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陸盛杏跟藍袍青年異口同聲道︰「還不快點上來。」
梢公大喜,「多謝兩位爺。」很快的他也走過淺水,上了船。
船婦便往回走。
藍袍青年對陸盛杏拱拱手,「在下姓解,解木,這位是我表哥朱光宗,這位是我表妹。」
「我姓李。」陸盛杏知道自己女扮男裝看起來還是個女子,不太願意用本姓,隨口說了母親的姓氏。
解木回道︰「今日我們表兄妹三人落難,多謝李爺。」
「解爺太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
朱光宗連忙說道︰「唉呀,客氣的是李爺,不瞞李爺說,在這之前已經五艘漁船經過了,卻沒有一艘過來,我們剛剛已經在想著要是入了夜該怎麼辦,我跟表弟還不打緊,但我們還帶著個姑娘,那可真不好說,幸好李爺停下來。」
幾人就著香月湖的風景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很快的,陸盛杏發現解木跟朱光宗似乎挺能玩的,例如隨口說出「沉月湖的魚可比香月湖的好多了」,沉月湖是什麼地方,她從沒听說過。
前世被規矩壓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然而卻是那麼悲慘的病死,今世她不想守規矩了,別拿《女誡》給她穿小鞋,她要過得跟男人一樣自在,以前沒看過的全部要看回來,沒玩過的、沒經歷過的,都要補償回來。
她實在忍不住了,于是開口問道︰「不知道解爺跟朱爺覺得京城哪兒好玩?不瞞兩位,我剛好最近有些時間,想到處走走。」
朱光宗一拍大腿,「李爺可問對人了,我比表弟什麼都比不過,但要說玩,我在京城說第一,可沒人敢說第二。」接著他說起了京城諸多好玩之處。
但他說的那些寺廟啊、熱鬧的街市,陸盛杏都沒什麼興趣,覺得太普通了。
後來解木說起了山水湖泊,她的神色便顯得在意許多,連忙問著他說的那些地方在哪里,一天能否來回?要走路?得爬山?不怕不怕,就怕不好玩。
解木見她眼楮睜得圓圓的,兔子一樣綿軟,更是侃侃而談,同時他也覺得自己奇怪,什麼時候他這麼健談了?這姑娘穿著男裝都這樣可愛,不知道穿起女裝會是如何?想想又是一驚,覺得自己未免輕薄,定了定神,專心說風景。
一路說起風景,時間便過得快了,漁船沒多久便靠了岸。
解木再度致謝,「多謝李爺,希望還有機會再見。」
既然看出對方是姑娘家,自然不能問住在哪兒,要上門答謝雲雲,雖然他對她印象極好,但若是問出口,恐怕她要對自己印象不好了。
若是有緣,自然能再見。
「幾位還是快點回府休息吧,衣裳怎麼說都過了湖水,還是快些換下來,免得過了寒氣。」
「多謝李爺關心。」
陸盛杏一笑,正打算轉身離開,卻听到啜泣聲,她轉頭一看,天哪,那位朱大小姐不知道為什麼哭了起來,接著又看向解木,發現他對她露出一絲苦笑。
她也懶得問這麻煩精到底怎麼了,反正又不關她的事情,她裝作沒看見也沒听見,扇子一收,「舜英,舜華,走。」
那日就是一個小插曲,陸盛杏也沒想太多,解木三人中,反而是朱大小姐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餅幾日,李氏從玉佛山回來,陸盛杏中午過後就在春和院等著,母女見面自有一番親熱,至于佩姨娘、申姨娘、焦姨娘自然很識相,知道太太跟小姐肯定有體己話要說,都在門外等著。
李氏梳洗過後,第一句話就問徐嬤嬤李娟娥現在住在哪里,她雖然人在山上,但家里發生什麼事情,女兒自然會派人送信給她。
徐嬤嬤躬著身子,恭敬回答,「大老爺在烏律巷給她買了一進的宅子,有幾個僕婦在伺候,老太太也會派人過去看。」
