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計時嫁給你 第12頁

他從國外出差回來之後,除了一個星期前打過一通電話給她外,便再沒找過她,因為他不想再給她任何壓力。

「呂秘書,妳還在嗎?」沉默許久後,言炫拓突然開口。

「總經理,有什麼吩咐。」

「妳馬上叫司機備車,我現在要出去。」他知道,以沅絕不會跟著何子凡去醫院,唯有他離開。

「是的。」呂佩珊立即退了出去。

「拓,你要去哪里?讓我陪你好嗎?」宣以沅驚慌的想扶他。

言炫拓拉開她的手,雙手在半空中模索著。到門邊雖然才幾步路,卻像花了他幾乎一輩子的時間才走到。

何子凡看著他這個樣子,震懾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眼楮真的看不見。

第五章

言炫拓離開公司後,請司機載他到大學母校,再讓司機扶著他,依著記憶一一走過他和以沅曾留下足跡的每一個角落──圖書館、運動場,以及他們第一次相識共舞的體育館,最後來到他們最喜歡棲歇的大榕樹下。

他讓司機先行離去,等他電話再來接他。

他要一個人細細地回憶和以沅曾有過的點點滴滴,快樂與淚水交雜著的過去。

將額頭靠在大樹干上,往日畫面一幕幕地在他腦海里浮現──她燦爛甜蜜的笑靨、欲語還休的嬌顏、水媚盈眸、嬌柔依偎,一切的一切是那般清晰,彷佛就在他眼前。

想忘,卻忘不了,更是舍不得忘。

一想到她就在自己身邊,但他卻再也看不到她巧笑倩兮的皓眸,心就疼痛不已。

他一而再地傷害自己最愛的人,叫他怎能不痛恨自己。

好累、真的好累,身體上的疲憊只要有充足的休息便能消除,然而心靈的沉重卻怎麼也解不開、化不散。

言炫拓不自覺又模著戴在脖子上的項鏈……

「炫拓、言炫拓。」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言炫拓在記憶中搜尋著聲音的主人,「阿翔!你是阿翔嗎?」

「我還以為我看錯人了。」王致翔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你怎麼會來學校,有事嗎?」

「只是好久沒來了,過來走走。」言炫拓一時之間還沒有準備見到昔日故人,「你呢?怎麼會在這里。」

「我現在在這里誤人子弟。」王致翔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真的嗎!」言炫拓也感到意外。

「和你這個連連跳級的資優生比起來,我這個每次考試總是吊車尾的人,當老師似乎有些可笑。」

「你別這麼說。」

「以沅陪你一起來的嗎,怎麼沒看到她?」

王致翔一看見他落寞、愴然的神情,心中已然明白。對于以沅每天總是帶著大大小小的新傷回家的事,他已經全都听玥竹提過了。

若不是有他勸著、攔著,只怕玥竹那只火爆的小野貓,早用她習慣用拳頭解決事情的方式,跑去痛揍他好幾拳了。

尤其她是那樣深愛著炫拓,怎能接受自己所愛的男人是這般的殘忍。

「阿翔,你應該知道我的眼楮……」

「我知道。你生日那天我也去了。」當他接到邀請的電話時,的確感到一陣驚訝。

好朋友多年不見,他當然得去聚聚,只是沒想到那天會發生那些事,而他也才沒和他打招呼。

「你若還當我是朋友,就勸勸沅沅,叫她別再將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

「我們找個地方喝杯酒,再慢慢聊吧!」

言炫拓先打通電話通知司機,便由他帶著走。

他們來到離學校不遠的一間酒吧,因為現在才下午四點多,酒吧里還沒有什麼客人。

王致翔看他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真有些替這些好酒感到惋惜。

一瓶好酒若讓懂它的人品嘗,就能彰顯出這瓶酒的價值,若只是為了買醉,米酒、紅露酒就可以了,何必糟蹋一瓶好幾千塊的酒。

「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讓你非得將用整個生命愛你的以沅從你身邊推開,難道就只因為你眼楮看不見。」

「這還不夠嗎?」言炫拓悵然一笑,眼角泛出酸澀淚水,「她是那麼完美的女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總無時無刻地掛在臉上,讓人一見她的笑靨,心情就算再低落,總能很快地變得飛揚。而我卻再也看不見她的笑容,她那讓人感到溫暖的笑靨。」

「就算是看不見她的笑容,你還可以听見她銀鈴般的笑聲啊!」

「她就像是不小心墜落人間的精靈,渾身上下充滿著神奇魔力。能認識她,與她相戀相愛,就算只有短短一年,卻也足夠讓我在沒有她的日子里,回憶和她所有曾共渡的點點滴滴、甜蜜與苦澀,而這對我來說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有沒有替她想過,她真能放的開你嗎?在沒有你的未來,她能過得快樂嗎?」

「阿翔,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若一直陪在我身邊,只會讓我弄得遍體鱗傷。」

「身體上的傷痕容易痊愈,可心靈一但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只怕一輩子也難以復原。」

一整個晚上,王致翔就只看著他糟蹋美酒,自己反倒滴酒不沾,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淪為護草使者,護送他平安回家。

「為什麼大家都看不到我對她的用心良苦,我若不是太愛她,又何必如此受煎熬。」言炫拓幽幽地抱怨。

「你為什麼不讓以沅自己作決定,再給你們兩人一段時間,到最後她或許會後悔,到時你再放開你的手,讓她自由去飛翔不是很好。」王致翔勸道。

「我能這麼自私嗎?」

「愛情原本就該是自私的,否則那就不是真愛了!」

言炫拓靜默了片刻,幽幽地開口,「我沒有資格再說愛了。」

「沒有資格?」

「在我丟下她,一個人離開台灣的那一刻起,我已經不再有愛她的資格了。」

「不,你是將小愛化為大愛,比起你來,我們都顯得太過渺小,若連你都沒有資格,誰又有資格?」

言炫拓從小就含著金湯匙出世,擁有人人羨慕的家世背景並且打從國小開始年年跳級念書,一般人二十三歲才剛大學畢業,他卻已念完博士學位,甚至還修得了水利工程及企管雙學位。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卻不因此侍才而驕、為人不傲,在學校和同學打球、開舞會樣樣來,個性豪邁、爽快,是師長眼中的驕傲,亦是同學眼中的好兄弟。

而雖說他們所念的是第一學府,但就算是最好的學校里也會有壞學生──例如他。

但言炫拓從不因為他是個壞學生,翹課、打架樣樣來就看不起他,相反地兩人還因一次打架而成了莫逆之交。

王致翔永遠不會忘記他當時是這麼說的︰「人不輕狂枉少年,年輕時想做什麼都可以盡情放手去做,但千萬別在二十年後回首一看,感到一切都是一場空。」

听起來很八股的話,卻引發他最深地審思,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都因為他的一句話。

「我倒寧願只擁有自私的小愛。」很多事都是有得有失,言炫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

酒一杯又一杯入喉,苦澀的酒燒灼不了他火熱的情,藉酒澆愁只會愁更愁,當酒醒之後,也只有加倍痛苦。

然而,就算明天過後面對的依然只有痛苦,但在這一刻能忘了一切,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發泄和解月兌。

「炫拓,你這麼努力想將以沅從你身邊推開,是因為顧忌著另一個女人嗎?」他想知道真正的癥結是不是在玥竹身上。

「我能不顧忌嗎?玥竹是個好女人,她明知道我心里愛著另一個女人,卻依然無怨無悔的照顧我。當我昏迷了三天三夜醒過來後,知道眼楮再也看不見的那一刻,若不是有她,或許我早已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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