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隻嘰嘰哼哼不作聲,表示默認。
「隻,你對那蝙蝠後裔還不死心?上回我帶你去向他道謝,他根本連你這個人都不記得,我也和你解釋過那家伙是個冷血動物,是沒感情的,而你,」渥夫愈說青筋跳得愈高,「竟——然——還——要——烤一一餅——干——給——他——吃?」
是呀!
烤餅干給那只是輕輕松松出手救過她一次就贏得她的芳心的死蝙蝠,卻留下殘渣敗屑給他這守護了她將近十年的苦命狼子?
他原先認定自己只是她的守護者,不敢多存妄思,可這會兒見她竟當真對別的男人動了心,且喜歡的還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一個和他一樣非屬人類的男子,他的心竟像是被人扔進了高溫油鍋里煎炸一樣,一邊哀叫還得一邊任由著那熱熱的燙油,在他千瘡百孔的心里鑽出流進。
見渥夫難得失控對她生氣,白隻咬咬唇垮下臉,索性兩籃餅干都拿走。
「你不想吃破的就別吃吧,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就是,至于給杰斯的餅干,我去拜托別人,不用麻煩你。」
她轉身就走,在渥夫面前她向來率性直為不用矯飾心情,她看準了他對她的無計可施。
吞下火氣,渥夫伸手急急攔下準備離開的她。
「你想干什麼?」她沉著冷冷的聲音,絕美的臉上是寒寒的霜氣。
「想干什麼?我又能干什麼?」他伸手硬是取下了兩籃餅干,惱恨自己太過在意她的心情,「除了幫你送餅,我還能干什麼?」
「好渥夫!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
白隻在瞬間轉怒為笑,開心地雙手攀低了渥夫,在他臉頰印上了一個甜吻。
一個感謝的吻卻能惹來他十分鐘的面紅耳赤,有一刻,他甚至以為他又變回了那頭硬被她捉去洗澡而無力抗拒的金色小狼。
「你確定——」她拉長了尾音,「不會偷偷將兩籃餅干調換?」
「我有人格的,白隻,」渥夫沒好氣的道,「我想我還不至于淪落到為籃完整的餅干就去出賣人格吧?無論如何我該滿足了。」他冷睇一眼那籃殘破的餅干尸骸,「好歹,我也‘順道’得到了一籃餅干了,不是嗎?」
「你會——」她紅了紅臉,「跟杰斯說餅干是我特別幫他烤的嗎?」
「我會。」他冰冷著嗓音,「可我不能保證他會因為這籃餅干就記住你,我跟你說過了,他這爛家伙根本記不住不相干的人。」
「我不是不相干的人!」白隻不服氣的頂了回去,「他救過我,足見我們之間,」她夢幻著星眸,面紅過腮,「緣份很深很深的。」
清醒點,傻丫頭,有個與你真的緣份很深很深的人正站在你面前!
渥夫忍住了抗議的沖動,轉身離去。
不打緊,少女夢幻總是詩,杰斯的無情遲早會讓她清醒過來的。
每一回當白隻要他幫忙倒追杰斯時,渥夫總會用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
可他絕沒想到,這樣的安慰話語他卻持續用了三年之久,由她十三歲用到了她十六歲。
三年!
整整三年!
用到他忍無可忍,用到他火冒三丈,用到他咬牙切齒,用到他不得不用偷襲的無恥方式來干掉那個有血無心,老在無意中攫取少女芳心的死蝙蝠!