李氏嘆了一口氣,「也好,雖然大房添子是好事,不過娟娥這樣做,我也是挺難過的。」
「族小姐說等太太回來,想上門跟您磕頭,太太是見還是不見?」
「怎麼說她也懷了大房期待已久的孩子,總不好一直這樣下去,過幾天讓她來磕頭吧。」
陸盛杏卻道︰「娘,別見她。」
李氏笑道︰「怎麼啦?當年佩姨娘懷上的時候你不是挺高興有弟弟妹妹的,佩姨娘後來生下勝崎,你還惋惜說怎麼沒把妹妹一起生出來。」
陸盛杏听到母親提起這件事,不免有點臉紅,「佩姨娘是母親允的,那怎麼一樣。」接著她又對著外頭喊,「佩姨娘你進來。」
佩姨娘馬上進來行禮,「見過太太,見過大小姐。」
「母親想讓李娟娥過來磕頭,你把事情說上一遍。」
佩姨娘馬上跪下,「回太太,那可萬萬不行,那女人根本沒有懷孕,是想借著跟太太獨處,誣陷太太害她滑胎。」
李氏的笑容猛地一僵,她是敦厚,但不是傻子,只生了一個女兒也穩坐大太太的位置,可不是憑著善良,「起來說話,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佩姨娘站起身,「那女人一住進府里,大小姐便讓婢子盯緊她,又給了婢子一筆銀子,把她身邊的人全收買了,那主意就是她的女乃娘給幫忙出的,原本想著假裝有孕成為姨娘,卻沒想到老太太只同意收成外室,但若幾個月後沒有孩子,無法跟老爺交代,那女乃娘便出了這主意,藥也準備好了,等到了太太這里,吃了太太的東西,她就偷偷把藥丸吞下,便會月復痛出血,癥狀一如滑胎。」
李氏閉上眼楮想了想,接著睜開眼楮吩咐道︰「徐嬤嬤,你明日拿一百二十兩過去,一百兩給她,二十兩賞給女乃娘,當下人的面跟那女乃娘說,外室吃的東西她都得先過口,孩子若是有半點差池,我便算在她頭上,再找個理由不準她出門。」
徐嬤嬤躬身道︰「是。」
李氏揉揉額角,遣了佩姨娘出去,又朝徐嬤嬤說道︰「把晚飯布上來吧。」
當家多年,她自然不會讓一件事情困住自己,何況跟女兒又是三個月沒見,說說笑笑一陣子,春和院花廳上的氣氛便已經不同。
她一直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心存一絲善念,終能化險為夷,如今不就是嗎?雖然讓李娟娥鑽了空子,可多虧女兒覺得不安,讓佩姨娘盯著,在起風波之前就先把事情壓下去,她倒要看看幾個月後李娟娥拿什麼跟陸家交代。
陸盛杏見母親心情轉好,便說起昨日游湖所見,還把朱大小姐當時的模樣模仿了一遍。
李氏笑罵道︰「你這丫頭,別這樣調皮。」
「娘,我可沒夸張,那朱大小姐真的是這樣,大家正在說著客氣話,她卻突然哭了,真是嚇死我了。」
李氏夾起一塊蒸魚放入女兒碗中,「她那個表哥沒趕緊哄她?」
「我看那表哥對她沒意思呢,不過他明明不喜歡人家卻還帶著她出門,可見有些事情輪不到他作主,但他至今還沒被迫娶了那個表妹,想來他還是有點辦法的。」
李氏一听女兒似乎對那個叫解木的人印象還不錯,頓時來了精神,「盛杏,你是不是覺得他人挺好的?」
陸盛杏很機警,馬上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娘,我回家才半年呢,祖母都答應我開鋪子了,您就別想這麼多。」
「唉,雖然做媳婦的不該說婆婆,但你祖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你才十八歲,趕緊再許一門親才是正經,怎麼答應你開什麼鋪子,這樣搗鼓下去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時間,娘就你一個孩子,想看你成親生子,一世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