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地看著她,她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睫。她知道她不該推開他,可是她怎麼也不能忍受這種男人抱著自己。
「子凜?」
「皇上,想敘舊,多得是時間,不急于一時。」弋天顯低聲道。「還有,婁皇子也跟著要回質子府了,皇上以為呢?」
他看向馬車,婁戰來和房旭引已經下了另一輛車。
弋照霆垂斂長睫,陣中閃過一絲殺氣,然長睫撤動瞬間,隨即換上一張無害笑臉。「婁皇子,听說是你找著子凜的。」
婁戰來壓根不懷疑弋天顯在回弋風的路上,已經將大略的事稟報過了。「一道翻了船,總是得要互相照應,不過……我還被反咬了一口,真是好心沒好報。」他說著,還無奈地搖著頭。
和龔不悔同坐在馬車里的儷人聞言,不解地垂下眼。這說詞有出入……五皇子信了嗎?
「婁皇子,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要知道子凜就是如此,她並不愛你近身。」弋照霆哈哈笑著,像個爽朗的大男孩。「不過這事,膚一定會主持公道。」
「那麼我就先謝過皇上了。」
「時候不早了,你先回質子府吧,好生休息一番,明兒個朕再找你敘舊。」
婁戰來不懷好意地說。「皇上要和在下聊聊龔風華是如何被栽贓?」
弋照霆閃動了下,看向房旭引一臉歉疚道。「說起這事……都是朕無法在先皇面前為龔閥辯解,才讓風華被定罪,甚至還讓她不得不假扮女王進宮,卻在其他皇子起兵造反時被波及……如今真過意不去,但朕已登基,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龔閥五爺可以自由出入去暮城,亦可回龔閥,那里朕保住了,沒半點損壞。
他一字一句說得委婉通情,仿佛他盡了天大的力保住了龔不悔最珍惜的東西,然房旭引听在耳里,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人家都說了這麼多了,他只好勉為其難地向前一步。
「龔閥眾人在此謝過皇上。」惡心是一回事,面對眼前的新皇,該說什麼話,他心里清楚得很。
「龔閥可以繼續待在弋風,朕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人傷害龔閥的任何人。」弋照霆說得言之鑿鑿,隨即伸手進馬車里頭,柔聲道。「子凜,下來吧,朕有好多事想跟你聊。」
報不悔坐在馬車內將所有對話听得分毫不差,但怎麼听都覺得和左不然所說大相徑庭。可一方面,她的心卻又跳顫不休,一如那近鄉情怯的悸動……難道說,她真的愛過這個男人?
在無從選擇的狀況下,她只能朝他伸出手,由著他扶著下馬車。她沒有回頭,沒有看向戰來,就怕一回頭就連累他。
如果弋照霆知道她的心已經變了,可會放過戰來?
答案是……不會,她無比肯定。
第十二章回宮(2)
儷人一路陪同龔不悔,兩人跟著弋照霆進了弋陽宮,帶她來到東側一處暖房,她防備地進了房,不著痕跡地打量四周。
驀地,溫熱的懷抱從後頭將她抱住,她想也沒想地掙月兌,回頭怒瞪著他。
「子凜,你是不是誤會我了?」弋照霆軟下姿態。「我答應過你,一定會保住報閥和底下所有人,可是我沒辦法阻止我父皇,只能想辦法彌補,所以,如今我登基了,從此之後,我絕對會履行我的承諾,讓龔閥在弋風真正的落地生根。」
她微皺起眉,不能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那你為何要傷風華?」
「那是亂中有錯……風華是一代奇女子,我為何要傷她?況且她是你的替身,她要是出事,對你也不是件好事,我怎麼會做任何傷你的事?」
報不悔無力地閉上眼。這人的表情真誠無比,語氣卑微,仿佛真的駭怕她誤解了他……這人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她沒有辦法判斷!
