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送上門 第19頁

「妳!妳還給我頂嘴?」歐母氣得抓狂。「我生妳這女兒有什麼用?又不會說話,又不討人喜歡,什麼都比不上妳姊,連個男人都搶不過妳姊──」

「媽!」夏蕾驚愕地喝止母親。

「怎麼?怕我說?」歐母尖酸地冷哼。「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從小就暗戀英睿,偏偏人家現在是妳姊夫。妳坦白說,妳不想回家到底是真的跟妳爸賭氣呢,還是不敢見妳姊姊跟姊夫?」

夏蕾雪白著臉,僵站在原地。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個母親竟能這樣無情地揭自己女兒瘡疤。

難道媽媽……一點都不怕她痛嗎?她蒙地望著母親,淚水刺紅了眼。

李安陽在一旁看得心跳狂亂,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踏過步子,擋在她身前。

歐母這才發現原來附近還站著個男人,她慌了,沒想到方才教訓自家女兒的丑陋情景全落入外人眼底,又羞又惱。

「你是誰?你想干麼?」

「伯母妳好,我是夏蕾的朋友,敝姓李。」李安陽盡量保持冷靜,雖然心里有股沖動想揍這不講理的女人。

「李先生,關于剛剛的事你別誤會,我只是在勸我們家蕾蕾……」歐母想解釋,一輛平滑地駛過來的賓士轎車卻打斷她。

她閉嘴,懊惱地看著一個女人優雅地下車。

那是歐蘊芝,她穿著一身香奈兒白色套裝,手提著粉色Dior黛妃包,氣質高貴到不行。

「夏蕾,妳總算回來了!」歐蘊芝見到妹妹,好高興,笑容燦爛。

夏蕾看著完美的姊姊,對比自己發散臉腫,一身狼狽,難堪地垂下頭。

「怎麼啦?」歐蘊芝察覺不對勁,看看她,看看李安陽,又看看歐母。「發生什麼事了?阿姨,你們怎麼都站在門口?這位先生是誰?」

沒有人說話,氣氛太尷尬。

最後,還是夏蕾沙啞著嗓音開口──

「不好意思,姊,我待會兒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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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月色朦朧,氣溫隨著時間過去,逐漸下降。

夏蕾和李安陽回到李家,坐在偏廳落地窗前,窗半開,夏蕾怔怔地看著窗外庭院,一句話也不說。

李安陽拿了瓶紅酒和幾罐啤酒,走過來。

「要不要喝一點?」他在她身邊坐下,倒了杯紅酒遞給她。

她接過杯子,有一口沒一口地淺啜著。

他則是拉開啤酒拉環,痛快暢飲。

兩人默默地喝酒,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響,窗外沙沙清風吹過,卷起夏蕾鬢邊秀發。

李安陽看了她一會兒,擔心她冷,起身抓了兩個懶骨頭坐墊來,一個給她,又拿了件薄毯過來,替她披上肩膀。

她抬頭看他,似乎為他如此貼心的動作感到訝異。

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淡淡一笑,又繼續喝酒。

反而是她忍不住了,攏了攏溫暖的薄被,幽幽開口︰「你為什麼都不問我?」

「問妳什麼?」

「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啊。」她恍惚地望著他。「今天晚上你看到的一切,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好奇嗎?」

「妳想說嗎?」他不答反問。

她愣了愣。

「妳不想說就不要說,我知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妳要是心情不好,我陪妳喝酒。妳沒喝醉過吧?要不要試試看喝醉酒是什麼滋味?」

「喝醉了事情就能有轉圜嗎?」她問。

「不能。」他答得干脆。「但至少心情會好過一點。」

她注視他兩秒。「你都是這樣嗎?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就喝悶酒,大醉一場?」

「我不喝悶酒的。」他微笑。「要喝就痛痛快快地喝,最好找幾個朋友叫一桌子菜,劃酒拳,熱鬧一整晚。」

「然後隔天起來就忘了一切?」

「忘不掉的。」他搖頭,再次否決她的推測。「可是時間能治療傷痛,漸漸地妳不會覺得那麼難受。」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她繼續追問。「你以前也受過什麼傷嗎?」

「誰都會受過傷的。」他雲淡風輕地,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夏蕾默然。

誰都會受傷的,或許吧,或許時間真能療傷止痛,但如果傷口被一次又一次地揭開,那疼痛便會一次又一次來臨,永遠也不會消去。

要到什麼時候她才可以不介意這些傷,到什麼時候她才會麻木得不覺得痛?

