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淡淡的愁緒充塞在他心底深處,那種感覺又熟悉、又陌生、又難以言喻,像是被人一把狠狠揪住他的心。
他轉頭看著窗外,甚至不自覺回頭看著身後的青山綠水,卻看不見想見的那個人。
陶俑已經呼之欲出,他相信自己可以圓滿完成任務,但任務完成之後,又能怎麼樣?
繼續孤單一人?繼續過著忽東忽西、不安定的生活?繼續那種像是顏面神經麻痹、不怒不笑的日子?
他微微扯唇,黑眸里揉進一抹柔情,想起她的一舉一動,還有因她而起的各種既喜且怒的情緒,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以後,怕再也遇不到這個女人了。
他眸色一黯,思緒被濃密的黑雲籠罩著,耳里隱約回蕩著她的聲音。
真要這樣走?不怕因此而錯過什麼?
以往只要找到古物,他的心里就會感覺到無比的滿足,但是現在陶俑就近在眼前,他卻覺得愈來愈空虛,心里充滿掙扎。
陶俑與他之間,阮盈盈選擇陶俑;陶俑與阮盈盈之間,他同樣也選擇了陶俑,不過……他卻愈來愈不確定,他的選擇是對的嗎?
為了保護陶俑,她甚至不惜騙他,說陶俑就在少數部落里,只為了不讓他到瀘沽湖去……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心里一驚,想到司機說過的話,司機說那一個少數民族生性好斗,不喜歡外人接近……
天啊!她會不會發生危險?
「停車!」韋睿忽地一喝。
司機嚇了一下,趕忙緊急踩煞車,早在韋睿一坐進車子里,車子就像冷凍庫一樣,害得他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先生?」司機回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回去!回玉龍雪山去,馬上!」韋睿急忙喊道,一想到她可能有危險後,他再也無法等待,所有的思緒頓時清明起來。
他終究還是沒有選擇陶俑,阮盈盈與陶俑之間,很快的分出輕重,他終于明白心里那股縈繞不去的情緒就叫想念,那樣的心情是因為……他戀上她了。
陶俑雖然重要,但是她更重要,他不想失去她,不能失去她。
「快!開快點!」他沉聲命令。
想到她可能會遭遇危險,他的眉又緊緊的蹙起來了。
阮盈盈睜開眼楮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樹木濃郁,幾乎可以遮住所有的陽光,不過並不包括她。
她被綁在一個遼闊的廣場上,正「享受」太陽的洗禮,炙熱的陽光幾乎把她月兌去一層皮。
雖然曬太陽是一件很不錯的事,但是並不是在這種情形下。
「救命……啊!」她正欲開口呼救,一群人突然從樹叢後面走出來,她嚇得連忙住嘴。
「呱啦呱啦,嘰哩嘰哩……」
為首的男人面露不悅的指著她,說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話,不過看他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得出他的意思。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闖進這里的。」阮盈盈趕忙開口辯解,瞧著這一群人,手里拿的是長矛之類的武器,不過……磨得可真光亮咧,要讓她肚破腸流,應該不是難事。
「呱啦呱啦,嘰哩嘰哩……」首領又指著她,朝她走來,一群人跟著圍過來。
「千萬、千萬別激動啊,我可以馬上走。」阮盈盈頓時嚇得面無血色,拚命搖著頭。
她認出這群人了,也知道為什麼自己听不懂他們的話,只因為這群人就是司機口中所說的少數民族,他們擁有自己的語言和武器,卻是個生活習慣自成一格、性情古怪的族群。
「我只是迷路了,並不是故意要闖入這里!」阮盈盈大喊,雙手努力掙扎,無奈繩索捆綁得極緊,她無法松月兌一分一毫。
「呱啦呱啦……」首領搖搖手,擺明不听她的解釋,指示身旁的兩人。
阮盈盈杏眼圓瞠,大吸一口氣,心想這下真的玩完了……
兩個拿著武器的男人走到她身邊,一個舉起長矛、一個拿起大刀,看樣子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住手!」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阮盈盈怔了一下。
她不是死到臨頭、產生幻听吧?要不然怎麼會听到韋睿的聲音……
她緩慢的轉頭,樹叢後走出一個偉岸的男人,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韋睿。
天啊,她不但有幻听還產生幻覺,這下她真的離死期不遠了。
淚霧模糊了雙眼,生死交關之際,她才發現她真的好想見他、好想見他。
「我不準你們動她!」韋睿怒瞪著為首的男人,一瞬也不瞬。
他的目光沒有看向她,深怕一看見她所受的痛苦,憤怒會爆發吞噬他的理智,然後忍不住沖過去,而危害到她的安全。
一旁拿著大刀的男人本想說些什麼,但在首領的示意下沒有開口。
兩個同樣危險的男人,彼此對視著,氣氛很凝重。
「你快回去,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的!」沉寂之中,阮盈盈開口,顧慮到他的安全,她不能連累他。「你快點走啊……」
「如果我怕,就不會來了。」他終于忍不住擔心,將眼神移向她,剎那間他的心猛地一抽。
阮盈盈白皙的臉被曬得通紅,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還被這群人壓住肩膀,受驚的明眸讓他的心口緊揪。
「別傻了,你快走……」阮盈盈急得淚眼汪汪,不知道這個時候他來逞什麼英雄。
「只要你走,我就把陶俑的秘密告訴你,快!快走!」事到如今,她只想保住他的命。「陶俑就在……」
「我不想听!」他喝止她,腳步往前一跨,眾人都提防的舉起武器指向他。
黑眸盯著她的眼,熱燙的情緒在最危險的這時,滿滿的充斥胸中。
「你快走,我不想讓他們傷害你!」她搖頭,心兒驚慌狂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死了不打緊,反正她無父無母,沒有人會為她牽掛。
可是她不要看到他,為她受到傷害,千萬不要!
「這句話正是我想說的。」他低沉的說道,冷硬的心頓時感到柔軟。
她護著他!她擔心他!
在生死交關的時候,她選擇的是保護他,而不是那該死的陶俑。
現在實在不是高興的時候,他卻無法抑止的揚起薄唇。
如果真的無法逃過這一關,那就一起死吧,至少黃泉路上有她這個不認識路的導游,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旅程。
他轉眸看向首領,目光恢復冷酷,甚至還揉進殺氣,任何想傷害阮盈盈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她是我的女人,我不準你動她!」他壓抑著滿腔的怒氣,陰沉的臉色猶如死神。
「什麼?」阮盈盈驚愕的眨眨眼楮,不敢相信自己听見了什麼。
她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女人……呃,好吧,就算昨夜她不小心成了他的女人,不過這句話的含義,好像不只有字義上這麼簡單,他那慎重的態度,像是在向大家宣告她的身分,她在他的心里很重要、很重要一樣……
「我愛妳。」他轉眸向她,難以抑制的沖動讓他說出口,語氣充滿肯定。
他生性冷酷,遇到她之後,心情卻極易波動,縱使如此,要他承認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眼前刀子就架在她的脖子上,他希望她明白他的心意,希望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她的重要性遠勝于陶俑。
他可以不要陶俑,一輩子不知道陶俑的下落,但是,他不要失去她!
阮盈盈完全呆住了,沒想到韋睿竟會挑選在這時候,對她吐露愛意!
老天,他被嚇傻了嗎?
「殺一個女人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不如放了她,免得讓彼此兩敗俱傷。」韋睿沉聲說道,面對那些人緩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