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情書 第22頁

是她傻,是她痴,無法分辨出兩者的不同,甚至妄想能得到他的愛,得到他的體諒。

那份合約書和那張支票,是他留給她的最後兩樣東西,然而可笑的是,兩樣都傷她好深,深刻到讓她再也無法留著那些。

或許,真該斷得一干二淨,唯有如此才能讓她的心完全沈澱,不再惦記著他。錢,再賺就有了。但是……心呢?為什麼她那麼努力修補,心上的洞卻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還要痛呢?那傷痛像是刻在骨子里,想刨去它的後果,是更加刺骨的疼。

而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忽略它、不去在乎它,告訴自己,她已經忘了他,可是……

她眼底滿是糾葛的情緒,兩只小手緊緊揪住桌上那張合約。

為什麼就連說要遺忘,都那麼困難呢?一紙支票跟那份合約書,還有一張和著水痕的紙條,全在耿柏胤的辦公桌上。這紙合約書,是紙騙情書,它用最光明正大的理由,讓我卸下所有心防留在你的身邊,愛著、戀著,痴心妄想著,然後,心碎。

心不在、情不在,錢在……只是傷人而已。

上輩子,我欠你,情債難償。

這輩子,我還你,一世不忘。

她竟然……將支票退回來?!那豈不是代表,她又得一天到晚躲警察?想到她縴細的身子,又要再一次扛著那些沈重的物品,他不由得臉色死白,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還在裝什麼姿態嗎?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嗎?」耿柏胤無法置信地瞇起眼,額上青筋隱隱抽搐著。

辦公室里,回蕩著他自己的聲音,沒有人會回答他。

雹柏胤忿忿低咒一聲,胸中那股郁氣越積越深,辦公室內充塞著詭譎的氣氛。像是過了一輩子之後,耿柏胤知道他該怎麼做了。

他不但不會心軟,更不會讓她輕而易舉的,以為她能讓他感覺欠了她。

說什麼騙情書,明明就是一紙合約書,而合約書上寫得清清楚楚,他就該付她這一筆錢。

他要狠狠地將這張支票,用力丟到她臉上,跟她做到銀貨兩訖,互不相欠。沒錯!他就應該要這麼做!

雹柏胤拿起桌上的支票,想也不想地,直接往外奔去,腳步有著他所沒有察覺的急迫。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把支票給她,他並不想見她,並不想見她,一點也不!天黑了,夜漸漸地深了,大街小巷里,人群又多了起來。

雹柏胤開著車子不停地在小巷里繞著,一圈又一圈,並不是找不到車位,而是他的心里竟有幾分忐忑,還有說不出的心慌。

他有些擔心他的意志不夠堅定,一直在他心上的氣憤,竟然會因就要見到她而轉為淺淺的欣喜。

怎麼會這樣?他完全沒有預期充斥在他心上的,會是這樣的喜悅。

他明明就只是拿支票來給她,要跟她一刀兩斷的,但是他的心……卻像是陷入一座龐大的迷宮中,四方都是迷霧,看不清哪里才是出口,不懂什麼才是他想要的。

在沒有靖菱的日子里,他的身體自由了,但他的心卻被自己囚禁起來,一點也不快樂,直到此時,那種久違的雀躍才又開始浮現。

他是不是……一直都弄錯了什麼?他的一顆心紛紛擾擾,怎麼也無法專注,以至于他沒有留意到路口,那個突然沖出來的人影。

當他察覺到時,急踩剎車卻已經來不及,那個人影,已經「砰」地一聲飛了出去。

他怔愣地握住方向盤幾秒鐘,隨即清醒過來沖了出去。

他先是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飾品、皮包等等的物品,隨後才赫然發現,那個倒臥在地上的縴細人影,竟然是想念多時的她!

