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怕了你 第8頁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他居然一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那我給你倒杯紅酒吧。是一個美國朋友特地帶來送我的加州紅酒,很好喝哦!」

「謝謝。」

趁他興致勃勃地準備待客飲料時,汪藍雙手高舉、腳尖踮起,藉著拉直身子每一條經絡來平復凌亂的情緒。

然後她視線一轉,凝定安穩靠在客廳角落的一架黑色電子鋼琴。

他平常彈的,就是這台鋼琴吧。

她左彎腰、右彎腰,一面做運動一面緊盯著鋼琴。

「藍藍?」

突如其來的呼喚嚇了她一跳,連忙坐回沙發。

「你在做什麼?」黎明淳詭異地望她。

「沒什麼,我在看你的鋼琴。」

「用這種姿勢?」他在茶幾上放下托盤,托盤上擺著一瓶紅酒、兩只紅酒杯,以及一碟起司。

「只是順便運動一下。」她盡量冷靜地回應。

她知道自己這種習慣很奇怪,也曾經歷過太多異樣眼光,可是她從不在意,唯有他,能讓她感覺一絲尷尬。

「你總是這麼我行我素嗎?怪不得有人說天才基本上都是些怪胎。」他毫不客氣地開玩笑。

她眼神一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我說錯話了嗎?」

「我行我素又怎樣?不行嗎?」她忿忿然端起一杯紅酒,飲了一口。

他笑睨她。「我敢打賭,我不是第一個這麼對你說的人。」

「那又怎樣?」

「你完全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對嗎?」

「你在乎嗎?」她反問。

俊眸閃過一絲異光。「一般人都會在乎的。」

「我怎麼看不出來。」她不情願地呢喃。

如果他真懂得察言觀色,在乎別人的想法,怎麼常會沒神經地氣得她牙癢癢?她若是人際關系白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們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五十步笑百步?」他听得好訝異,一骨碌在她身邊坐下。「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一樣沒神經?」

「這是我要說的話,好嗎?」她狠瞪他一眼。

劍眉斜挑,嘴角半揚,似笑非笑。

「干麼?」她被他說不出怪異的眼神看得心慌慌。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他偏過頭,食指沈吟似的敲著下頷。

「什麼事?」她正襟危坐,忽然覺得他靠她好近。

「我發現你好像對我印象很不好。」星眸閃亮,調皮地眨呀眨。

現在才發現?他真是夠遲鈍了!

汪藍為自己默哀。通常「遲鈍」這種詞都是別人套在她身上,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以此評斷他人。

「為什麼呢?」他挪近一寸。

他做什麼?她氣息一促。「什麼、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討厭我?」又挪近一寸。

糟糕!近得都能感覺到他呼吸了。

她急急往旁邊挪了挪。「你、你干麼?」

「什麼干麼?」他無辜地問。

「你不用坐得這麼擠吧?那邊還有一大片空位!」她指向沙發另一邊。

「太暗了,坐近點才能看清楚你的表情。」他閑閑解釋,絲毫不覺得自己此舉有何不妥。「告訴我嘛,藍藍,你到底討厭我哪一點?」小男孩似的撒嬌問。

她瞠目,喉間乾澀。

「別、別叫我藍藍。」該死!聲音居然發顫。

「不能叫藍藍?那要叫你汪汪嘍?」他惡作劇地微笑。「真的可以這麼叫你?我不客氣嘍!汪汪,汪汪!」甜甜地喚。

「不許亂叫!」她氣悶。「誰是『汪汪』了?你才是『汪汪』呢!」

「不對,我是淳淳。」他握住她的手。「叫我淳淳吧,親愛的。」語氣黏膩到極點。

淳淳?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又是噁心,又是臉紅。

這是什麼荒唐的對話?簡直毫無邏輯!

