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真的對男女之間的游戲很不擅長啊……
黎明淳胸膛一熱,一顆心融化。「他叫什麼名字?跟你一樣是研究員嗎?聰明嗎?帥嗎?比我瀟灑迷人嗎?」唉,他竟還好心地提示她該怎麼玩下去。
「他叫陳明義,是研究員。他當然很聰明,是醫學博士,長得雖然不算太帥,但是個性很好——他對我不錯呢,不但專程來探病,還送我花呢。」
她終於掌握到訣竅了。
「然後呢?」
「然後,然後……呃,他很認真,對女人很專情,比你這種公子好多了!」
說得好!黎明淳眼一亮,幾乎想為她鼓掌。
「他可能不是那種很花俏的情人,可是一定是個好丈夫,他溫柔體貼,嫁給他會讓一個女人很有安全感。」
被了,似乎有些過頭了。
「我想跟他在一起應該會很不錯,應該會幸福。對了,你說怎麼樣?黎明淳,你經驗豐富,要不要給我一些建議?」
「什麼建議?」他有種不妙的預感。
「我要不要試試跟他接吻?」她似乎很認真地問。「我一個好朋友說過,要確定自己跟一個男人合不合,只要跟他吻一次就知道了。」
她說什麼?
他眯起眼。「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讓他今晚吻你?」
「嗯。」
「會不會太快了點?」
「會嗎?」她眨眨眼,好無辜地反問。
這個女人,她完全掌握到游戲的訣竅了,她進步的速度簡直可以用飛快來形容。
黎明淳發現自己很難保持臉上的微笑。「你可以……咳咳!」他強迫自己玩世不恭地回應。「你可以試試看啊。」
「什麼?」她像是大受打擊。「你要我……試試?」
「試試也無妨。如果照你所說,他真是那麼能給你安全感的男人,你或許可以認真考慮跟他交往。」
「你贊成我……跟他交往?」
「我有任何反對的立場嗎?」他笑容可掬地反問。
她倒抽口氣,臉色一下子雪白。
他傷了她了。黎明淳憐惜地看她,知道自己方才說的話絕對不是她想听的。
但他,不得不那麼說——
她白著臉瞪他,許久,忽地扭頭就走。
他澀澀望著她背影,死咬著牙,阻止自己喊她。片刻,她忽然回頭,盛氣凌人地走向他。
「我受不了了!」她嘶聲喊,瞪視他的眸光灼亮熱燙,在他胸窩里燒滾出一團泡泡。
「什麼事受不了?」他裝。
「一切的一切!我全都受不了!」她近乎歇斯底里地揮舞著雙手。「我試過了各種方法,想吸引你注意,想讓你愛上我,可是你一直無動於哀,你對我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我也想忘了你,假裝自己從來不認識你,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就是沒辦法忘了你,每天你的影子都在我腦子里晃,趕都趕不走!你真的很煩,知道嗎?黎明淳,你真的煩死人了!」她憤恨地喊,緊緊抓住他衣襟。
他啞然望著她燃燒著火焰的秀顏,心跳加速。
「你到底有沒听懂我說什麼?」
「你的意思是,你愛上我了?」他小心翼翼地確認。
「沒錯!」她懊惱地尖叫一聲,推開他,在客廳里憤慨地來回踱步。
「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喜歡你,你是個公子,心中又有個完美無缺的女神,我身材不怎麼樣,偏偏又太聰明,你一定不可能對我有興趣,我如果還對你念念不忘就是個大笨蛋!可是我忘不了,就是忘不了!那個塔羅大師真的說對了,我瘋了!我體內的催產素不知道在搞什麼,對象完全錯了嘛!我的費洛蒙既然不對你的味,為什麼還要隨便分泌不該分泌的激素?老天!我明明這麼聰明,怎麼還會有這麼笨的基因?」
她自怨自艾,一面踱步,一面激動地扯頭發。
「莫名其妙!簡直莫名其妙!我懷疑是DNA的排序出了問題,我一定要想個法子,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抑制這些什麼鬼愛情激素的分泌,一定有!」