他臉色一百,急忙一把抱起她。「靖菱?!」說不出的慌亂頓時縛緊了他,令他喘不過氣,整個人不停顫抖。

他的心好亂、好痛,看著她昏倒在他眼前的瞬間,他難受得像要死去,身子彷佛落進冰庫般寒冷。

「醒過來!妳給我醒過來!」耿柏吼大聲咆哮著。

是他害死了她!是他害死了她!

扁看那些東西,就知道她跟第一天見面一樣,還在躲警察,所以才會沒命地跑出來,甚至沒注意來車。

他的心痛著,臉上有著陌生的濡濕,他不想去知道那是什麼,眼前起了一片水霧,心里閃過一陣恐慌。

他努力眨了眨眼楮,想看清眼前的她到底怎麼了?她的臉上沒有傷痕,身上也沒有傷痕,唯獨穿著牛仔褲的右腳,角度似乎有些奇怪。

就在他低頭想察看她的傷勢時,梁靖菱已經悠悠地轉醒。

迎面而來的熱燙,以及堅實肌肉的觸感,在在訴說著說不出的熟悉,她抬眸注視著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倒抽了一口氣,期待與緊張的情緒在體內交錯,她用力地眨眼楮,在心里喝令自己絕對不許哭。

那急喘的氣息,沒有逃過耿柏胤的耳朵,他霍地抬起頭,望進那一雙同樣布滿水霧的澄眸里。

看著她那對無辜的雙眼,耿柏胤額冒青筋,臉頰抽動,很想掐死她。

「妳該死的到底在搞什麼?!不要命了,想找車撞,也不要找我!」

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耿柏胤箝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她,生氣著她的不小心。梁靖菱氣一窒,臉色更加煞白,不自覺地調開視線。

曾經,他嘶吼著對她大喊的那句話,直接撞進她的耳膜里,讓她的心一陣痛。我們的合約,到此為止!我再也不要見到妳!

他叫她不要找他,他說了……他再也不要見到她……

梁靖菱顫栗地微側著頭,不敢看他,原來,他是這樣的恨她。

受不了的閉上眼,梁靖菱深深的吸了口氣,想鎮定下來,卻止不住顫抖。心,好痛好痛,痛徹心扉的痛。

「對不起、對不起……」梁靖菱搖著頭,擱在膝上的雙手絞得死緊,眼眶蓄積的淚,再度從眼角滑下。「我走、我馬上走。」

她用力推開他,艱難她站起身,只是才移動腳步,一陣痛楚便襲來,叫她痛得差點又坐倒在地。

他與她同時把視線往下移,當下知道,她的小腿骨折了。

只是這個認知卻沒能讓梁靖菱停下腳步,顧不得那散落四地,她看得此生命還重要的生財工貝,她只想逃,只想從那雙無情殘忍的眼下逃走。

她不要看到那樣的眼神,她要記得的是他溫柔的神情,他寵溺的輕撫,她要的只是那些回憶而已。

「妳在搞什麼?!」耿柏胤一使勁,伸手便將她拉進懷里。「妳的腳斷了!妳知不知道?!」

梁靖菱只是搖頭再搖頭。她不知道她的腳斷了,她只知道,她的心碎了。「沒關系,我可以自己處理,你不要……你不要理我。」她想推開他,腳卻疼痛不已。

「我帶妳去看醫生。」耿柏胤緊緊抱著她,不肯放手,柏她的傷勢加重。「就說了不用你管,你放手,我可以自己走。」梁靖菱既沮喪又生氣,不由得掄起拳頭來打他,萬分激動。

說了不見她的人是他,現在她想走,他卻不肯。

她不能再繼續窩在他身邊,她好怕,好怕再這樣下去,她會再一次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請求他原諒。

而偏偏,她能確定的是,他一定會再一次傷害她。

那樣的痛,比起腳上的傷來說,痛上許多倍,更加讓她無法承受。

一想到這里,梁靖菱不知哪來的力量,一把推開了他,隨即踉蹌地轉身,不顧腳痛,拖著腳,一跛一跛地離開。

見她走得不穩,耿柏胤忍不住伸手又想要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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