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先決條件是,龔閥必須完全退出弋風,而風華也得要全身而退才行。否則那些雜事不做處置,就怕沒完沒了。
「說好了,你得說到做到。」
「當然。」
抱著她,他只能期許風華真能完成最後一項使命,一旦失敗……恐怕就得要兩國開戰了。
幾日之後,他們前往婁月的時間到了,龔不悔才得知龔風華和左不群亦挑選在同一日離開,但卻不是和他們一道去婁月。
「你們要回弋風?」
一行人來到渡口,先送走了欲回觀永的相太極,上船前,她看龔風華軟弱得只能坐在軟轎上,由兩名貼侍扛著軟轎,總覺得哪里透著不對勁。
「是啊……子凜,從此以後,你想去哪就去哪,誰都不能拘束你。」她笑抹了一麗水眸。
報不悔微皺起眉,總覺得她話中有話。「我到了婁月,是要出閣,你們不陪我去嗎?」她以為這等大事,他們應該都會一同前往才是。
「沒法子,我得回去算算咱們龔閥還缺了什麼,才好要婁皇子將聘金給湊足才成。」龔風華打趣道。
「……你是不是滿了我什麼?你明明還虛弱得緊,為什麼急著要前往弋風,為何不先靜養到身子復原再走?」她的腦袋像是被蒙上了塊白紗,有些地方透亮,有些地方蒙朧,讓她看不清事情,只能無助地干著急。
報風華勾唇低笑,附在她耳邊道。「因為呀……我聞見了好重的酸味,我要是再不走,恐怕會被掩成醬菜。」
報不悔本是眉頭深鎖,一听她取笑,小臉就微微漲紅起來。「才沒那回事,我我我很擔心你,這是真的。」真是的,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放心,我沒事,我不會有事,我還要到你婚禮上喝一杯喜酒呢。」
「那你什麼時候會到婁月?」
「快則兩個月,慢則半年吧。」
「我在婁月等你。」
「一言為定。」
「擊掌起誓!」龔不悔伸出手,龔風華隨即擊向她的手,她趁勢輕飽她。「風華,保重。」
「……你也是。」
「好了,船已經揚帆了,走吧。」房旭引低聲道。
「嗯。」龔不悔放開了她,看著她被抬上了船,自個兒也走到另一艘樓舫,兩艘船朝相反方向而去,她不住地看著載走龔風華的那艘船,盡避早已不見船影,她還是轉不開視線。
「凜,那麼接下來咱們出了水閘,就直接走無定河?」一旁的房旭引問著。
報不悔一愣。「你怎麼在這里?」
房旭引法然欲泣。「怎麼……我不能在這里?」
「不是,我……我以為你會跟風華一道走。」龔不悔忙解釋,然一想到他在這里也好,抓著他便問。「旭引,為什麼風華不等到傷好再走?」
咋日風華換藥時她也在現場,見傷勢竟在心窩處,她不由得大吃一驚,那傷口似是被箭翎穿刺而過,才剛在收口而已,這種狀況,根本就不適合離開。
「呢,風華說要回去瞧瞧龔閥缺了什麼……」房旭引只能復述龔風華的說法,口徑一致。
總不能要他說,遠在弋風的應思行已經連接了三道聖旨,說龔閥女王再不進宮就視同抗令論斬吧。
「能缺什麼?我听雋王爺說,咱們龔閥可是皇商,就連曜見和觀永的君主瞧見咱們幾個當家都得以禮相待,這樣,咱們龔閥還能缺什麼?」真是的,她不截破風華,那是因為風華體虛,可想不到連房旭引也拿這種騙小孩的話搪塞,教她冒出一肚子火。
他們有事瞞著她,可氣人的是,她不知道他們到底隱瞞了什麼,想猜也猜不出來。
「缺主子……」嗚嗚,他想要跳船了,不要再問了。
風華說,凜此時失去記憶正是時候,讓她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況下前往婁月,正好可以讓她把事情都處理安當。可風華錯估的是,就算凜沒了記憶,這十幾年的手足情也不是全部遺失,她還是很惦念著她。