听到這兒,黎明淳忍不住好笑地提問︰「你該不會想要發明個什麼抗愛情解藥吧?」
「有什麼好笑的!」她怒瞪他。「這本來就是唯一的辦法。」
「嗄?」真的假的?他愕然。
她忽地停止踱步,來到他面前,仰起秀顏,很嚴肅很認真地深呼吸。
「我想過了,在我發明出解藥以前,我想跟你做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我想請你,做我的情人。」她一字一句說道。
「什麼?」他震驚。
「你可以繼續跟你那些鶯鶯燕燕來往,沒關系,只要分出一點時間給我。」
「做什麼?」他危險地眯起眼。
「你知道啊,就是一般情侶會做的那些事,約約會、看看電影之類的。」她輕咳兩聲,染紅了臉。
「……然後呢?」
「只要幫我度過這段痛苦期就好——大概十八個月吧,不,一年就好,我對愛情一向不敏感,保鮮期應該沒那麼久,而且說不定我真的能發明出解藥。」
「我再問一次,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做你一年的情人?」他語氣深沈。
「對。」她熱切地點頭。「我們可以簽約,我可以給你錢,價碼我們再商量。」
「你的意思是,你要付我錢,買我做你的契約情人?」語氣愈來愈沈,連眼神也幽暗了。
她渾然未覺,雙手合十求懇他。「只要一年就好。而且這一年中你還是可以跟其他女人來往,我知道我不能滿足你,你就當做一樁生意,好不好?」
黎明淳狠瞪汪藍,胸口發涼。
她居然要他拿自己做買賣,跟她簽約?
他費了這麼多功夫,精心設計讓她愛上他,結果她想的只是跟他簽一份愛情合約,一年後就一拍兩散,各自分飛?
對她而言,愛情只是無謂的生理需求,只要撐過了保存期限,一切自然就成為過往雲煙。
他對她的意義,只是這樣?
一念及此,黎明淳驀地狂吼一聲,硬拳緊握,在牆上敲了又敲,槌了又槌。
算她厲害!算她狠!
他以為自己佔盡上風,沒想到原來只是一廂情願,他一直就處在下風,一直就處於弱勢。
指節敲出深深的血紅,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痛,因為體內還有某個地方,更疼更痛,痛得他喊不出來……
他頭抵著牆,澀澀地、自嘲地笑了。
「黎明淳?」一旁的汪藍驚駭地看著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你沒事吧?你……生氣了嗎?」
很好,她起碼還沒遲鈍到看不出他滿腔怒意。
「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她慌亂地問︰「你不想跟我訂約嗎?」
他會,他當然會跟她訂約,因為這是唯一讓游戲繼續的方法。
「你……你到底怎麼了?不舒服嗎?你別……別嚇我啊!」
「我嚇你?」他驀地扭過頭,陰森的眼箝住她蒼白的容顏,看得她渾身打顫。
到底是誰嚇誰啊?到底是誰,讓誰不知所措?
「黎明淳,你——」
「你給我閉嘴!」他叱吼,鐵臂一把攫過她縴腰,俊臉低下,懲罰地堵住她的唇。
她說太多話了,每一句、每個字,都如利刃,傷透了他的心——
他在做什麼?汪藍腦子發暈,身子發軟。
他這是在……吻她嗎?
柔軟的唇瓣,在他強悍的進逼下,被迫與他的唇密密相合,他甚至不留一絲縫隙給她呼吸,教她血液沖上腦,整個喘不過氣。
這是個粗魯的吻,霸道的吻,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他野蠻地蹂躪著她,而她、她竟然……不感覺討厭。
她只是昏沈,無法思考,在意識朦朧間領略到生平的初吻,領略到那雙唇相接的曖昧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