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為妃 第26頁

第7章(2)

「你……到底是去哪听來這些的,這一大篇話,說得我都頭暈了。」杜氏模模這與眾不同的女兒,她還這麼年輕,卻對感情的事看得這麼悲觀,這是為什麼?以後得找個機會多開解、開解她才行。

不管女人還是男人,身邊總是要有一個願意關心自己的人才好,一個女子冷漠孤獨的過一輩子,那種孤寂不是只有形只影單,內心的淒涼感受,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她可不要她的女兒以後變成那樣。

「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娘畢竟是個婦人,要出去也是娘出去,顧顧店面,沒人敢說什麼的。」

「娘,我看您也不成……爹好歹做過縣令,現在又是個翰林供奉,他的官聲您不得不顧著。」她記得大歷二十五年這一年,父親任命中書侍郎,幾年後便會升至中書令,派令是那個時候下來的,這會兒,她卻沒有辦法說出來。

「欸,」杜氏略略挑了眉。「鋪子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房荇也不再和杜氏多說什麼,這事哪能等以後……

匯通天下錢莊。

錢莊的整體建築是典型徽派建築,三進四合院,三道院子九道門,寓意長長久久,這九道門是前門大後門小,越往後越小。

進了用來接待的門廳,熱絡繁忙,來匯兌銀兩,買賣金銀,存款、放款、匯錢,賬房出納忙得腳不沾地。

這樣的地方,出入的要不是大商家的掌櫃,要不就是士族大戶,甚至豪門貴族,女子別說少見,幾乎是絕跡的,房荇踏進這家京師數一數二的錢莊時,正在談事的人莫不多看了她幾眼。

她惹眼之處在于她不止是個女子,還是個孩子,加上一身不俗的穿著,不會有人知道,房荇也深諳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的道理,她要穿得隨意,可能一到門口就被攆了出去也說不定。

「哪位爺帶來的孩子呢?」

「走失了嗎?」

她卻是安之若素,神態悠然,口齒清晰,聲音清涼,「請問大掌櫃的在嗎?」

伙計也不敢馬虎待她。「小娘子,你有什麼事?我們家大掌櫃的在里頭招待貴客,不輕易見尋常客人的。」

換言之,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也不知道還稱不稱得上是客人的小不點。

這是人之常情,房荇也不覺得自己被漠視還是看輕,「如果大掌櫃的無暇見我,二掌櫃的也行。」

伙計見她年紀雖然小,講起話來有條不紊,目光似一泓清泉,但是心里還是打著小蹦。「小娘子確實有事?我若是進去通報,不會害我挨罵吧?」

「不會害小扮挨罵的,我確實有事。」

伙計又多看了她一眼,這才轉往里頭去。

房荇自己找了地方坐下,靜靜等了片刻,對旁人的眼光視若無睹,她不知道單就這份心性,看在正從里間往外瞧的二掌櫃眼里,他沉吟了下,向方才那個伙計點點頭。「我去瞅瞅。」

一個中年男子隨即掀開簾子,臥蠶眉,約四十出頭,人很精神,一襲暗紋銀繡的交領長袍,瓖玉腰帶,氣度從容。

「小娘子,我就是錢莊的二掌櫃,不知小娘子找我何事?」他笑得萬分客氣,並沒有因為房荇是個孩子就看輕她。

房荇離座,檢衽施禮。「我有樣東西,要勞請掌櫃的認一認。」她掏出放在寬袖里的一塊玉牌。

那是一塊玉質細膩油潤的和田老玉牌,兩邊上端皆有雲紋,一邊陽雕大大的「肖」字,一邊是陰雕的鹿與松。

二掌櫃接過手,先是困惑,然後震驚,反復模了又模,隨即一臉狂喜,接著追問不休道︰「小娘子,請問這信物是哪來的?您可見過我家少爺?在哪見到的呢?可否告知?」

「給我玉牌的人告訴我,如果有事可以來匯通天下,就可以解決。」少爺?莫非她那整天與酒壇子為伍的師父是這家錢莊的主子?

