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她愕然縮緊喉嚨。
「這是我父親一生的心血,我從小看著他一手把飯店給撐起來的,我不能,絕對不能讓喜福毀在我手里。」他立誓般地低喃。
他到底想說什麼?
她下懂,而他似乎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陰郁又復雜地看著她,然後展臂將她納入懷里。
「答應我,初蕾,無論如何妳都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他強悍地命令她。
初蕾心一緊。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似乎能從那霸道的口氣里听出一絲絲不確定,而就是那麼一點隱微的不確定,讓她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
「我答應你。」她抬眸,堅定地凝視他。
他氣息一凜,鐵臂猛然圈緊,彷佛想將她整個人揉進骨子里似的狂熱與激情--
夜,好深好靜了。
可對情人而言,一個浪漫纏綿的夜晚才剛開始。
第六章
初蕾覺得自己好幸福。
她從不曉得,原來談戀愛是這麼一件快樂的事,會讓一個人的生活變得如此燦爛美麗。
現在她每一天起床,都像掏出一顆封在玻璃罐里的彩色糖果,猜想著融入嘴里的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味道,而每一口,都令她驚喜不已,吃了還想再吃。
手機成了她最重要的配備,就算工作的時候不能帶在身上,她也會想辦法捉住每一個空檔,偷偷察看是否有來自愛人的新訊息,也漸漸練出一只快指迅速發簡訊。
見不到心愛的人的時候,她以發簡訊作為相思的解藥,見到的時候,則由那一句句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害羞的蠢話表達自己的愛意。
見與不見,他都在她的生活里,在她腦海里--便當里的豬排是他愛吃的,音響里播放的英文老情歌是他最喜歡听的,街上一輛輛造型各異的車子是他好希望自己能設計出來的。
她眼前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全是他。
全都是他呵!
初蕾想著,甜甜地笑了。
這天早上醒來,她卻舍不得下床,一直抱著枕頭,像只撒嬌的貓咪死賴在被窩里。
因為她昨晚夢見了他,而枕畔,似乎還殘留著夢中他的氣味。
最近他忙到連晚上也應酬不斷,她已經三天沒能見他一面了,沒想到竟能在夢里與他相會,她開心得不得了。
靶謝上帝!
她甜蜜地嘆息一聲,摟著枕頭懶洋洋地側轉身子,換了個姿勢繼續賴床。
閉上眼,她回味著他的一顰一笑,對她說過的每一句甜言蜜語,以及每一個熱情的親吻與擁抱。
她害羞地吃吃笑了起來,噘起蜜唇,對想象中他英俊的臉孔親下去--
一塊枕頭讓她親了又親,佔盡便宜,她還不滿足,正想上下其手時,一陣酸液驀地從胃袋洶涌而上。
「惡--」她忙跳起身,摀住唇,沖進浴室。
對著洗手台咳了又咳,干嘔片刻,卻什麼東西也吐不出來。
她揉了揉不舒服的胃。
奇怪!這兩天怎麼搞的?老是想吐。該不會吃壞肚子了吧?
