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當管家 第22頁

「我不方便。」他與花窨之間已經夠復雜了,不需要閑雜人等再來添亂。

「好吧,那……抱歉,耽誤你的時間了。」佟海寧的聲音听來有些受挫。

「對不起,這件事本就有些強人所難,請代我向花小姐問好,再見。」

「慢著,夫人。」佟海寧要收線之前,尉真突然出聲喚她。

「嗯?」

「你上回和花窨聊過,有沒有覺得她哪里怪怪的?」尉真眯了眯眼,忽爾想起佟海寧上次被花窨帶回房內聊天的事。

「花小姐她……上回……」佟海寧沉默了會兒,抿了抿唇,又接著說︰「她上回問了我一些女性衛生方面的問題……」

「內衣?衛生棉?」猜想佟海寧或許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尉真索性坦白地問。

「是。」既然尉真早就知道,佟海寧也就直說了。

「花小姐她完全不明白那是什麼,我說了好幾次才懂,我看她也不像是個會說謊的人,所以,這次朋友提到那衣服的事,我心里總覺得有些奇怪……仔細想想,她從來沒見過內衣與衛生棉,就連通用的幾種鈔票貨幣也分不清楚……若她是從十分偏遠落後的地方來,她又說她身上的衣服是有些身分的人才穿得起……尉真,我不是很明白……」

「夫人不明白,莫非是懷疑她的來歷?」

「抱歉,是我冒犯了,但我的確有些疑惑,既然你先開口提了,那麼我便直說了吧。花小姐她……她的身分沒問題嗎?她是合法待在這兒的嗎?你與振宇交情深厚,我相信你有分寸,只是,與花小姐身分合不合法這件事比起來,我更擔心你遇上麻煩,卻放在心底不願意向我們開口。」

「……」好吧,溫婉的樊夫人恐怕以為花窨是從什麼偏遠地區來的非法偷渡客。

她從樊振宇口中得知他有段荒唐過去,擔心他是因為沾惹上什麼麻煩事,才會違法收留花窨……

面對佟海寧如此不著痕跡、曲曲折折的體貼,尉真怎會覺得被冒犯?

「夫人,你問我的問題我現在都沒辦法回答你,我的確踫上麻煩,但最糟糕的是,我現在並不明白我的麻煩是什麼。」尉真坦白地道。

究竟花窨是他的麻煩?還是花窨的謊言是他的麻煩?

花窨到底是哪里人?到他身邊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她那一手窨茶功夫不是隨隨便便假造得出來的,如今佟海寧又說,她穿著五百多年前的江南衣料……

尉真現在根本就搞不清楚事實為何,只覺得滿腔煩躁。

他一向冷靜持穩的語調中難得地充滿不確定與不安感,一時間令佟海寧不由自主感染了他的煩惱。

「尉真。」

「嗯?」

「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避向振宇或我開口好嗎?」

「好。」尉真簡短向佟海寧道別之後匆匆收了線。

他緊揉太陽穴,下意識模了模懷中口袋,竟開始痛恨起前幾年為何要戒煙。

大梁、茶園孤兒、江南第一烘茶師、從沒見過內衣衛生棉與鈔票信用卡的花窨。

迸董服飾布料、據聞只有在五百多年前的江南一帶出現過的繁復古法。

江南,又是江南,殊途同歸,兩處結論通通都指向五百多年前的江南……

懊死的這些究竟是什麼跟什麼?!

思緒紛亂,胸悶至極,尉真一閉眸,花窨楚楚可憐的音容便跳了上來——

「尉真,我比你更不知道為什麼我會來到這兒……」

她亟欲澄清的模樣,泫然欲泣的臉龐……

「尉真,這套家具和我以前住在茶園時的好像,我可以買嗎?」

「買那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人看到熟悉的擺設才會感覺安心嗎?我喜歡原本的家具。」

「我……我就是知道看到熟悉的擺設才會感到安心,所以才想買的嘛……我在這兒,什麼都很陌生……」

她當時話音越說越弱,到最後整句都已經幾乎听不見。

其實,她表面上看起來好樂觀好開朗的樣子,實際上卻因為來到了新環境感到十分忐忑嗎?

台灣對她而言,是個徹徹底底、全然陌生的地方……

「尉公子,我以前去讓大夫針灸,針灸也不是這麼嚇人的……我會死掉的、真的會死掉的!」

「完了完了,尉公子,你們這兒有牙婆還是別的嗎?你不會是要把我丟了還是賣了吧?」

「我當然知道錢很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啊,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

她什麼都不知道,沒看過西醫、沒打過針、更沒踫過詐騙集圃,不知道什麼是提款卡。

她連內衣和衛生棉都不會穿不會用,她能依靠的只有他,以為她要來當管家的他……

「尉真,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之前在茶園時是,來到這兒之後也是……你現在突然這樣……萬一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怎麼辦?我好害怕……」

「尉真……我好愛你。」

「尉真,我難以啟齒是因為我想跟你在一起……」

「尉真,你信我……」

「我暫時不知道該怎麼信你。」

Damnit!他剛剛到底都跟她說了什麼?

就算她騙了他,就算她不知道該如何對他開口,他也還有幾千幾百種方法可以推斷她說的究竟是不是事實,或許,他可以像樊夫人一樣把她的玉簪或手鐲拿去監定?也或許,他可以請樊振宇或李伯伯幫忙調查她的身分?

他可以做很多很多事,至少他可以听她把話說完,至少他可以陪在她身邊,而不是一開始就選擇不相信她。

花窨明白他的茶心,所以當初,她不明白他為何選擇高價茉莉的時候說,烘茶師五感皆強,縴細敏感沒壞人,面對她不懂得的事物,她是那麼無條件地選擇相信他,可他卻質疑她口中努力澄清解釋的那些荒謬……

他不信任她,就像當初不信任他會靠著茶葉成功的喬猁一樣。

因為比一般人縴細,所以,也會比一般人受更重的傷,面對未知的事物,為何他如此自以為是?

他是如此殘忍地傷害她……

尉真旋足狂奔!

庭院……沒有!烘焙室……沒有!

餐廳沒有廚房沒有!他的房間沒有,她的房間也沒有!

花窨不見了。

尉真回到家之後,整棟樓上上下下全翻遍,連個花窨的影子都找不到。

如果花窨方才說的話全是真的,那麼花窨在台灣這兒認識的人只有他一個,她還能去哪里?

外頭那些車水馬龍她明明害怕得很,大眾交通工具她恐怕也不會搭乘,離開了他,她究竟想去哪兒?

尉真越找心越慌,最後在他的書房內找到一張被花窨那把白玉簪壓著的字條,花窨娟秀的字跡洋洋灑灑地寫在上頭——

尉真︰

我知道你心軟,想了一陣之後,回頭一定又舍不得趕我走。

可是,我很仔細的想過了,台灣終究不是我應該待的地方,在這里,我沒有一個能名正言順留下來的理由。

你說的身分證我沒有,我也知道,既然沒有身分證這樣東西,就代表我不可能嫁給你,就算日後偷偷模模嫁了,未來生下來的小孩也是母不詳,沒有辨法名正言順。

對不起,這些事情,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是我太笨,直到你提了身分證這件事之後,我才後知後覺。

你就當作遇到詐騙集團,被我騙了一回,以後別再掛念我了。

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發簪送你。

我好像忘了跟你說,其實,我早就不怕吹風機的聲音了,我只是好喜歡你幫我吹頭發……

對不起,我真的說了很多謊,但我還是好喜歡你……我好想叫你不準再喜歡別人了,可是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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