這……落差很大啊!丙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容小人冒昧,姑娘不知道要多少銀子?」二掌櫃的一掃方才的氣派,居然自稱小人。

房荇雖然知道這塊玉牌不是只有一塊玉牌的分量,但是這位二掌櫃的意思是只要她開口,無論數目多少,都……拿得出來的意思?

「我不要錢,我想和掌櫃的借人。」她的目的不在銀兩。銀子賺就有了,可是她的當務之急是人才,人才培養需要時間,人才難找,時間緊迫,她想來想去,只能出此下策。

「嗄?」

「請掌櫃的借我兩個人手,要能干,要諳生意門路,無論南北貨,布料買賣最好都能熟。」

借人?「小娘子請稍待,小的去請大掌櫃出來。」他匆忙間吩咐伙計上茶點,不可怠慢,簡直是喜形于色,又不敢置信的往里頭去了。

茶點也才上來,錢莊的兩位掌櫃已一前一後,分別撩著袍子急如星火的出來,那位大掌櫃看起來又比二掌櫃的威嚴不少,個頭也高,衣著當然又不一樣了。

兩人見過禮,「老朽也不說那些客套話了,因為我們東家少爺離家許久,老東家十分著急,如果小娘子可以把東家少爺的下落告知,無論小娘子提出什麼要求,老朽一定竭盡所能做到,不讓小娘子失望。」

這可是多重的承諾,大掌櫃在京城一地可不是小人物,這樣謙卑低聲下氣,可見那位少東家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麼重要了。

「大掌櫃的請見諒,沒有師父的許可,我不能把他的行蹤告訴外人,雖然是幾個月前了,但是,請相信我,他身體安康,人很好。」罵人還是很帶勁的。

「這樣啊……小娘子既然帶著少爺的信物上門,不知有什麼需要老朽為您效勞的地方?」不愧是大掌櫃,神色雖然帶著少許失望,但仍馬上打起精神。

房荇又將借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少爺將信物留給小娘子,必定是覺得您是可信的人,」他深思了片刻,轉頭,朝二掌櫃道︰「你本來就是少爺身邊的人,日後你就跟著這位小娘子吧。」

「是。」二掌櫃的沒有絲毫慍色,很爽快答應。「待小人把這里的事做一番料理交代就過去。」

房荇把鋪子目前遇到的情況大致說了說,留下鋪子和自家的住址,讓他把手頭上的事情料理好再過去。

「小娘子請放心,這是小事,我過幾日就能把事情辦妥,那鋪子的事您也交給我吧。」不日他就能讓那些人把該吐的東西都吐出來。

這種事不必唆,直接派人去官衙,請官爺出面,又有里正背書的話,很快就能拿回鋪子,對方就算想狡賴也是無法的。

「那就有勞掌櫃的了,您相信我,我也不會讓您失望的。」這是她允下的承諾,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做得好,她也不會虧待對方的。

房荇告辭離開錢莊,婉拒了二掌櫃要替她叫車的提議,她今天和娘親一起出的門,雖說離過年還有一小段日子,需要的東西可以慢慢買齊,可因為要買的東西多,杜氏帶著剛買的婆子和丫頭去添購東西,她只要慢慢走到說好踫頭的地方就可以了,還有,哥的鄉試應該順利吧?

走了一小段路,天色陰沉欲雨,灰色濃雲一層層堆積在天邊,很快透明的線從雲層中穿越盤旋飛舞飄下來,裙擺瞬間便被濺上了不少泥濘。

這會兒是要去屋檐下避避雨,或者去買把傘?

念頭剛轉過,一把繪著竹葉的青竹傘便遮住了她的頭頂。

「想不到我們這麼有緣,又見面了。」

她抬頭,在傘下半遮的陰影里看見的是沒想到會這麼短時間又見到的人,是她多看一眼都嫌髒了眼楮的人,明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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