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她,用炯炯有神的目光將她圈在勢力範圍里。「沒想到你會為我親自下廚。」
「反正……無聊嘛。」她咬唇,倔強地不肯說真心話。「媽說要教我她的拿手菜,我怎麼能拒絕?」
「是嗎?」他盯視她兩秒,俊唇一扯。「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心甘情願的。」
什麼?她愕然揚眸,見他神情寫著譏嘲,胸口一緊,忍不住沖口而出。「我……我干麼要甘願啊?你又不是我的誰!」
他眼神一沈。「對,我不是。」頓了頓。「謝謝你了。」
「謝我?」
「謝謝你跟我配合演這出戲。」他冷哼。「你是怕如果自己不學,我媽會懷疑我們感情不好吧?」
「我……」她啞口無言。她之所以想學這道西紅柿刀削面,完全跟演戲無關,只是因為他愛吃啊!
「你放心,我媽明天就回去了,我也會馬上離開,不會賴在這兒為難你。」
冷漠的聲明如利刀,劃破她柔軟的心房。「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話?」
他撇撇嘴。「難道我說錯了嗎?」
錯了,當然錯了!
他根本不懂她是為什麼為他忙—個晚上,他不懂她弄得手都傷了,卻不爭氣地
融化在他一個微笑里……他不懂,什麼都不懂!酸意頓時涌上眼眸,她哀怨地瞪著眼前的男人,忽然覺得好恨他。
「笨蛋、豬頭!你是白痴嗎?」一連串不客氣的咒罵。
他莫名其妙挨罵,頓時發火,猛然攫住她肩膀。「余夢珊,你發什麼脾氣?把話說清楚!」
「你放開我!」
「除非你把話說清楚。」
「我干麼要把話說清楚?誰教你這麼笨?虧你還是個會計師,腦子不知道干什麼用的?裝的根本就是漿糊,你——」
一記突如其來的吻,吮去夢珊所有的抱怨。
她愕然,腦海瞬間一片空白,愣愣地任由他的唇,一寸一寸地侵略自己,感覺周遭所有的空氣都被他抽去,無法呼吸。
他霸道地吻她,執著地吻她,直到她整個人軟化在他懷里,他才放開她,無語地凝視她,的眸在夜里灼亮。
「你……在做什麼?」她茫然地問。
「還看不出來嗎?我想要你。」他陰暗地撂話,跟著不由分說地抱起她,將她扔上床。
「關友和!你做什麼?」她嚇呆了。他這意思是要強上她嗎?他不是一向自詡是彬彬有禮的君子?
但他仿佛決心要成為一頭野獸,居高臨下,霸氣地俯視她。
「你……你別過來……」她驚慌地以雙手蒙臉。
他嘲諷地扯唇。「你不用怕成這樣,我不會強迫你。」
嗄?她一愣,俏俏分開手指,自指縫間偷窺他。「什麼意思?」
「你點頭,我們才做。」
「那我如果不點頭呢?」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那我就吻到你點頭。」
她驚悚地睜眼。「關友和,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他陰郁地冷笑。「是誰無緣無故發脾氣?是誰總是讓人暈頭轉向,搞不清楚她到底想做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
「對,就是你。」他一字一句,從齒縫中迸落。「有時候我真恨你,余夢珊。」
她倒抽涼氣。「你……恨我?」
「對,我恨你。」
他嘴上撂狠話,俯身落下的吻卻異常地溫柔,溫柔又纏綿,執意困住她的唇與心,不讓她逃——
第七章
「所以,你跟『前妻』就這樣共度了一夜?」
深夜的運動酒吧,是男人的天下,大伙兒一面喝酒,一面看大螢幕上的運動比賽,氣氛熱烈。
必友和大學時代的死黨程豐俊知道他離婚,怕他情緒低落,刻意約他出來喝酒,放松心情,不善飲酒的他只喝了半瓶啤酒,便在好友技巧地引導下,把心事都招了。
「……你們也太好玩了吧?」程豐俊听聞兩個離婚夫妻為了在長輩面前演一出恩愛好戲,演著演著竟然假戲真做,忍不住好笑。「看你們這樣,根本舊情未了,還離個什麼婚?」
