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因為劇烈沸騰而溢出鍋子,睿穎終于發現了,但她竟拿起抹布要去擦溢出的沸水。
「睿穎!你在干什麼?!」滕騏差點被她嚇壞,從她背後將她抱開,然後關掉瓦斯爐,最後才把抹布蓋到溢到瓦斯爐的沸水上。
「你沒事吧?燙到沒有?」他握住她的手,反覆檢查,憂慮之情溢于言表。直到他確定睿穎沒受傷,才呼出一口長氣,隨即責怪她,「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樣做很危險?那水有多燙你知道嗎?要是燙傷了怎麼辦?」
睿穎負氣地把手抽回來放到背後,不回答他。
睿穎的反應也惹毛滕騏了,他冷著一張俊顏轉身走回房間,用力甩上門。
「砰!」重重的甩門聲,差點震碎睿穎的心。
她覺得又難過又委屈,眼淚落得又凶又急,她跌坐在地上開始無助地哭泣。
他們從來不吵架的,但這次卻鬧得很僵,她不知道該怎麼收拾殘局,而滕騏看起來又很生氣……天!他會不會再也不理她?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急欲分擔對方的煩憂,一個是把責任全往自己身上攬,他們都深愛著彼此,卻也使彼此都受傷。
睿穎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抱了起來。
「對不起,你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滕騏急切地哄她,她的哭法是那麼隱忍,像一把銹掉的刀,慢慢剜著他的心,使他痛徹心扉。「睿穎?噓,親愛的,不哭了……」
他吻她的淚,不停地道歉,終于,睿穎壓抑的哭泣轉為抽泣,最後終于慢慢的平息。
滕騏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冰箱,睿穎被他抱在腿上,頭靠著他的肩,感受他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輕撫她的發。
「滕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好嗎?你這樣讓我好擔心……」他倆之間一向沒有秘密,為什麼突然之間滕騏要對她隱瞞?
「睿穎……」滕騏的聲音里,涌入了苦澀。
「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望著她憂慮的大眼,滕騏多希望自己可以永遠不必面對這個問題,但是他明白,這件事她最終還是會知道。
「睿穎,我……就要到英國去了。」
一說完,他就感覺懷中的人兒全身都緊繃起來。
她愣愣的問︰「那……你什麼時候出發?要去多久?」
望著她,滕騏困難地吐出——
「下周一出發,要在那里待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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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騏一度以為睿穎听見他要離開五年,一定又會哭起來,但是她沒有,只是血色在一瞬間從她臉上褪去,變得好白好白。
「為什麼突然說要去英國?什麼時候決定的?」睿穎鎮定地瞅著他,聲音微微的顫抖。
「一個多月前,教授找我去參加倫敦的資研學會,我在那里遇見艾德‧海曼,他是著名的海曼學院創辦人,艾德找上我,要我考慮轉學,他說他對我的研究報告很感興趣,要提供我一個更好的求學環境,並保障我將來的收入。」他深吸一口氣,注視著她,「當時……我馬上就答應了。」
一個月前,滕騏打電話給艾德,開口向他借五百萬。
他沒想到艾德竟然一口答應,並且不要他還錢。他說︰「我只希望你重新考慮我向你提過的事,我會保留你的名額,你可以慢慢考慮。」
當時,滕騏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他知道,他欠下的這個人情太大,他不可能不償還。
但滕騏不想讓睿穎知道,他是為了她才欠下這個人情。他不要她的心里有任何包袱,睿穎是個單純的人,他不要她為了這件事去恨她父親,然後對他一輩子抱持虧欠感。
他只要解除她身上所有的枷鎖,給她自由,讓她去飛。
「所以,你答應他了嗎?」
「嗯。」
五年!他居然要離開她五年,而且就在下周一!今天都已經是星期四了!他竟然到現在才告訴她……
睿穎按住胸口,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心髒要停止了,但荒謬的是,她的手仍感覺到心髒的跳動。
「睿穎……」他伸出手想觸踫她,但睿穎卻不信任似的避開他,離開他的懷抱,遠遠的與他對視。
「你考慮過我嗎?你不是跟我約定三年後再見面嗎?或是你以為我從此不會再回來了?」
那她呢?在他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之後,他竟然告訴她他要去英國!
「你知道我一直想出人頭地,我們以前不是一再的討論過嗎?有一天我一定要賺大錢,讓你過好日子,不會再有人看不起我們,睿穎,你了解我的不是嗎?」
「你想賺大錢、出人頭地,難道在台灣就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他竟然這麼狠心說要離開她……
「你知道海曼學院有多難申請嗎?比耶魯或牛津更難!從海曼學院畢業後,艾德承諾安排我進海曼集團工作,那是離成功最近的天梯,如果我只要花五年就可以超越別人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成就,那我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睿穎指著自己,問他,「那我呢?你把我放在哪里?」
「睿穎!」他從地上起來,按住她的雙肩,焦灼地對她說︰「我會回來的,一定!我發誓!」
睿穎听著他的話,覺得心好痛。他的人生計畫就是獲得成功、賺大錢,但是他的計畫里,沒有她。
他甚至沒想過要帶她一起去,而是要把她一個人留下來。
「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她終于還是問了出口,他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啊!她不想和他分開!
「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海曼學院是全體住宿制,而且管制嚴格,若不是海曼的學生是無法進入學院的。就算我把你安置在離學院最近的公寓里,我也不能任意離校,你在英國人生地不熟,萬一發生什麼事我只能干著急!」
再者,若是睿穎和他一起去,他也無法專心于課業,只會滿腦子想著要與她見面。
「睿穎,五年很快就過去了,你就想像我去當兵,把我當作在服役所以見不到面。至于生活費、學費你都不用擔心,我已在你的戶頭里存入一筆錢,足夠你念完大學——」
「如果五年過去了,那個叫艾德‧海曼的人給了你一個更好的職位,如果他要你留在英國,他說要重用你,給你更多更多的薪水,你是不是就會留在那里不回來了?」
「我不會!」滕騏急急的對她保證,「因為你在這里,所以我會回來,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永遠的家!」
睿穎听著他急切的保證,眼中重新燃起一線希望,「如果……我求你不要去呢?」
滕騏的表情為難,他彎下腰與她期盼的大眼對視,並放柔了嗓音道︰「睿穎……我只要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你的,好不好?」
他的回答,使睿穎的心都涼了。
他要去,即使她都這麼求他了,他還是要去!
他不要她了!他終于要丟下她了!一股即將失去滕騏的恐懼抓住她,使她像個即將溺水又攀不著救命浮木的人,拼命向他求救,他卻置之不理,最後終于滅頂……
睿穎胸口傳來窒息般的疼痛,那疼痛麻痹了她所有的感情。
「我知道了。」她輕輕的退後一步,轉身走出廚房。
「睿穎!」滕騏追過去,在追到她房門口後,被關上的門板阻擋在外。
滕騏用力敲門,「睿穎,你別這樣!出來,我們好好談談……睿穎!」
睿穎反鎖了門,將背脊貼在門板上,听著他在門外不停敲門而狠心的不予回應,她感覺喉頭哽咽,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