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女福晉 第18頁

「福晉,十阿哥不會怪您的,他對您很好的,不是嗎?」依兒安慰道。

「就是因為他對我好,所以我才更不應該讓他失望啊……」

落寞,總是在嘗過快樂之後才顯得特別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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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端坐在書案前的乾隆皇,一臉深思地看向立于案前身型高大碩實的兒子,永璋平靜無波的神色教他又愛又氣。

「江湖間的秘密會社受我朝的壓制與籠絡,或許已漸漸銷聲匿跡,然而‘事實’證明,多有存疑。皇兒有何想法?」永璋遇刺之事,乾隆皇早已耳聞。

就算前朝敗亡已久,但武林中想聯結諸多秘密會社、再謀反清的余黨仍大有人在,清廷幾十年來控壓、籠絡漢人的手段成效亦彰,反清復明的余波已減。只是,沒想到他們卻大膽到刺殺皇室中人,這點讓乾隆皇不得不正視之。

「皇阿瑪所做已足。」永璋依舊面無表情。

「朕是在問你的想法,而不是要你來替朕歌功頌德!」乾隆皇語氣微揚,威嚴十足。

永璋這小子擺明沒有任何意見!

他這做阿瑪當然清楚,永璋的資質在所有阿哥內實數一數二,但卻淡漠得毫無主見、更不急欲在他面前表現。「凡事由皇阿瑪定奪」、「一切謹遵皇阿瑪」都是永璋「只會」對他說的話。他和永璋間,是君臣,卻不像父子。

「凡事由皇阿瑪定奪。」永璋依然不做任何表態。

看,又來了!這小子就不能說點別的嗎?

「芳妍格格在礽熙宮遭受怎樣的無禮對待,你听說了吧?」話鋒一轉,乾隆皇別有所指。

「兒臣已听說。」他原本要和芸喬一起回礽熙宮,無奈突然被皇阿瑪召喚到御書房,因此事實真相他並不清楚,只知道芳妍鬧上皇太後那。不過他確定,除非芳妍太過分,否則芸喬根本不可能動手傷人!

「朕听說耶勒.芸喬在你的寢宮馴養動物?」

「確有此事。」只是幾只無害的小動物,根本無傷大雅。

「不像話。」乾隆皇的語氣听似平穩,卻包含無限威厲,不怒而威。

永璋心頭一驚,始終平靜的臉色微變,無波的黑潭瞳眸閃過一絲紊亂。

皇阿瑪是什麼意思?!他在責怪芸喬嗎?

「先是宮儀沒個得體,後又擾亂了太後的靜地,大內之中竟自行養起大大小小的動物,甚至還甩了芳妍一個耳光!耶勒.芸喬把皇宮放在眼里了嗎?把朕放在眼里了嗎?」乾隆皇炯炯目光直逼永璋。他倒要看看永璋這副「面具」能戴多久,

「皇阿瑪,直說無妨。」先是下令要他娶妻,現在又要他怎樣?真是夠了!永璋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炳!有趣,永璋總算有點反應了。「我皇室實不允許如此妄為之人。」再試探一下。

「皇阿瑪?!」這下子永璋從容不迫的姿態出現裂痕……

「耶勒.芸喬不適合你,永璋。」臨門一腳。

「皇阿瑪曾言,芸喬已經是兒臣的福晉,怎樣都不會改變。」為什麼現下要為了那些外在的繁文而重新看待芸喬?因為芸喬不懂宮儀,就要休了她麼!可惡!

還差一點點……「貴為皇子,你要什麼樣的女人還怕沒有嗎?」乾隆皇沉吟了半晌。「或是擇期新娶也行,總之,你考慮吧!」

「我只要芸喬,不需要考慮!」永璋衣下的拳頭緊握,因為乾隆皇肯定的語氣而不安,強硬的姿態顯露無疑。

不自稱「兒臣」,而是「我」了?他總算肯為自己表態了?乾隆皇的笑意在心底擴散,表面依然不動聲色。

「你不怕留芸喬在身邊會讓你蒙羞?」那小泵娘的「能耐」似乎是永無止盡。「她從無讓我生羞愧之意。」

「朕以為你會是那個最痛恨朕做法之人。」若非完全不在乎,就是完全抗拒,這種矛盾的極端出現在永璋身上,他這做阿瑪的再清楚不過。

「我不諱言,現在仍是。」他知道說這話等于是冒犯龍顏,為了芸喬,他什麼都不管了!要他娶就娶、要他放棄就放棄,現在的他辦不到!