「子凜……相信我。我也答應過你,只要我登基,掌握實權,就能鏟除其他礙眼的人,再也沒有人會視龔閥為眼中打、肉中刺,你可以安全地待在我的身邊。」他低啞的噪音帶著懇求,像是就怕她不理他。
「我……」
「我們成親,只要你成了我的皇後,看還有誰敢動你。」
她不禁怔住,「成親?」
「你可知道我盼這天盼了多久?你最愛穿黃袍,現在我就要讓你穿上象征皇室的黃袍。」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似乎就怕又被她揮開。
報不悔瞪著他的手,說不出話。原來他指名要她回宮,就是要迎娶她……這該怎麼辦?如果她不從……龔閥能否全身而退?
「子凜……要生我的氣,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他輕柔地將她摟進懷里。
不屬于戰來的男人氣息充盈鼻間,一股強烈的厭惡涌上,教她無法忍受地推著他,然而他卻像是已有了防備,圈抱著她,不容她逃月兌。
「放開!」她吼著。
「子凜……」
「我說,放開!」她怒喝著,抬腳踢著他的脛骨,硬是遏他松開了手,隨即快速地退往房間角落,尋找任何護身之器。
弋照霆唇角沒了上揚的弧度,沒有表情的臉,令人望而生畏。
門外有人听見騷動閃入,單膝跪地低聲問著,「皇上?」
她看著那男人,男人有雙細長眼眸,冰冷無情,瞬間腦門竄過一股無法忍受的疼痛,破碎的影像在腦袋里不斯地閃動著。
「皇上,二爺不是故意的,二爺是……失去記憶了。」儷人看了那人一眼,趕忙道。
報不悔痛眯了眼,不敢相信儷人竟拆穿這一切。
弋照霆聞言,大手一擺,比了個暗號,單膝跪下的男人立刻如風般離房。
「子凜……你不記得我了?」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然,這麼一來也就說得通,為何她的態度變得如此冷真,但這也代表婁戰來在說謊!沒了記憶的子凜,不會對救她的人反咬一口……這意味著里頭有錯誤的訊息。
「我頭痛……」她身子搖搖欲墜。
弋照霆趕忙上前,卻見她瑟縮地往後退,只得啞聲道。「儷人。」
「奴婢知道。」儷人趕緊向前,攙著她到床上躺下。
「可要差御醫診治?」他關切地問。
「不了,總是會這樣。」龔不悔冷淡地拒絕。
弋照霆拉了把待子坐到床邊。「要不要用膳。」
「我不餓,我……很累,想睡了。」她閉眼不看他。走吧,快點離開這里……
「那麼,你睡吧,朕就守在這里。」
報不悔聞言,緊抓著儷人的手,像是不允許她離開,就怕儷人一走,她不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會做出什麼事。
儷人見狀,回頭看了弋照霆一眼。
他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你睡……朕就說一些咱們小時候的趣事。」
報不悔緊抓著儷人的手假寐,卻無法不听進他用各種語氣敘述他們的童年。
她這才知道,原來她出生一個月就被抱進宮請御醫診治,只因為她的雙眼緊粘,那時他跑去偷偷地瞧她,見到她肩上的一顆紅痣,因而成了他日後認出她身分的證據。
而後他又說,他是如何疼惜自己,為了她,他和敵視龔閥的皇子周旋,得到各方消息再從中攔阻。還說他來不及阻止先皇派人追殺她,他有多麼心急如笑……
她听著听著,混亂了,不知道他話中真偽,但唯一不變的是……她想見戰來。如果他再沒有計謀……那麼等到她要被架進殿上成親前,她也許會親手殺了弋照霆,就算是玉石俱焚也無舫,因為她至少要保住報閥……
報不悔一覺醒來,早膳還末備安,已有御醫先來為她診治。
「皇上,這姑娘的腦中確實有淤血,淤血若是消散,也許就會恢復記憶。」御醫把完脈後,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