她看著鏡中披頭散發的女人,吐了吐舌頭,拿起牙刷,擠上牙膏,她開始刷牙。
刷到一半,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急忙咕嚕嚕漱口,踉蹌沖出浴室,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
「喂。」
「怎麼喘得這麼厲害?妳不舒服嗎?蕾蕾。」
「是媽啊。」口氣掩不住失望。
「干麼?不想接到媽的電話?」梁母嘲笑她。「妳在等男朋友電話嗎?」
「沒有啦。」初蕾不好意思地干笑。「媽找我什麼事?」
「還問我什麼事?」梁母假裝不高興。「妳一個禮拜沒打電話給我了,我能不來問問自己女兒的死活嗎?」
「我很好啦。對不起啊,媽,我這幾天太忙了,沒時間打電話給妳。」其實是忙著思念情人,所以才忘了打。她汗顏地想,手指悄悄在身後交叉。
「少來這一套!我看妳八成是有了男人就忘了娘了。」梁母倒挺了解她這個女兒的。「哼,這陣子妳忙著談戀愛,哪還有空問候家里大人?」
「不要這麼說啦!媽。」她不依地撒嬌。
梁母不禁也笑了。「怎樣?妳最近跟他進展如何?什麼時候帶他回台南?」
「哎,妳別緊張嘛,我遲早會帶他回去的。」
「我怎能不緊張?那男的都已經把我女兒拐上床了!」梁母哼哼。「我警告妳啊,妳可別到時候捧著個大肚子才回來跟我說要結婚。」
「媽!妳干麼開這種玩笑啊?」初蕾瞋著抗議,心髒卻猛然一跳。
不會吧?她該不會真的懷孕了?她掐指,著急地計算自己的生理期,愕然發現竟已經遲了快兩個禮拜。
不會吧?她惶然刷白了臉,額前冷汗涔涔。
「對了,媽,我上班快來不及了,下回再跟妳聊!」
幣斷電話,初蕾迫不及待地整裝出門,進飯店前,她先轉到附近的藥房買了驗孕劑,一進飯店,便直接到員工化妝室。
拜托!千萬不要是陽性!
她靠著門板,在心里默默祈禱,心慌意亂地等了五分鐘,她低下頭,確認結果--
變色了!
糟糕!初蕾臉色也跟著大變,抓起驗孕劑的說明書,一遍又一遍重讀。
沒錯,這樣的結果的確是陽性反應。
怎麼辦?
她驚慌地咬唇,心髒狂跳。
她該不該告訴昱鴻這個消息?他現在正為了公司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如果知道她竟懷了孕……
初蕾握緊拳頭,不敢想象他的反應。
他會高興嗎?還是跟她一樣恐慌?他肯定沒想過會這麼快當上爸爸……
怎麼辦?
她將驗孕劑拋入垃圾桶,蒼白著臉開門,游魂似的走出來。在化妝室門口,她撞上了李春麗,後者破口大罵,她卻渾然不覺,喃喃地道了歉,便自顧自繼續往前走。
坐上電梯,她下意識來到十六樓,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外徘徊。
辦公室門虛掩著,門內透出燈光。她看了,一顆心跳得更猛烈。
昱鴻在里頭!這幾天他都待在總管理處的,沒想到今天竟然來了。
難道上天也在暗示她坦白招認懷孕的事?
初蕾在門口探頭探腦,偷偷窺視室內,果然見程昱鴻坐在辦公桌後,手里握著什麼,正在沈思。
她猶豫著該不該敲門,該不該走進去。
忽地,她倒抽口氣,震驚地看著他以手指彈開握在掌心里的小盒子,取出一個亮燦的小玩意兒。
那是……戒指!是鑽石戒指!
他買了戒指?他要向她求婚?
狂喜的浪潮,一波一波在初蕾心海掀起,她雀躍得好想尖叫出聲。
他要向她求婚了!她不用擔心懷孕的事了,他既然要娶她,肯定也會歡迎她肚里的小寶寶。
他要向她……求婚了呢。
她喜悅地、充滿幸福地微笑,輕飄飄地轉身離開,絲毫沒注意到辦公室里程昱鴻望著戒指時,陰暗凝重的表情。
「什麼?妳說梁初蕾可能懷孕了?」
冰雨真坐在豪華長轎車里,對著車窗外的李春麗皺眉頭。
「是啊。」李春麗站在街邊,滿臉討好地解釋。「前幾天我在洗手間踫見她,看她神色不太對勁,後來我在垃圾桶里發現驗孕劑的空盒子。」
「驗孕劑?」郭雨真十指抓緊LV皮包的帶子。
「我猜想她有可能懷孕了,特別注意她,果然她這幾天對氣味特別敏感,好像只要聞到一些味道太重的東西臉色就會很難看。她跟同事說是腸胃不舒服,但我想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
冰雨真面色一變。
那個梁初蕾……難道真的懷孕了?
可惡的狐狸精!她恨得咬牙切齒,表面上卻還要維持風度,打開皮包,她以最優雅的姿態簽了一張支票,遞給李春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