「一碼歸一碼。」關友和不理會好友的嘲弄,神情端凝,「我們在這方面和諧,不代表在其它方面也可以。」
「我拜托你,別老是這麼正經八百的行不行?」程豐俊搖搖頭,實在看不過去,他這人講究的就是快活度日,偏偏交了個老是眉頭糾結的麻吉。
「這種事能嘻嘻哈哈嗎?」關友和反過來教訓他。「婚姻本來就是嚴肅的課題。」
「嚴肅的話,你怎麼會閃電結婚,又蜜月離婚?」程豐俊直率地戳破。
必友和面色一變,沈吟不語。
無須好友多言,他也很明白自己這段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婚姻,簡直像笑話,也是他嚴謹人生的一大污點。
「好了,別皺眉了!」程豐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說吧,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
「你前妻啊!你打算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我們都離婚了,而且我媽走後,我馬上就搬回商務公寓,後來她也都沒再跟我聯絡。」
「她不跟你聯絡,你可以跟她聯絡啊!」程豐俊揮揮手,灌一口啤酒。「難道你不打算把她追回來嗎?」
把她追回來?關友和一震,眉宇更糾結。「我說過,我們兩個不適合……」
「那又怎樣?重點是你還愛不愛她?」
愛?提到這字眼,關友和面色更凝重了。當初就是被愛沖昏頭,才會不經思索地踏入婚姻。
「你後侮啦?」程豐俊打量他神情。
後悔?他又一震。
「你是不是寧願自己從沒認識過那個女人?早知道那天在旅館床上醒來後,就各走各的路,也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了。」程豐俊揣摩他心境。「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必友和默然。他垂下眸,把玩著還有五分滿的酒瓶,陷入沈思。
他是不是寧願不曾認識夢珊?是否寧願那天早上醒來,就與她各走各的路,從此不再有交集?
他黯然尋思,與前妻一幕幕往事驀地浮現心頭,每一幕,都還如此清晰——
她躺在他身旁打呵欠,笑著說他是君子,說自己相信他。
她邀他吃早餐,與他在晨光下初吻,那甜蜜又纏綿的一吻,至今仍震撼他胸膛。
他們舍不得道別,舍不得分手,搭火車列游樂園瘋狂地玩了一天,直到午夜,仍危並著肩共賞星光。
自從出社會工作後,他不曾那樣玩過,認識她以後,他才曉得原來只是坐火車,探頭細數每一個小站的站名,都會是樂趣。
她生性浪漫、隨興,會在異國熱情地跳舞,不到幾分鐘,便與陌生人融洽地打成一片。
她讓他知道,生活除了一成不變的規炬,還有另一種自由奔放的型態。
她讓他知道,他們兩個,很不同……
「你希望自己從來不認識她嗎?友和。」程豐俊執著地追問。
必友和只覺胸口揪擰,微微地疼痛。
「不,我還是希望……認識她。」就算他們的戀愛來得倉促,婚姻斷得匆忙,
他仍不後侮。「認識她,我很高興。」雖然也有點痛楚,雖然她總是令他捉模不定,頭暈目眩。
「所以,你現在還是愛她的?」程豐俊望著他,微微一笑。
「……」
「如果你還愛她,就把她追回來啊!」
「我說過,我們不適合——」
程豐俊打斷他。「天底下沒有哪對男女是百分之百適合的,每對情侶,都是在偶然的交集中尋找能牽動彼此的頻率,她跟你也許只有百分之十的共同點,可偏偏,她就是能百分之百觸動你靈魂的那個人。」
「你不要跟我說,你相信靈魂伴侶那一套。」關友和嘲諷地望向好友。「不久以前,你還高唱單身萬歲,說你這輩子絕不會笨到被任何女人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