她好想問問身邊這個男人啊!真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夏蕾看著李安陽,看他喝著她很少喝的啤酒──她從來不認為那是一種懂得品酒的人會選擇的飲料,太粗糙了,不是嗎?

「我想喝啤酒。」她忽然說。

「什麼?」他呆了呆。

「給我一罐。」她指著他放在地上的啤酒罐。

「妳是認真的嗎?」他不相信。「這是啤酒,不是香檳。」說話的口氣好像在說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夏蕾瞪他一眼。「我要喝!」等不及他主動遞給她,她索性起身用搶的,拉開拉環,學他仰頭狂灌。

冰透了的啤酒,略帶點苦味,她喝下去,喉嚨嗆咳,全身發顫。

「看吧,我就叫妳不要喝了!」他連忙拍她的背。「天氣冷,這酒又是冰的,不像紅酒喝起來順口。」

「那你、為什麼喝?」她邊咳邊問,咳得眼淚都流出來。

他嚇一跳,也不知她是太嗆才流淚,還是因為傷心。

他急切地想安慰她。「夏蕾,妳听我說──」

「歐泰春是我爸爸。」她打斷他。

他一愣。

「你知道他吧?」她抬眸,淚光閃閃的眼盯著他。

他當然知道,歐泰春是台灣傳統產業界有名的大老,歐家一直是台灣的知名望族。

歐泰春的長女歐蘊芝兩年前跟同樣身為名門之子的趙英睿的那場婚禮,被媒體譽為世紀婚禮,爭相報導。

「我沒想到妳也是歐家的女兒。」李安陽低語,這點令他很意外,原來夏蕾跟歐蘊芝是姊妹。

「因為我從來沒出席過家族的公開活動,很少人知道我也是歐家的女兒。」夏蕾啞聲解釋,頓了頓,語氣自嘲。「也好,要不然讓那些記者知道我是我爸的私生女,整天追著我問,我可會受不了。」

李安陽凝望著她,既心痛又訝異。「妳媽不是妳爸的老婆?」

「嗯。」

「那她怎麼住在歐家?妳爸的正妻不會介意嗎?」

「她已經過世了。」夏蕾垂下眼,把玩著啤酒罐。「所以我爸才答應讓我媽搬進歐家住,可是他說什麼也不肯娶她。」

「為什麼?」

「因為她出身不好。」夏蕾澀澀地撇唇。「我爸嫌我媽是個酒家女,娶她會讓歐家沒面子。」

「竟有這種事!」李安陽動了怒。「妳爸怎能說這種話?好歹妳媽也替他生下一個女兒!」

「哈,他寧可不要我這個女兒。」夏蕾沙啞地笑兩聲,笑聲充滿苦澀。「也省得他每次看到我,都想到我媽的出身。在他眼里,我遺傳的是我媽的基因,不配當歐家的女兒。」

「靠!」李安陽氣得飆粗話。「妳老爸真的這麼想?」

她沒回答,指尖按去了眼角的淚,深吸口氣繼續說︰「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媽為了替我爭取在歐家的地位,堅持要我爸將我送進我姊姊讀的貴族學校。能跟姊姊念同一間學校,我剛開始很高興,後來便發現那是一場惡夢。」

「妳在學校里被欺負了?」他一下子就猜出來。

她默默點頭。

敝不得她看到安琪被同學排擠會那麼難受了,原來她也曾經歷過同樣的苦。

李安陽看著臉色蒼白的夏蕾,沈著臉,咬著牙,右手用力捏扁空啤酒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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