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梁靖菱咧嘴一笑,豪氣地拍拍他肩膀,沒半點剛才見到的嬌弱模樣。「不好意思,剛才沒睡飽,鬧笑話了。」她爽朗地笑著,彷佛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雹柏胤斜眼覷她,想起她剛才的模樣,胸口沒來由地一陣緊縮。
「妳該不會也有心髒問題吧?」如果他沒記錯,心髒病通常會遺傳。
梁靖菱干笑兩聲,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胸口的那陣疼痛。「應該不是啦,我以前不曾這樣。」
雹柏胤收回視線,決定不要介入太多,他該煩惱的應該是他自己的事。
「我待會兒會直接載妳回家。」
「回家?」她不是才剛從家里出來?
「『我』的家!」耿柏胤朝她了丟個白眼。「也就是『我們』以後同居的家。」「喔。」梁靖菱後知後覺地笑了笑,又搔了搔頭。
「妳千萬別露出破綻,我可不是找妳來替我挖墳墓的。」她要是泄了底,他就真的是吃不完兜著走,死期近了。
「沒問題!」梁靖菱舉手保證著。「我可是很有『職業道德』的。」
「記住妳說的話。」耿柏胤不再跟她說話,專心一意地開著車。
而此時一直靜不下的梁靖菱,開始呱啦呱啦地打探起消息。
「那個羅天妮真的會找我麻煩嗎?」如果會,她可得先好好想個對策。
「當然。」一個簡單的答案。
「那你媽……呃,不是,我是說伯母,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然後也拚命找我麻煩?」如果答案還是會的話,那她好像就得面對以一敵百的慘烈情況了。「當然。」又一個簡單的答案。
靖菱低叫了一聲,圓圓的眼楮眨了眨,氣呼呼地瞪著他。
「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形?」這麼「惜字如金」,她要怎麼盡早進入狀況。
要不是考量到他是司機,她真想拿背包砸他的腦袋。
「那天我看到妳和羅天妮的對答狀況後,覺得妳還挺能隨機應變的。」可以三言兩語就把羅天妮氣到說不出話來的人,她是第一個。
「那是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和她的關系,畢竟她是外人,關系搞壞就算了,問題是你媽……呃,我是說伯母,這情形就不一樣了。」看到他冷淡的態度,梁靖菱氣得臉兒紅紅,說什麼都想弄清楚。
在她的觀念里,長輩就該尊敬,如果伯母來找麻煩,那她要怎麼辦?
「那就氣死她好了。」耿柏胤淡淡下了命令,懶得理會。
「喂!她是長輩耶!」梁靖菱大聲喊道,小臉逼近他眼前,直勾勾地瞪著他。耿柏胤睞她一眼。「那是因為她還沒找妳的麻煩,所以妳才會這樣替她說話。當她開始對妳展開攻勢時,看妳還會不會這麼想?」
梁靖菱還想開口替他母親說話時,卻又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你找我演女朋友,不是要掩你母親的耳目,叫她不逼婚嗎?那你為什麼希望我氣死她?」
如果他的母親不喜歡她,又怎麼會同意他們的婚事?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又怎麼會放棄繼續逼婚呢?
「我只是要讓她知道,我不想結婚,如果他們硬要逼我,我就娶個會氣死他們的女人。」黑眸深處閃過些許慍怒,不喜歡她太過干涉他的想法。
「你的態度真的很差!」梁靖菱理直氣壯地質問,縴指戳著他的胸膛。
雹柏胤突地挪出一只手,握住那只肆虐的小手,趁著紅燈車停時,轉頭瞪了她一眼。
他微瞇起眼,看著她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臉色有些難看。
「妳管得很多。」連他對父母的態度她都有意見。
「本來就該孝順父母,堯舜禹湯……」梁靖菱的唇邊帶著笑,一副打算細說從頭的表情。
「夠了!」耿柏胤打斷她,神情顯得有些僵硬,他可沒有興趣听她上歷史課。「妳的話太多了。」
幾乎快要比羅天妮還多了。
他突然頭痛地想著,他是不是趕走了一只不安好心的黃鼠狼,卻又自找麻煩地找來一只愛說話吵嘴的麻雀?
