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蠻遺產 第6頁

「總裁,這陣子擎業的股價又往下跌了十個百分點,你得趕快想個辦法解決呀!」

說話的是那老想著拉他下台的黃敬和董事,那張布滿算計的老臉陰著冷笑,永遠都在伺機著該如何送上致命的一擊。

「總經理,那天由泰國進來的原料品質不符合約要求,可對方咬死了不認,生產線又停不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抹著汗一臉發急的是負責首要生產線的中壢廠陸廠長,在擎業,江浩既是負責統籌整體運作的總裁,又是負責生產部門的總經理,換言之,這個擁有數個相關企業中連包括工廠生產、廣告銷售、企業形象打造及售後服務數大環節的企業,員工超過數萬人的大集團,操控決策全系在他一人的身上。

這樣的地方代表著權勢,同義詞是苦命。

大學時代的江浩曾有過幾次叛逆行為,他用自己打工的錢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辦過雜志社、事務所,他甚至想過要做船員流浪四方,當個浮雲般的游子。

可未了,在他兵役結束的前一天,正準備悄悄提個行囊去流浪的時候,軍中輔導長將他叫了過去,緊急安排他到醫院里見了垂危的祖父最後一面。

江浩祖父在商界素以冷峻無情、脾氣古怪著名,從小到大,對于江浩這長孫,這龐大企業的惟一傳人,他向來給予的是斯巴達式的冷酷教育,他告誡著他得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活著,不為物惑、不為情動,活著,就不能辱沒了江家的姓。

從來,江浩不認為自己對祖父會有什麼親情;

但在祖父閉上眼楮的那一剎那前,他還是點頭答應了老人哀求要他接手擎業的遺言。

一個是父親,一個是祖父,命運擺弄,他的人生似乎難有真正屬于自己的一天。

唉接手擎業這個身兼冶鐵及航空貨運業的集團總裁之職時,身邊等著看笑話的人遠超過真心想幫他的人。

幾年下來,他以沉穩的毅力渡過了幾次難關,也跌破了諸多好事者的眼鏡,而他始終以為自己做得很好,在人前他永遠冷靜,只有在他的夢里,他容許了自己藏得深深的脆弱與憂慮現形。

他不能輸,也輸不起,為了那些好事者的眼,也為了他頂著的江家的姓。

他在夢里載浮載沉,在夢里心驚膽懼,直到一只女敕女敕小掌欺攀上了他赤果的胸膛。

他怕熱,即使房里開著冷氣他依舊是只著長褲入睡,他的生命里慣常是只有工作沒有女人,這樣陌生的觸踫乍然地驚醒了他。

赫然坐直起身,他擒牢了那只小手,由窗欞透過的月光看清楚了侵入者江歡。

這個美麗且極容易勾惑人心的少女穿著件可愛的粉色小熊睡袍,正坐在他的床上。

她長長的發輕披泄在背後,圓潤而嬌美的曲線雖包裹在袍子底,卻另有股魅惑人的致命吸引力……

這會兒,那雙總是熱情滿滿的大眸子正和他冷冷的瞳對視著。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捏緊了她的手腕,不在乎自己的蠻力是否會捏爆了她手上細女敕的血管。

「我叫醒你,」她咬咬下唇,「因為你在做噩夢。」

「我在‘我的’床上做噩夢,想來,還不至于干擾到其他的人。」

她眨動著大大的眸子。「話是沒錯,可是我不忍心。你在夢里似乎,」她臉上寫著不舍,「並不快樂?!」

「不只在夢里,」他冷瞥著她腕上的淤青,終于松月兌了手,「即使在清醒時,只要是見到了你,我就不可能會快樂。」

「別把問題賴在我身上,我看得出來,」她鼓起腮幫子有些不服氣,「你似乎從來不曾有過快樂到忘形的時候。」

江浩沉下了臉,「我快樂與否都不關你事!現在,限你在三秒鐘之內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三秒鐘?」江歡瞪大眼,扳數起手指頭。「那還不夠我問問題耶,浩哥哥,」她加快了說話的速度,「那天離開機場時,李叔叔向我保證過會妥當處理Brandy的事,可幾天過去了,他都沒有出現,而你又整天忙得見不著人影,所以我就只能趁著你睡覺時一定會在房間里,來問你知不知道Brandy的下落?或者,你給我李叔叔的電話讓我自己去問他。」

Brandy?

