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服大少爺 第18頁

「可是你都不听。」她聰慧地接口。

「我怎麼可能回去?」他自嘲。「那時候我一心一意想的都是怎麼樣從我爸手里把總裁的位子搶過來,我以為要十年、二十年才做到的事,卻因為他跟我伯父同時墜機身亡,提前實現了。」

他神色黯淡,卻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但她卻看得出來,他是悲傷,或許還有些難以訴諸于口的懊悔。

在父親去世前,沒能彼此達成和解,他很遺憾吧?

「你說得很對,我對雅人是有些心結,也對他做了些很不好的事。」

「比如什麼?」

「比如我明知道他很喜歡某個女人,卻故意不給他們再見面的機會。」他苦澀地招認。

她凝睇他,胸口又疼痛起來——這次,是為了他。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些事我沒跟誰說過,你是第一個。」

「嗯。」她眼淚盈睫。無須他強調,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第一個听他說這些的人,他那麼好強,對人對己都是那麼冷硬,毫無溫情。

現在,他卻願意為她軟化。

怎麼辦?她又想哭了。

不因為傷心,也不是委屈,是感動,是一腔情意融化得一塌糊涂,無從收拾。

她不該愛他的,可是她真的好愛他,無可救藥地愛。

「謝謝你……願意跟我說。」她震顫地低語,拚命忍住哭嗓,不想他察覺。

但鐘雅倫還是听出來了,伸手輕撫她濕潤的頰,用手指代替眼楮,梭巡她的五官。「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他嗓音沙啞。「我就是把你當朋友,才跟你說這些。」

她驀地倒抽口氣,眼淚紛紛墜落。

他真的認為他們是……朋友?

「是的。」他仿佛听見她心里的疑問,微微揚唇,托住她後頸將她壓向自己,額頭與她的相抵。「恩彤。」

「嗯?」

「……我很喜歡你。」

第八章

自從鐘雅倫說出那近似告白的一句話後,兩人的關系又更突破了某道界線,往危險的方向前進。

是的,危險。

縱使兩人都沒什麼戀愛的經驗,卻都隱約察覺到彼此相處時,空中那種甜蜜的、微醺的,美妙又難以形容的滋味,就是愛的氛圍。

他們在戀愛。

只是她不敢相信,他不願承認,兩人在曖昧不清的邊緣掙扎著,在說與不說之間徘徊。

這是戀愛,但誰也不肯點破,怕說明白了,便會惘然從這魔魅的夢里驚醒,因為這感覺太好太神奇,不像真實。

也許只是夢,也許是自作多情,也許只是自己單相思,對方其實只把自己當知己好友。

所以還是不要說破比較好,維持現狀最好,這樣就能縱容自己一直沉醉在夢里,編織浪漫的幻想。

是的,不要說最好……

「現在太陽落下了嗎?」鐘雅倫低聲問。

「還沒呢。」恩彤微笑,望著天邊朦朧美麗的霞光。「今天的晚霞很美喔,是那種很濃的橘色,帶一點點紫,像油彩一樣。」

「是嗎?」鐘雅倫懶懶地應,在腦海里描繪那般絢爛的景致。

他閉著眼,躺在恩彤柔軟的大腿上,像孩子似耍賴著,耳畔是清淙的水流聲,以及她柔婉動听的嗓音。

在黃昏時刻,與意中人在河岸相依偎,從前的他一定會覺得這簡直是浪費生命的無聊事,但現在他卻感受到一種淡淡的、說不出的幸福。

記得她曾經對他說過,他的暫時失明,或許是老天為了讓他慢下腳步,享受人生,他就當偷到一段長假又何妨?

