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蘇加蜜豆奶 第9頁

「筱音?!」

他放她追尋幸福,為何會讓她如此傷心難過?她的眼淚似是向他控訴,令他沉痛難受。

直覺地,他想拉住她離去的身影,可就在此時,後方傳來歡呼和掌聲,驀然喚醒他迷離的神志。

不。

他曾經放了手,現在便不該再伸手。

湛初陽停下腳步,眼神晦暗地望著她倉皇的背影,幽幽地嘆了一聲。

經過了一千多個日子,他的想法已有轉變。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是命中早已注定的--

例如,相愛與分離。

江遠情根本沒察覺到湛初陽是什麼時候消失在會場的。

在這個充滿向日葵花香的午後,江遠情整個眼里盈滿學長的身影,兩人暢談校園里的回憶、畢業後的種種,以及未來的願景。

直到天色微暗,她才驚覺時間竟在不知不覺中過得那麼快,而湛初陽也早已不見蹤影。她向一位同事問起他的去向,卻沒有人注意到。

「怎麼了?你沒事吧?」任迅翔上完洗手間回來,發現她神色有異,關心地問道。

「沒--下,事實上,我在找人。」江遠情輕咬下唇,懊惱地左右張望著。

「是剛剛那個叫湛初陽的男人?」他問。

她點點頭。「嗯。」

其實,任迅翔早在婚禮進行時便注意到他了,當時湛初陽的目光一直繞著會場上的某個身影打轉,他就是覺得有趣,才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觀察,也才發現湛初陽看的人原來是江遠情。

「多虧你那位朋友,我們才有機會相遇。」他也是男人,對湛初陽傾慕的眼神十分明了,可惜身為當事人的江遠情渾然無所覺。

打從學生時代就是如此,她總是遠遠地凝望著自己,在一聲聲「學長」的呼喚中,他慢慢地注意到她,也發現自己對她存著一份好感,可惜,她似乎以為他對她僅止于學長對學妹的照顧,兩人之間始終無法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現在,多年後捆見,許多事都不同了,而她也褪去當年的青澀,出落得更加嬌美動人……

「咦,你說什麼?」一心想找到湛初陽的她,並沒有听清楚他說了什麼。

「沒事。」任迅翔搖搖頭,決定不說破。「也許他先回去了,你要不要撥個電話問問?」

對啊,她怎麼會沒想到?

江遠情立刻拿出手機,可撥了又撥,就是沒人接听。

是他不接電話,還是不在家?

「真是糟糕!」江遠情毫不考慮地抓起提包,給了任迅翔一抹歉然的笑容。「學長,真是對不起,我得先離開了。初陽是搭我的車來的,再怎麼樣,我也得確認他人是否到家……」

以那笨蛋忠厚老實的個性,多半是不想打擾她而自行離開,這里距離市區不算近,難不成他就這樣自己走回去?

任迅翔握住她的肩膀,「遠情,湛先生或許是遇見熟識的人,相約小聚去了,何況,他都已經是成年人了,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啊,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學長說得沒錯。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大人了,在這種場合,遇到熟人是很平常的事啊。

然而,復雜的思緒在心中繚繞,糾扯出一絲絲愧疚、一絲絲歉意,與一絲絲擔憂。

「時間已經這麼晚了,你忙了一天,我注意到你從剛才到現在都沒吃什麼東西,先去用餐吧?」

微風徐徐吹來,涼涼的,淡淡的……

她凝睇著他,愛慕已久的學長邀約她一同用餐,這是年少時多少個日子的夢想啊!

「遠情?」

江遠情雖然很想點頭,可愧疚就像塊大石頭般重重壓住了她的心,教她沒辦法

忽略。

「對不起,學長,初陽剛回台灣,人生地不熟的,會來這兒也是為了幫我,不管如何,我還是得先找到他再說。」

太陽已經下山,山路漸漸暗了,這是一條私人道路,除了住戶之外,平時根本就不會有人車經過,她覺得很不安。

察覺到她的為難,任迅翔也不再多說什麼,「沒關系,我能了解。」

他的回答,讓她松了一口氣。「謝謝你,學長。」

踩著小石子路,任迅翔體貼地送她到車子前,為她拉開車門。

她坐進駕駛座,回眸歉然一笑,「學長,這次是我失禮,我會找個時間向你陪罪的。」

「小事一樁。不過,既然學妹要請客,排除萬難我都會赴約的。」在關上車門前,他若有深意地輕輕說道--

「當你的‘朋友’真幸福,能得到你的全副注意力。」

或許,一開始,他就該以這種方式打入她的心。

「呃……」

他微微一笑。「沒什麼,找到你那位朋友後,給我個電話。」

「好,學長,我們再聯絡。」隨即,車子奔馳而去。

任迅翔靜靜地望著遠去的車影,深邃的眸光久久未曾離開。

承載著他年少的淡淡記憶,在今夜幻化成難以抹去的火苗,逐漸萌發。

江遠情離開了會場,沿途不停地望向車窗外。

雖然想過他也許搭了別人的便車回家,可又怕萬一他真的是步行的話,如果錯過他的身影,會害他多走冤枉路。

初陽怎會自己先離開了?他不像是那種會不告而別的人啊。

江遠情納悶著,懷著擔憂的心情回到家。

客廳沒人。

她一路朝廚房尋去。「初陽,你在家嗎?」

爐上只有一鍋早已冷掉的濃湯,那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

難道他還沒回來嗎?

江遠情懊惱地皺起眉頭,本想到他可能會去的地方尋找,卻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實在太少,除了名字之外,她對他根本一無所知!

正當她焦急地在客廳里踱步時,外頭傳來了門把轉動的聲音,她幾乎是立刻沖向門邊。

走進來的人果然是湛初陽。

她這才松了口氣。「謝天謝地,你終于回來了。」

湛初陽有一瞬間的怔愣,思緒還停留在下午發生的事情上,尚未反應過來。「怎麼了?」

「你還問我!你到哪里去了?為什麼沒說一聲就離開?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擔心?!」

她會為他擔心?有了學長後,她還有心思想到他嗎?

他很想就這麼沖口而出,可惜話到了嘴邊又吞回肚里。

「對不起。」簡短的三個字,听不出任何情緒。

「你怎麼了?」江遠情直覺他一定有心事,而且……他好像在逃避自己,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她試探性地又問︰「你……還好吧?」

他反手關上大門,「我沒事。我只是去充當伴郎,任務完成了,也就先離開了。」

這番隨口說出來的話,讓江遠情更覺得愧疚。「對不起,請你來幫忙,不但沒有好好招呼你,連你離開了都不曉得,我真是個差勁的人!」

她臉色雪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心一動。「你在擔心我嗎?」

江遠情則回給他一個「廢話」的眼神。「我受小洛之托,當然要好好照顧你,拜托你以後別嚇我好不好?」

「原來……只是這樣。」他為自己倒了杯水,藉由冰冰涼涼的水溫,撫平心中的紛亂。

在她心目中,他不過是朋友,即便再努力,頂多也只是個談得來的「好朋友’,會為他擔心掛念,全是責任感使然,無關乎其他原因。

她在他身後追問,「你說什麼?」

他轉過身,視線正巧對上她緊蹙的眉頭。

「你別自責,我又沒怪你,只是在會場上踫到以前的朋友,情緒有些混亂,跟你無關。」這不算說謊,遇到筱音的確是意料之外的事,讓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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