因為,芸喬是他的福晉、他的女人、是不爭的事實,她這輩子都只能是他的福晉,現在的他說什麼都不想放棄芸喬!

避她會不會鬧得皇宮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他就是要她!

永璋不容忽視的氣勢令乾隆皇有一瞬的驚愣。好小子!敢痛恨起他這個萬人之上的皇阿瑪了?「若朕執意要你另娶,你敢抗旨?」

「那便先請皇阿瑪撤除我的爵位,賜罪予我。」他寧願作個平民百姓,也不願接受失去芸喬的安排。

乾隆皇眯起眼,頃俄,陣陣淺笑自他喉嚨深處溢出,看得永璋狐疑莫名。

「你總算知道如何保護你認為重要的人了吧?」乾隆皇輕笑道,此刻就像個普通不過的父親,和引以為傲的兒子分享人生點滴。

「皇阿瑪……」永璋眉心微擰,已有所悟,原來這一切都是皇阿瑪在試探他!

「保護一個你想保護的人並非壓抑自己,而是讓人了解你有能力保護那個人,朕想,你應該懂。」這些年來永璋在恐懼些什麼、抗拒些什麼,他並非全然不知,無奈身為皇室中人,勢必舍棄些什麼。

終究逃不過皇阿瑪的眼……

「兒臣謹遵教誨。」永璋哂然一笑,神色依然從容沉穩,不過眼底卻多了一抹釋然。

「你又來了!」乾隆皇佯裝挫敗。「不過想想,芸喬這娃兒還挺可愛的,不像你老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

聞言,永璋心一喜。「您不再逼我了?」

「用你對那些秘密會社的看法來交換吧!」他可不是個好打發的人!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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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檀木桌上的茶盅余溫已盡,盅身已涼,只剩下案燭微弱的紅照在黑暗中忽明忽滅。

僅著純白單衣的芸喬一個人坐在桌前,盯著跳動的火光,她的思緒亦跟著忽起忽落。

這里是皇宮大內,不是馴養動物的地方,我倒要問問你,你究竟把紫禁城當成什麼了?把礽熙宮當成什麼了?

表哥準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不包括你養這些髒兮兮的畜牲來讓他蒙羞!包不包括害他受重傷!

要是你不出宮玩,表哥也不會遇刺!都是你害的!

你讓他丟臉、又差點受太後的責罰、還害他受傷,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怨你,更何況是身為阿哥的他,一個堂堂大清阿哥卻老是因你而丟臉,不怨你才怪!

只要你待在表哥身邊一天,就令表哥蒙羞一天,只因你是皇上指給他的福晉,他才忍氣吞聲。表哥真是可憐,娶了你這麼一個討厭的人……

芳妍格格的指控猶然在耳,每回想一字,芸喬便覺得自己的心刺痛一分。

她一點想教永璋丟臉的意思都沒有、她一點想傷害永璋的意思都沒有、沒有、她沒有……她從來就不是故意的……

永璋是因為皇上指婚才不得不娶她,因為是指婚,所以他必須忍氣吞聲,是這樣的嗎?

只要她待在永璋身邊一天,就會令永璋蒙羞……

只要她離開,芳妍格格便不會再氣她、永璋也不會再因她而丟臉,一切都可以解決……

但為什麼,當她想到離開的念頭時就覺得心窩好難受,比看見永璋和凝霜姑娘相互吃嘴時還難受,像是要爆開似的,好痛……

酸楚苦澀似乎一下子盈滿了心口,芸喬抱著胸口趴在桌上哭了起來,強忍的啜泣在夜里顯得格外孤獨淒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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