因為這段長假,他才有機會和她相遇,與她相知,想想他還真該感謝老天……

「你該不會睡著了吧?」她含笑問。

他能感覺到她溫柔的目光正凝定他,那令他也忍不住微笑。「快要了。」

「你倒好!」她嬌嗔似地拍了拍他。「睡在人家腿上,也不怕我腿酸?」

「你腿酸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槌一槌?」他側過頭,俊臉更枕進柔軟的腿間。

她羞紅了臉。「不用了,哪敢勞煩大少爺啊?」

「你又在諷刺我了。」可是他一點也不生氣,只覺得胸口柔情滿溢。「多虧我很有風度,不跟你計較。」

「嘿!」她睜大眼。有沒有這麼厚臉皮的男人啊?

「你生氣啦?」他輕笑一聲,總算直起身子,雙手輕輕捏她的腿。「我可是很識相的,這就幫小姐你槌腿了。」

他叫她「小姐」,還幫她槌腿!

恩彤不可思議地凝睇他,這絕對是她從來不敢奢望的夢想,如今卻在她眼前活生生地上演。

好幸福……幸福到令她喘不過氣。

「奇怪,你怎麼好像有點呼吸困難的樣子?」他耳朵愈來愈靈了,不懷好意地調侃她。

真討厭。她不依地朝他扮了個鬼臉,欺負他看不到。

「還酸不酸?小姐。」畢竟是大少爺,沒幫人服侍過,一下就手酸了。

「還不到兩分鐘,就想偷懶了啊?」她故意為難他。

「是,小的繼續。」他狗腿地應。

她望著他,實在也不忍他為自己辛勞,再讓他槌兩下,便溫柔地拿開他的手。「夠了,謝謝你。」

「不客氣。」他得意地揚唇,好似真的認為自己完成了某種豐功偉業,往下一倒,又賴上她的腿。

呿~~

她好笑地望他,結果又躺下了,那剛剛他替她槌腿是在槌辛酸的嗎?

但她當然沒有阻止他躺下,事實上她愛極了他用這種姿勢賴在她懷里,她只要一低頭,便能清清楚楚地看盡他眉眼,看他表情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兩人靜靜地享受片刻溫馨。

「早上王醫生打電話給我。」他忽然說。

「什麼?」她愕然回神。「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他想安排我下禮拜動手術。」

她凝眉,听出他語氣里的猶豫。「怎麼了?你有什麼顧慮嗎?」

「顧慮倒沒有,只是——」他頓住,眉宇微微蹙攏,顯然心頭壓著某顆大石。

「你是不是擔心開刀的結果?」她貼心地猜測。

他神色一變,兩秒後,點了點頭。「你說過,我應該把這段暫時失明的時間當成放人生的長假。」

「我是這麼說過。」

「發現自己眼楮看不見,一開始我的確很焦躁,很不安,幸好有你在身邊陪我,才讓我漸漸接受這個事實。」

說著,鐘雅倫探手模索,恩彤知道他想要什麼,主動伸出手,讓他握住。

「我很感謝你,恩彤。」他嚴肅地低語。

「別這麼說。」她心弦拉緊。

「我開刀的時候,你會陪著我吧?」他啞聲問。

她凝望他,忽然懂得他想說什麼。他其實擔憂手術是否能順利成功,怕動過刀後他還是看不見,但只要有她陪伴,他便能有勇氣面對最壞的結果。

他是在告訴她,他需要她。

從不允許自己需要任何人的男人,卻承認自己需要她……

恩彤感動地眼眶泛紅。「我當然會陪著你,你放心吧,手術一定會成功。」她緊緊握住他的手,給他信心。

得她安慰,他心神頓時寧定,輕輕在她掌背印上感恩的一吻。「等我醒來後,我要第一個看見你。」

她聞言,一陣震顫。

「怎麼了?」他感覺到她的異樣。

她沒立刻回答,悄悄伸出一只手,撫上自己印著胎記的臉頰。「我只是怕自己會令你失望。」

「為什麼會失望?」他不解。

她苦澀地斂眸,不敢看他的表情。「因為我……長得不好看。」

他笑了。「不會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個很美的女人,因為你的心很美。」

心美不一定代表容貌就美。

她惆悵地嘆息。「如果我真的長得很丑呢?」

「怎麼可能?你是鼻子歪了還是嘴斜了?我模到的五官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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