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雲娘 第9頁

真的,只要一下下就夠了

"這是哪里?恍惚中,她睜開眼。

觸目所見,是她全然不熟悉的地方。黑鴉鴉的,有草、有樹木,還有——火光?她轉向火源。

一團營火的另一方,是她所熟悉的身影。

他雙手環胸,兩手間抱著把長劍,雙腿交錯,靠著樹干睡著了。不知何時,他把她安置在岩壁下,一個恰好可以為她擋風遮雨的小凹壁,而他,則坐在另一端面對著她,不太近,卻也不遠。

他睡著了嗎?

她做做起身。這才發現,身上覆者的,是他褪下的外衣︰"喂——"她小聲地喊。聲音小得像是刻意不讓他听到似的。

她半起身,繞過營火靠近他。

"喂,冰塊,你真的睡著啦?"她湊近他耳邊,輕聲地喚。

他真的睡著了。

她有些失望,卻也似乎松了口氣。望著火光中他的睡顏,她忍不住伸手,輕觸了他的薄唇。

他吻了她。

方才,她睡著時,又夢見他了。心上有股奇異的感受,像是甜蜜,又像是難受,還有一些些她a己也無法分辨的情緒。

她吸引了他,這是他說的。

他還吻了她,這是他做的。

那麼,她要怎麼才能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呢?

吸引?這代表了什麼呢?他喜歡她?他——愛她?還是,吸引就是吸引,沒有別的?她無法確定他的想法,更無法確定自己的。

或許——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苞著,四下無人時,她將自己的唇湊上,輕輕地,如小鳥般地,啄了他一下。然後仿佛有些困惑似的猶疑了半晌,見他沒醒,又再啄了一次。

她點點頭,徑自鑽進他的腋窩,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夜深了——

而他才醒。

不,應該說他根本沒睡。只是,睜開雙眼,那眼眸,如星,如月,落在他心愛的女人身上。

斑掛在天邊的,正似他唇邊做勾起的形狀。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一彎弦月,有時要比一輪明月還來得迷人和——感人。

第五章

如果說,他想對她有什麼動作的話一呢,她的意思是,如果他想試圖要追求她的話

騎在馬背上,她出神地望著前方。卻根本沒看見任何東西。

老天,她想念他的吻。甚至,她不得不承認,因為那個吻,她開始考慮他與她之間的事。

但,真的只是因為一個吻嗎?關于這個問題,她不願多想。

她這樣告訴自己——她是應該考慮給他一個機會的,一個追求她的機會。

縱然,她與他之間似乎沒有未來,縱使,他最後仍將回到屬于他的將軍府,那個她無法進入的世界,但她仍願意冒險。因為如果沒有開始,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然而這些想法卻讓她忍不住自嘲——

駱千雲啊駱千雲,從什麼時候開始,你竟會為一個男人如此傷神?

向來,面對感情,她是豁達的,甚至,她根本不需要男女之情;直到遇見了他,一切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她不想深究。但她決定,即使現在是她沒有心思議論兒女私情,但至少,他替她賺了不少銀子,幫她趕走煩人的蒼蠅,還——總之,看在他幫了她不少忙的分上,她必須對他公平些。

反正不過是個機會罷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她駱千雲向來為人公正,他既然幫了她這許多忙,她總不能連這點義氣都沒有吧。

義氣?說到義氣——

"啊!她忍不住哀呼。

"怎麼了?"他騎在她前面,心頭一緊。猛地回頭,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卻見她一臉痛苦、坐立難安的神情,他擔心,她會不會是一騎得太久,以至于磨破了肌膚,卻又不好意思開口,"你是不是——受傷了丁'他含蓄地問。

''水柔。"她申吟,"我們都忘了水柔的婚宴了——"她這才想起,本來她是要去將車府的。

可現在,這樣一來一回的折騰,要想趕到京城參加水柔的婚宴,根本是不可能。

天,她現在幾乎可以想見,當水柔沒能見到她時的難過神情;更可以想象,那個寅虎將軍會不得水柔難過而大發雷霆的模樣。

她知道,以將軍的個性,絕對會遷怒于沒能護送她到京城的冰塊。

真糟!她駱千雲誰都不怕,但若禍及無辜,她連夜里都會睡不安穩。等這些事結束後,她必須要親自前往將軍府一趟,為他洗月兌罪名。

"我沒忘。"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由他負責執行的任務,他不可能忘、更從未出過差錯——除了這回之外。

"你沒忘?那你為什麼不提醒我?"她跳腳。

"提醒你?"他挑眉,"提醒你之後,事情會有什麼不同嗎?"他不認為有必要多此一舉。

"這"他說得沒錯,就算早點想起,她也不可能回頭,"話是沒錯,可你若早提醒我,至少,我還可以有所選擇啊。"這樣,她不能去是逼不得已,而不是因為忘了。

這麼重要的事,她竟能忘得一干二淨,這讓她深深覺得自己對不起水柔。

選擇?他忍不住朝她皺眉︰"好吧。那麼,現在你想起了。"他作出結論,帶著一副結果還不是一樣的表情,徑自策馬向前。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她們永遠弄不清什麼事應該優先處理,什麼事根本不需要討論。

"喂!我是在替你擔心耶。"她在後面生氣地喊,"你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懊死的冰塊!

他以為隨便吻過她之後,就可以用這種態度對她說話嗎?瞧他那副樣子,好像她說的是多麼令人不屑的事。虧她還決定對他公平些,現在,她要收回地的決才。

雖然听見她的叫罵,但他一概不予理會。

狽咬目洞賓?他真弄不懂,他什麼時候咬她了?而他又有什麼事需要她擔心的?

"張弘毅一一你給我站住!"她火了。

始亂終棄,就是他平日做的事?她可看清楚他了!

吻了她卻又不理她?

天下沒這麼便宜的事!

她要他站住?他勒馬停下︰"你應該叫馬站住',叫我'停下'。"他糾正他,然後才正色道,"現在,又有什麼事?""我管你停下還是站住,反正你就不許給我動!"他竟然挑她的語病?她氣呼呼地騎至他面前,將馬匹橫拉到他跟前,"說!你究竟想怎麼樣?"今天;她非得把事情弄個清楚不可。

"我想怎麼樣?!"他可愣住了。現在應該是他想怎麼樣的時候嗎;"我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意思。""你、不、明、白?'當然是他和她之間的事啊!

他說不明白,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難道,他那樣吻她…一只是一時興起、隨便玩玩罷了?

他、他、他究竟想怎麼樣?

"駱千雲,你要我明白什麼?"他耐著性子問,很明顯地,他的脾氣已經到達了忍耐的限度。

"我——你——"她想開口,但這會兒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忍不住想起娘所說過的話——男女之間,最忌諱的就是個"急"字。尤其是女人,一旦急了,就容易失了分寸,那樣,男人就不會懂得珍惜了。

這些話,她早放在心上。

可偏偏她就是沉不住氣。

瞧他氣定神閑、事不關己的模樣,會不會也是看出了她的急,才故意這樣對待她?

她估量著——她急了嗎?她在急什麼?她不是決定收回要給他的機會了嗎?為什麼這會兒,卻像是她在逼他似的?

"你想說什麼?"他還在等待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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