睹物思人。
接下來就是整天和龍若詩混在一起,看是搗藥也好,種花也罷,反正就是不讓自己的腦袋閑下來去想些有的沒有的。
這算是逃避現實嗎?向水藍有點哀怨的想。她到現在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真的喜歡上龍如曦,但是當初听到他有未婚妻的時候,感覺就像是一盆冷水照頭淋下來,心都涼了大半,而且到現在部還熱不起來。
她手下無意識的搗著臼里已經碎得不能再碎的藥粉,彷佛那撞擊的咚咚聲能稍微安撫一下她受創的心靈。
「夠碎了。」龍若詩提醒道。見向水藍依舊魂游出竅,而且暫時沒有回神的可能,乾脆身手例落的抓過石臼。害她一個不留神,手上的杵一把搗在木台上,陷出一個大洞。
向水藍吶吶地盯著自己造成的凹洞,道︰「我好像太大力了二
龍若詩聞言也探頭過來,道︰「你跟大哥是同一個師父嗎?」
「不是,他師父是我師伯。」她無力的道。看來自己是把幾天來積壓的怨氣全出在這杵臼身上。
龍若詩模模受創甚重的木台,也不以為立息,轉過頭繼續抄她自己的筆記,向水藍則是將旁邊裝滿暗綠色藤蔓的籃子提到木台上,又開始機械性的不停摘下藤上的葉子放到另一邊的籃子。
這次她沒想龍如曦,而是想著他的妹妹。其實龍若詩是個不錯的人,只是個性冷了點,嗜好在古人眼中怪了點,其它也沒什麼,甚至把她的木台搗爛也沒發脾氣,不知怎麼那麼多人怕她。
「你這樣整天在房里看書不無聊嗎?」向水藍想啊想的,最後乾脆月兌日問出問題。因為根據她幾天來的觀察,龍若詩的功力已經是武俠小說里所謂神醫級的了,光是看完那櫃子里的醫書,就已經夠她崇拜一輩子的了。
「這是我的興趣。」龍若詩答道,放下墨筆,改用朱砂批點。
「這樣……不寂寞嗎?」向水藍問了個算是有點私人的問題,小心地打量龍若詩的瞼色。
她以前雖然也是努力用功的那種人,但是有三兩知心好友為伴,日子也不至於太無聊……想到這兒,她又想起遠處的晁碧光,心情更加低落起來。
兩人沉默了會兒,還是龍若詩先開口︰
「其實這宅子里的人都是這樣子的。」她擱下手邊的筆。「小時候,爹三、四個月才回府一次,其它時間都待在皇宮里。娘長年臥病在床,府里大夫總是來來去去;大哥、二哥從小就被爹送上山學藝,大概只有過年才見一次面,而我也是從那時開始學醫的。」
不知是想起臥病的娘親,還是回憶起小時候的孤單,龍若詩清麗的臉龐透出些許黯然,眼神也不如以往的清澈。
「為什麼跟我說這麼多?」向水藍不無訝異的問道,她原本以為她不喜歡談起這類話題的。
龍若詩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輕輕道︰「不去爭取,以後不緩 悔嗎?」
向水藍不由自主的?避龍若詩似乎可以洞穿人心的眼神。她何嘗不知她話里在暗示些什麼。尤其自己這幾天的失神實在太明顯了,有眼楮的都看得出她、心里有事,更何況是當初和她說這件事的龍若詩。
「唉……你不明白的。」向水藍看著比自己小上幾歲的龍若詩,奇怪她總是能一語道中自己的心事,向水藍甚至開始懷疑龍如曦有未婚妻的事情是她故意泄漏出來的。
「你明白就行了。」龍若詩淺笑,沒再多說。
向水藍也懶得分辨,自己的心事都已經被看得清清楚楚,還有什麼好說的。她暗嘆口氣,然後轉開話題︰「其實我今天是想來跟你商量一件事。」
被她這麼一說,龍若詩乾脆放下筆墨,專心轉過頭來听她說些什麼。
向水藍也坐下來,語重心長的道︰「我再這麼不明不白的在你家住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我想搬出去開間草藥店,有時候順便幫人看看病,也好過整天合著當米蟲。」她可不想哪天龍家娶媳婦時才把她趕出來。
「大哥那邊呢?」龍若詩問道,他應該不知此事。
「這種小事,就別去煩他了吧。」向水藍有點、心虛的道。其實她根本就是怕見他,一個準有婦之夫,是她招惹不起的。
龍若詩黛眉微蹙,像是不認為自己大哥會答應。
向水藍見狀,不容龍若詩有辯駁的機會,道︰「事實上,就算問了你大哥,他也不可能會答應的。」她別有心機的一笑。「因為我要請你坐鎮店中,我當你的助手。」
劈哩啪啦的炮竹聲,吵得連隔街的龍府都听的一清二楚。龍如曦一副瀟灑的搖著折扇走出臨曦樓。這幾天除了吃飯睡覺外,都是對著那堆公文,好不容易才不眠不休的忙完該忙的,才偷閑出來走走。
掐指算算,他這麼在房里一待,至少也有五六天的時間了,而他那師妹除了第一天晚上破窗送了盆點心外,就再也沒有來找他了。想到這里,龍如曦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愧疚,不知人生地不熟的她這幾天都在做些什麼?
他腳步下意識的往不遠處的滄浪合走去,正巧看見幾個打掃的僕人正在整理空下來的房間,順便把那天元伯派人送來的紗帳掛簾桌巾全拆下來,恢復成原先陽剛質樸的模樣。
龍如曦見伊人芳蹤杳然,凌亂的房間堆滿拆下來的繡布,連忙問道︰「原本住在這兒的向姑娘呢?」
僕人們見是大少爺來了,連忙放下手邊工作,恭敬答道︰「向姑娘前天就搬去凌波閣了。」
龍如曦皺眉。住的好好的,怎麼說搬就搬,而且還不通知他一聲?想來是他近來忙得沒日沒夜忽略了她,於是又趕去西邊的凌波閣。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一臉又喜又憂的元伯,正不住在他的管事房前踱來踱去。
「元伯,發生什麼事了?」元伯是龍家的三朝元老,遇事鎮定有方,很少看他出現如此神情。
元伯顯然是被突然出現的龍如曦嚇了一跳,撫了撫老當益壯的心髒,才對他道︰「其實……唉,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他欲言又止,話說到一半又吞回肚子里去。
龍如曦一听更好奇了,但他卻故意臉色一沉,因為他知道元伯啥都不怕,就是怕他這從小看到大的主子動怒,這招從他成年後百試百靈,還沒有失效過。
丙然,元伯見狀,連忙開口道︰「好了好了,少爺您別擺臉色給我這老頭看。唉,自從老爺夫人過世之後,我最擔心的就是少爺小姐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