梁靖菱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忍了幾分鐘之後,還是憋不住地想開口。
「我只是……」
「閉嘴。」耿柏胤語氣平淡,眸光直視前方。
「可是……」
黝暗的黑眸往右座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盡避沒有開口,不過意思清楚得很,就是要她乖乖閉嘴。
梁靖菱咬住唇,發揮最大的自制力讓自己嘴巴閉緊,只剩一雙眼咕嚕咕嚕地轉啊轉的,最後轉到耿柏胤的臉上。
她盯著他的側臉,愈看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見他不吭聲,梁靖菱換了個問題,再接再厲地追問︰「你完全不認識我,就這麼讓我住進你家,你不怕嗎?」
雹柏胤揉著太陽穴,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的確找了只麻雀,還是超愛說話的那種,想必以後將面對揮之不去的頭疼了。
雹柏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總算開口說道︰「妳是哪一點需要我怕了?」打也打不贏他,搶也搶不過他,除非她不想活了,敢用偷的。這麼一想,更不覺得他有什麼好怕的。
梁靖菱偏頭想了一會兒,撫著下巴,似懂非懂地又開口。「純粹是因為我沒有什麼好怕的嗎?我還以為……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梁靖菱話起了頭,卻沒打算說完它,因為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一句傻話。
「把話說完。」耿柏胤掃來一眼,索性耐著性子,讓她一並問清楚。
不過才一天的時間,他就知道她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不讓她把肚子的話一次說完,他就永無寧日了。
聞言,梁靖菱笑瞇了眼,笑容甜美得讓人無法忽視,也叫耿柏胤分心地多看了一眼。
「我是想問你……你會不會覺得我似曾相識啊?」梁靖菱露出最燦爛的笑臉,拉拉他的衣袖問道。
一句話,教耿柏胤閃了神,差點撞上隔壁車道的車,刺耳的剎車聲、尖銳的喇叭聲頓時四起,梁靖菱更是驚叫出聲,嚇得連魂都飛了。
雹柏胤趕緊握直了方向盤,還得承受其他駕駛人紛紛投射而來的白眼。
只見他眼底籠罩著狂暴的陰影,瞇起眼楮,深吸一口氣,克制著大吼的沖動。「妳能不能不要再講話了?!」耿柏胤冷冷地拋下這句話,表情陰晴不定。「是你叫我把話說完的!」靖菱倒抽一口氣,想要抗議。
「現在,妳閉嘴就對了,要不然這場交易就取消!」簡單扼要的命令,從耿柏胤的嘴巴里說出來,絲毫不容討價還價。
此話一出,果真當場讓靖菱閉上嘴,不敢抗議,只能努力自我反省。
奇怪,她又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怎麼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她不過是問了什麼似曾相識的話而已啊,怎麼……唉呀,怪了怪了!
她好想問,但是又不能開口,只好拚命往肚里吞,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而一臉鐵青的耿柏胤,臉色也同樣不好看。
似曾相識?
這看似平常的四個字,從她的嘴里說出來時,竟讓他感受到無法解釋的心慌,心頭更像是被針扎到一樣的抽疼,彷佛下意識里,他就排斥著與她「似曾相識」。這兩天,是他生命里堪稱最詭異的日子了。
不曾出現幻覺的他,在這兩天里像瘋了一樣,腦海里總是會冒出一些影像、畫面,不分時間地點,完全沒有預警。
他想不出是什麼原因,但深受困擾卻是事實。
「你怎麼了?還在生氣嗎?」梁靖菱偏著頭看了他一下,想起她替他母親說話的事,隱約意識到他似乎跟家人相處得並不愉快。
在她的印象里,家人是最大的依靠,也是心靈的寄托,不明白他跟他的家人為什麼會弄到像仇人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