江浩皺皺眉,憶起了那只在機場引起騷動的嗜酒毛蜘蛛。

而她,就是為了那家伙半夜三更來優斷他的夢?

江歡繼續絮叨著,「我知道Brandy是不該跟著我上飛機的,可看在它年紀還小不懂事又沒惹出大禍的份上,再加上李叔叔說它本事足夠,我想它應該沒事吧?我真的很想見見它……」

年紀小不懂事?!蜘蛛也能用這種借口月兌罪嗎?

「成了,我听到你的要求了,明天我會打電話問李叔叔你的Brandy是否還在,或者是已被碾成了蜘蛛泥。而現在,」他瞪著她,「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嗎?」

「不可以。」她拒絕得理直氣壯。

「為什麼?」他漠然的覷著她。

「因為你永遠、永遠都那麼的忙,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著了這機會可以和你說話,我不走。」話說完,她索性一溜煙拉開他的被子鑽人他身旁。

「江歡!」江浩冷眯著眼,「下去。」

「下去!江歡!出去!江歡!不行!江歡!」她嘟嘟噥噥著,卻仍是一個勁兒地往被里鑽,擺明了把耳邊的威脅當成放屁,「浩哥哥,為什麼你對我永遠都只有相同的那幾句命令?」

「回你的房間去,否則……」

「否則你就要把我仍出去?」江歡無所謂的聳聳肩,打了個不經意的小呵欠,臉蛋兒直直往床上羽毛軟枕貼去,「隨便你,如果你真要扔我出去,至少,在你仍的時候我還能因此而竊取到你身上的些許暖意,你們這兒好冷。」

江浩眯眯眸子停了聲音,為著她眼中難得見著的寂寥。

乍然失估,尤其她又是和惟一的父親相依為命的,想來她應該曾有過一段難熬的日子吧!

「罵罵我吧!即使是罵人的聲音我也歡迎,你們這里又大又冷清,不像我以前的家,從早到晚全是鬧哄哄的聲音。爹地死前跟我說,」她眼中有著深深的懷念,「他叫我別擔心,他不在了還有你,他說你會保護我一輩子,絕不會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面無表情的江浩在心底咒罵起了父親。

他怎能給個單純的女孩兒如此錯誤的認定?

他憑什麼得保護她一輩子?

就憑著有一半血緣關系的哥哥身份?

「怕寂寞,你可以去找江穎。」

「她不喜歡我。」她直語。

「我也不喜歡你。」他的語音里毫無溫度。

「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江歡賴著甜笑,「我喜歡你就行了。」

「喜歡?」他冷嗤,「單憑幾日相處你就賴上我了?」

「幾日?」她瞠大著圓圓的眸,從睡袍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浩哥哥,你對我的認識或許真是幾日,可我對你卻是從孩提時代就開始了的。」

他接過那張年代久遠,因著摩挲已略起磨損、一角上還有個缺口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物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他,不過,是七歲時的他,一個戴著小小學士帽一臉嚴肅的小男生。

那是他的幼稚園畢業照。

一張久違了的相片。

「這照片,」江歡啥啥咯咯笑著,「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之一,邊上的缺口是我磨牙的成果,這張照片原先是被爹地放在研究室里,後來卻被我硬要了去。除了這張,他還有好多你的照片,從你小時候讀書、當兵到工作的都有,都是李叔叔幫他寄過來的,所以,」她皺皺鼻,「你還能說我賴上你是因著幾日的相處嗎?其實,」她聳聳肩,「李叔叔寄的還有其他人的照片,可我,只對你的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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