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雲娘 第10頁

是什麼事讓她這麼難以啟齒自認識她起,他從沒見過她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這樣的她,他反倒有些不習慣。

'說——說你個頭啦!"她干脆不理他.氣得掉頭就走。

現在,叫她怎好說出口!而且她越想越不對,這種事若由她說出,豈不等于讓他佔盡了優勢?

她可不想自己是兩人中處于劣勢的那一個。

望著她氣得冒煙的背影,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會兒,又關他的頭什麼事了?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看來,就算是再多給他一萬年,他也模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殘破、焦黑的錦繡坊就在前方——

她促馬前進,坐在馬背上,離錦繡坊越近,她的心也越跟著下沉。這提她的錦繡坊嗎?

在看見眼前的情景之後,先前所有的情緒和想法全在一瞬間被拋諸腦後。

甚至,她根本無法思考。

這是-一她的錦繡坊川她的心揪緊。

"雲姐!雲組回來了!"一群人圍在錦繡坊門口,其中一個人看見了駱千雲,開心地喊起來。

"雲姐,你回來,我們就放心了!"一群人立刻圍向她,像是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盞明燈。

她緩緩下馬,腳才著地,身子卻險些癱軟下來。這時她才知道,她所受到的打擊,比她願意承認的還要多得多。

幸而,一雙有力的臂膀及時扶住她的腰身,阻止了她的失態。她回過頭望,是他。她仿佛在瞬間獲得了力量,讓她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知道她此刻的無助,他無言地給她一個支持的眼神,借出他厚實的臂膀。

"雲姐,我們怎麼辦?"女人們無助地問。

男人們紛紛握拳︰'都是那個該死的李金富,雲姐,我們一定要報仇!""對!報仇!"大伙兒群情激奮,卻如無頭的蒼蠅,不知該如何是好,都等待著駱千雲做決定。

"仇,是一定要報。"駱千雲一字一句,緩緩地說出,"但眼前,得先讓大伙兒都有安身之所,然後。我們才有力氣重建錦繡坊。"這些話,仿佛像帖靈藥般,在瞬間安定了人心。

"是啊還是雲姐聰明,我們應該要先安定下來,重建錦繡坊後再去報仇!""對啊,再加上有張大哥的幫忙,我們一定可以很快就把錦繡坊重建起來。""張大哥,你會幫我們吧?"眾人轉移了焦點。

他點點頭。

向來,她是他們的依靠。而她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他心疼她眼底的脆弱。

然而,這脆弱卻未被任何人察覺——除了他之外。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鎮定與智慧。眼見家園殘破,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事,但從頭至尾,她卻沒有掉過一滴淚。

她望著幾乎被燒成灰燼的錦繡坊道︰"搭起營帳、架起木屋,把坊里能吃能用的東西都發給大伙兒。願意留下的跟我一起留下努力,想離開另謀出路的,我絕不會有怨言,等重建錦繡坊之後,我保證會讓留下的人享受到應得的成果,而離開的人,也會有一筆生活費,算是補償在這場大火中的損失。"畢竟,這場火是因她而起。

"雲姐,你怎麼這麼說。"有人難過得紅了眼,"錦繡坊是你打下的名號,也是我們大伙兒賴以維生的家。別說出路,就算是餓死,我們也要留下來重建家園。如果沒有你的收留,我們哪有今天?你的事,就是我們大伙兒的事。我們絕不可能丟下你不管,更不可能離開的!""沒錯!"有人附和。

'那就什麼都別多說了;來!咱們把這幾清一清吧。"男人們卷起袖子,女人們撩起長裙,"重建錦繡坊、重建咱們的家/大伙兒精神地喊著,根本不需要人催促,便開始有組織地分配起工作來。

"你們——"駱千雲淚盈于睫。

她感動于大伙兒的情義,更在看見他們個個有能力、有擔當時,忍不住打心底為他們高興。

這樣可愛的人們,無論走到哪兒,都是惹人愛憐的。

她好心疼、卻也好愛大家。

"工作吧!"張弘毅按住她的肩頭。

他這才發現,一個女子,竟也可以帶來這樣大的力量。

錦繡坊里的人,都有著如她一般烈性堅強的特質,只是潛藏著;當她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原本消沉的大伙兒才像見著了支柱,所有的斗志在一瞬間被激發了。

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奇女子?

望著她如花的美顏,他迷惑了。

但他知道,他喜歡有她陪伴的日子。即使,她的烈性會替他帶來不少麻煩,但他想-…地甘之如怡!

****/****'你一一辛苦了。"夜里,搭好了木屋和蓬子,大伙兒都有了客身之所。

而他;理所當然地被大伙兒分配了與她一間。

她有些緊張地望著他工作後一頭一臉的髒污,不知該幫他,還是讓他自己清理。這些天,若是沒有他,她真不知該怎麼撐過去。

他接過她送來的茶水,愣了一愣。

她這是在向他道謝嗎?

眼見她臉上難得的羞怯,他的心怦然。她堅強、勇敢、正義.卻也比任何一個他認識的女人都來得細膩、溫柔和美麗。

這樣一個女人,竟讓他遇上了。

"辛苦的,是你。"他道出心中的話。目睹她為每個人所做的一切,他相信,男人都不見得會做得比她好。

除了安慰男女老少,給予他們精神上的鼓勵,而所有女人不做的粗重工作,她也親為親為。

"我…沒這回事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被他這樣一稱贊,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包令她心慌的是,他那一雙灼灼精目,像是在她身上放了把火般,令得她無措。

"是嗎?"看出了她的心慌,他垂下眼簾,內心卻有難掩的欣喜。

她會因他而露出嬌羞的神情,是個好現象。

雖然訂過親、年紀也不算小,但她卻比一般女子來得單純直接;相對的,對于男女之間的情享,似也比一般女子駑鈍得多。

他知道,若不能讓她自己發現內心真正的情悸,只怕很難讓她真正接受一個男人。

不過,他可以等。

''本來、本來就是。"她慌亂地應著,"那一一那個,你要不要梳洗一下,累了一天。""我不累。"他望住她。

'峨,那——吃、吃點東西好嗎?"她想盡辦法找活題,但空氣中卻仍回蕩著一股分人難耐的沉默。

不難受,卻難耐。

似乎,她希望可以趕快月兌離這個人難耐的情況,但另一方面,她卻又一動不動,不想離開他半步。

他抬眼︰"其他的,我都不要。"他意有所指。

啊?她的心動漏了半拍。

他——他說這話有什麼特別的涵義嗎?可為什麼,她會為他的話心跳?還是,因為他那灼人的眼神?

她該說些什麼嗎?

對了,水柔l談談他們之間惟一的交集吧︰"對了,水柔的婚宴我們鐵定是趕不上了,那麼,咱們不是應該想辦法通知她一聲嗎?"終于,她想到了可以談的話題。

膽小表1他忍不住笑。

'將軍那邊,我會寫封信送過去,但等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仍必須盡快回去向將軍及夫人享報。他回答她的問題。

他必須回去!

這句話,像是雷一般擊中了她。

她幾乎忘了,他本來就不是螺石鎮的人,而且,也不可能像她一樣留在這幾。暫時,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這樣的認知,讓她沒來由地感到氣憤。氣憤于自己的無助,更有一種即將被拋棄的痛處。再一次,爹娘和她的未婚夫離她而去的痛,襲上她的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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