「不悔,上艙樓吧,這兒可以看得比較遠。」婁戰來在上頭艙樓喚著。
報不悔想了下,干脆先上艙樓,房旭引則是松了口氣地溜到船首。
「怎麼了,瞧你氣得臉鼓鼓的?」她一進艙樓,他立刻將她樓進懷中。
「全都把我當娃兒看待。」她抿著嘴惱極了。
「怎會?哪有脾氣這麼嗆的娃兒?」他笑得戲論。
她抽動眼角。「真不好意思吶,想來這才是我的本性,是說你現在發現也來不及了,因為你已經逃不了了。」
「想要我不逃,就要把我粘緊一點。
「我粘得還不夠緊嗎?」她沒好氣地用額頭撞他胸膛,然後臉埋在他的胸膛,悶聲道。「就連你也有事瞞著我。」
「何以見得?」婁戰來表情不變地問。
「我就是知道!你和他們全都一個鼻孔出氣,有事也不會知會我一聲。」
「有何線索?」
听他那帶著打趣的問法,教她更惱。「好,你說,當時翻船,後頭的追兵到底是要追殺誰?」
「當然是我,我說過了不是嗎?
「對方是誰?」
「這可就難以猜測了。」
報不悔听至此,不禁哼笑了聲,將他推開,瞪著他問。「一個身在弋風質子府的質子,能上哪去招惹仇家?如果是婁月,風華不會答應你帶我去婁月,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地方……弋風,而眼前風華要回弋風,你說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關系?」
這些事她本來不想深思的,可瞧風華那般虛弱還要回弋風,想起她說她是她的替身,不由得感覺像是有什麼事逼得風華不得不啟程……可是,就是沒有人願意告訴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第十章報閥之命(1)
「不悔……」婁戰來頭痛地低喚著。
「如果追殺你的是弋風,又是為何要追殺你?一個無用質子為何會被追殺?又是誰能追殺?」龔不悔雙手環胸,直啾著他。「如果你不告訴我答案,我就要人馬上掉頭去弋風。」
婁戰來看向推窗外,只見陰霾的天空飄著雨絲,濃厚的烏雲潑墨般地佔滿整片天際,一如他的心境。不想讓她接觸龔閥,就是不想讓她察覺蛛絲馬跡,盡避他和風華小心行事,刻意隱瞞,但還是被她瞧出了端倪。
「你說呀,干麼不說話?」龔不悔瞧他神色凝沉,還是不住地追問。
她沒了記憶,一並遺忘身為龔閥女王的責任,然而風華的樣子教她忍不住起疑,不管怎樣,如果那是她本該承擔的,就不該讓風華面對。
「我……」婁戰來話到嘴邊卻突地打住,微抹起眼看向迎面而來的船只。「等等。」他的眼力極佳,隱約可見甘面那艘船的甲板上站了許多人,這狀況不太對。
報不悔跟著望去,她的眼力雖不及他,但也是有看到人影,可是外頭明明在下雨,甲板上聚集那麼多人,未免太過詭異。
「落夜……」他一喚才突地想起幾天前,已差落夜先回婁月了,趕緊又改口,「房旭引,要舵手轉舵朝右斜角。」他朝底下喊完,又道。「不悔,回艙房。」
「你說什麼?」听他這說法,表示他也覺得前頭那艘船有問題,然他卻要她躲進艙房?
「听話。」說著,他已經自推窗一躍而下。
房旭引聞聲趕忙跑來。「發生什麼事了?」
「前頭那艘船有問題,這船上可有什麼御敵武器?」婁戰來急道。
「當然有!」房旭引拉開甲板夫層,底下裝的是弩、長弓,就是不見火藥。
他沉吟了聲,再問。「船上可以應敵的人手有多少?」
「全都是能手!
「要艙底的水手全速前進,其他人……那就拿武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