第四章
托斯卡納古堡,血紅色的夕陽下。
杰斯冷眉睇著那毛色讓夕陽輝映得更加金燦的野狼。
這頭大狼高倨在城堡碉樓上方、在倏然翻飛的風勢里,豎高起厚實的背脊,咧出了森白駭人的尖牙,那銳利的尖牙只消一口便能咬斷一個成年男子的頸項,還有那冷尖的長爪,綻放出足以震撼人意志力的冰魄,配著怵心的狼嚎更使人害怕。
不過對于這一切,杰斯卻只是冷噙著笑意,毫無驚惶。
風停瞬間,金狼縱身驟出凌厲的攻勢,那氣魄千軍萬馬無阻,那靈矯找不著半點瑕疵,它張大嘴伸長了爪向那站立著的杰斯攻下,杰斯不避不閃不躲,他只是突然舉高了他一直放在身後的右手——
在他手里有杯飲料,那只是一杯酒,一杯很普遍很普通的白酒。可見著了白酒的野狼卻同見著了鬼一般乍然失色,但攻勢已下不能回頭。
如電影里的慢動作定格一般,白酒灑中了野狼,接下來,兵乒乓乓咕咚咚,氣勢駭人的大狼在空中變回了高大的男人,一個赤果果的男人,乍然變回人身反應不及,使得他的偷襲不但沒成功,還因之跌得鼻青臉腫。
「一百零八遍。」
杰斯漫不經心的捉起椅背上的大毛巾,走向倒臥在地的渥夫,先用腳狠狠踹了他兩下才拋下毛巾。
「渥夫‧道格拉斯,這是你對我的第一百零八次偷襲了。」他蹲身取下墨鏡,太陽隱下了山頭使得他的心情轉好,即便是,他得面對著好友的偷襲,「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玩膩這個偷襲的游戲?我玩得好累了。」
「我說過了,我不是在玩!我是認真的!」
渥夫憤怒的聲調里夾雜著濃濃的惱意,就是這種比較容易被人挑動情緒的壞脾氣,使得他和同齡的杰斯相較起雖同樣優秀,卻就是多了股孩子氣。
「干嘛這麼恨我?」杰斯不解地再踹了踹那一臉恨意的好朋友,「讓我猜猜你矢志非殺了我不可的原因……」
他模模下巴在渥夫面前坐下,認真地盤思著。
「你是個崇尚和平的天秤座,不易動怒,可動了怒便驚天動地,會引得你如此失控、失序、喪失理智的原因,難不成……」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是為了愛情?」
一瞬間,渥夫的臉頰紅炙得像方才沉落在山頭的夕陽。
「愛一個人是件好事,可渥夫,」他一臉遺憾的伸掌,同情地拍了拍好友肩頭,「你不該愛上我的,在我們吸血族里還不曾出過同性戀的例子,而我,更不想為了你而成為族里的特異份子,對于你的愛,我只能心領……」
「去死吧!你!」渥夫爆出笑來一拳打中杰斯胸口,斷了他的話語。「神經病,自戀狂,鬼才會去愛上你這自大自負又自以為是的吸血鬼!」
「不是就好,」他無所謂的扯了扯笑,「這樣我就不必為我那過于充沛的男人,魅力對你感到抱歉了。」
渥夫瞪瞪眼,一臉的氣結。
「毛巾系上。」杰斯的耳朵抽動了下.身子也站了起來「我老妹來了。」
他直直矗起他挺拔壯闊的軀干,那赤果而男性的軀體渾身上下充滿著剽悍的野味兒,似野狼如獵豹,令人怵目驚心,他的膚色不同于杰斯的死白,而是被陽光炙吻得均勻的小麥色,健康而耀眼,配上他出色的五官,真的像極了希臘神話里的太陽神阿波羅。
渥夫起身後冷眉瞪著杰斯,看得出他比較在乎的不是杰斯老妹丹妮芙的到來,而是為什麼杰斯耳力能勝過他。
「為什麼你會先听到?」他皺著眉頭捏捏耳朵,「為什麼臭蝙蝠的听力會贏過一頭猛狼?」
「那當然,否則我又怎能避過你的一百零八次偷襲?」
見渥夫毫不遮掩他的赤身只顧著斗氣,杰斯眯著眼朝他上下掃了一遍。
「親愛的渥夫,如果你是想借這機會讓我接受你已經長大的事實,那麼恭喜,你已經成功了,而如果你是想和我比‘大小’,請日後再擇地方,麻煩你快點兒系上毛巾,我們十八了,應該遠離那種不懂事喜歡獻寶的年齡了。」
渥夫向他冷眉哼哼吐氣。「放心吧,你听得雖快,但我的時間,卻絕對捉得比你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