「不然叫我黎明也可以,我的朋友都這麼叫的。雖然我不太喜歡他們這麼叫啦。」

「為什麼不喜歡?」她還地問。

「你瞧瞧,我又高又帥,比香港那個黎明不知道瀟灑幾倍,這樣叫我不是侮辱我嗎?」

「侮辱你?」

「對啊。難道你不覺得我比他帥嗎?藍藍。」

她的確不覺得。

正確地說,她根本想不起那個黎明長得究竟什麼樣,她只覺得這樣的對談簡直荒謬。

「太丟人了。」她以雙手掩臉,不敢相信自己竟主動跑來一個半生不熟的男人家,與他進行毫無營養的交談。

她身為研究人員的理性與尊嚴呢?哪里去了?

「噗哈哈哈——」清朗的笑聲豪邁地響徹室內。

她放下手,茫然看他捧月復大笑。他笑得好開心,整個人彎下腰,像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你、你、你瘋了嗎?」

「我……很正常。」他勉力克制自己,板出正經臉孔。「我只是……覺得你的反應很有趣……噗哈哈哈——」又是一陣非理性狂笑。

她凝著臉站起身。

「你……你去哪兒?」

「打電話叫救護車。」

「救護車?哈哈哈——」

她命令自己別理會,逕自舉步。

「別、別!」身後忽然探來一雙八爪章魚似的手,緊緊箝住她的腰。

「你干麼?放開我!」她驚喊。

他卻不肯松手,抱著她,相撲似的將她嬌柔玉體壓倒在沙發。

「你——你想做什麼?!」她慌了,沒頭沒腦地掙扎。「快放開我!否則我告得你一輩子坐牢!」

「你要告我?」他古怪地揚眉,一手撩起遮落她眼前的發綹,一手還霸氣地繼續壓著她。「為什麼?難不成你以為我要強暴你?」

「不……不是嗎?」她聲嗓抖顫。

他又笑了,輕快爽朗又不掩嘲弄之意的笑聲逼得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好不容易,他終於停住了笑聲,低下頭,擒住她的眼深亮有神。「很遺憾,藍藍,雖然你長得挺可愛,可惜不是我的型。」

她眯起眼。

「我承認自己是凡夫俗子,喜歡有胸無腦的女人,偏偏你腦子太聰明,胸部又……咳咳。」視線含笑一落。

意思是她光有天才,卻沒身材,不足以挑起他身為男性的生理就是了!

哼哼,男人,果真全是只重外表的一丘之貉。汪藍氣惱地磨牙。「既然如此,你還壓著我干麼?」

「我只是想跟你道歉而已。」

「用這種方式?」她以他之前的問話回敬他。

他毫不愧疚地呵呵一笑。「我怕萬一攔不住你嘛。」

「好啦,你已經成功攔住我了,可以放我起來了吧?」

他低俯下臉。「可是我現在忽然不想讓你起來了。」

「嗄?」

他不說話,淺淺勾唇,若有深意地盯著她……正確地說,盯著她的唇。

他該不會想吻她吧?

汪藍身子一熱,幾乎可以听見血流在體內慷慨高歌,她忽地喉嚨焦渴,舌尖不自覺地沿著唇緣一舌忝。

他眼神一亮,方唇微啟,她頓時發暈,正以為他準備要攻城掠地時,輕快的和弦音樂忽地響起。

「啊,我的電話。」他松開她,毫不猶豫地接受鈴聲召喚。

魔魅的氛圍如風,轉瞬間飛逸無蹤,徒然在她身上留下一股淡淡涼意。

她怔然起身,地看著黎明淳興沖沖地接起手機。

「喂,是Lulu啊。親愛的,你最近好嗎?」他柔聲問候打電話來的人,笑容燦爛得足以比擬太陽神。「什麼?你現在想過來?這麼晚了……不,也不是不方便……好吧,是有點不方便,我現在有客人。」說著,一雙星眸淘氣地朝汪藍一眨。

她驀地回神,驚愕地領悟他正在和他眾多女友之一講電話。

「呵呵,你猜得沒錯,就是個女人,我們現在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嘍。」他竟然還膽大地對女友開玩笑。

顯然他那個親親女友狠狠把他痛罵了一頓,他又是縮頭,又是掏耳朵,擺出無可奈何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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