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對這種出類拔萃的優質男子而言,男女肢體踫觸根本不算什麼,是自己少見多怪,才會耿耿于懷。程以恬在心中悶想著。
「又不說話了?你很喜歡沉思喔?哈,沉思中的女孩看起來都比較有氣質。」
他投射過來的眼神帶著強烈電波,程以恬不曾見過那麼迷人的眼神,老被電得心頭小鹿亂撞,腦筋空白。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在附近上班嗎?」
「沒有,只是踫巧。」翟昊頎說得自然流暢,半點兒不留扯謊的痕跡。
「真的?那我真是太好運了。」程以恬笑得甜美。
「是啊,我運氣也不錯,能在路邊撿到台北市最優秀的駐唱歌手——嗯,賞門票一張作為獎勵?」「你?真的喜歡听我唱歌?」程以恬偏著頭問︰「你的樣子……不像。」
他太貴族氣息,渾身洋溢卓爾非凡的王者氣質,實在跟混在PUB里的中產階級男人不同。
「什麼樣才叫像?呵,難道,愛音樂、愛听歌的男人臉上有特殊標記?」他輕松打著哈哈。「你到底要不要送我票啊?看在我送你一程的分上……」
「可以。請你听歌喝酒都沒問題,可是,我想問……」她遲疑著。
「想問什麼?問啊。」翟昊頎耐性地在壅塞車陣中緩慢前進。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了解?感覺你好像認識我很久了?你以前認識我?」
「呵,這很怪嗎?難道,在‘浪人之歌’駐唱的這些日子里,你都沒有死忠的歌迷?」
「有,當然有啊,但就是——」
說著,她突然噤聲,完全愣住了。
程以恬清晰听見,從他高級的汽車音響中,幽幽傳出自己的歌聲。
NO,ICAN'TFORGETTHISEVENING
OH,YOURFACEASYOUWERELEAVEING
BUTIGUESSTHAT'SJUSTTHEWAYTHESTORYGOES
YOUALWAYSSMILE
BUTINYOUREYESYOURSORROWSHOW
YESITSHOWS,OH
「你——這個?是我唱的……」程以恬語無倫次叨念︰「天才啊,你竟然會想到——」
「怎麼樣?我錄得不錯吧?愛听你的歌,愛到私自收藏,愛到每天在車里、家里反復聆听,這種歌迷夠不夠死忠?」
「嗯——」程以恬說不出話了。
「我喜歡這首歌,因為很少有女歌手能把歌中的意境詮釋得完美,你是少數之一。」翟昊頎輕聲道,深深醉在歌聲中。
「這也是……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我好愛唱的——」
她的眼中泛著迷的淚霧,感動得無以復加。
「所以,你幾乎每場都唱?百唱不膩?」
「是啊,快變成‘浪人之歌’的國歌了。」
程以恬沉醉在歌辭意境中,隨著樂音跟著哼唱……
ICAN'TLIEV,IFLIVINGISWITHOUTYOU
ICAN'TGIVE,ICAN'TGIVEANYMORE
ICAN'TLIVE,IFLIVINGISWITHOUTYOU
ICAN'TGIVE,ICAN'TGIVEANYMORE
側面凝視他如經鏤刻般深刻俊挺的五官,程以恬投入情感唱著,方才沒說完的半句話是︰但就是沒有像你這麼特別的歌迷。
在她的生命中,歌唱僅是點綴,拿來換取金錢是迫于家境的情非得已,她從來沒有在乎過听眾是怎麼樣的反應,只顧著自己台上唱得高興就好。
而今,突然闖進生命的這個男人,這樣珍視典藏自己的歌聲,她心中感覺好復雜……
看著身旁的「知音」,想象他在任何獨處的時間里,都以自己的聲音陪伴,程以恬深深動容了。
凝望他听歌專注投入的表情,她幾乎掏出僅有的那顆心,毫不考慮交付出去。
第五章
「他是誰?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認識多久了?」
進了店里,安排翟昊頎坐到視線最好的位子,程以恬一進休息室,易紹平緊隨在後追問。
「以恬,我在問你——以前怎麼都沒听你提起過?他是干什麼的。」
「沒有啦,只是個歌迷。」她不以為意地輕描淡寫。「別那麼緊張好不好?」
「我當然緊張,以前從沒發現有哪個男人跟你這麼近!」
從置物櫃拿出表演服裝、化妝箱,程以恬保持鎮定道︰「易老板,現在正值晚餐時間,外面客人正多,還不趕快去招呼?」
「別轉移話題喔!對我這個老大哥,你還有不能說的?剛剛我特別看了他的眼神,那麼地凝注專心,片刻都沒離開你,不像普通歌迷那麼簡單吧?」
「你好無聊喔!」程以恬不耐擺手。
「跟你說真的——」易紹平懷疑地搖頭,擺明要打破沙鍋。「你想騙我啊?!早得很!」
「易大哥,求你別看到個黑影,就想掏槍開打好不好?」程以恬取笑道︰「你比我媽還神經緊張耶!真是夠了……」
「那是因為我的責任重大。」易紹平確實非常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是為了亡故的好友,也為了埋在心底的那分暗戀情愫。
「好嘛,我知道你受我父母所托,不得不這樣神經兮兮、草木皆兵的——」程以恬回眸給他嬌嗔的甜笑。「哪天我真的交了男朋友,一定第一個讓你知道,行了吧?」
「真的嗎?我是很認真嚴肅談這件事,你可不要亂開玩笑——他,確定只是歌迷而已?」易紹平略沉臉色,心中滋味雜陳。
一時難以接受,哪天她真的帶男朋友來見自己的情景——
哎,該怎麼讓她發現自己「不只想做兄長」的心事呢?
「對啦對啦,拜托你出去一下,姑娘我要換衣服了。」
「以恬,我還是覺得不對。」易紹平撫著下巴,不甚安心地邊退邊說︰「同為男人,我覺得那個人的眼光……怎麼說呢,反正就不只是來听歌捧場而已……你小心點。」
「哎呀,大老板你想太多了。」程以恬起身將他推出門外。「出去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她對著鏡子,端詳自己上了妝益顯光彩艷麗的容顏,一雙水汪張亮的眸瞳閃爍奇異的光,薄薄刷上腮紅的粉頰著火似的烘燙,那是沉浸在愛情氛圍中才有特殊映照——
程以恬必須承認他是迷人的,即使神出鬼沒、身份不明,他的獨特魅力仍然成功擄獲她單純如白紙的心……
「他是誰呢?真的不只是歌迷嗎?唉,如果他不只是歌迷……那就好了。」
獨處在斗室中,程以恬輕輕低喃自語,看著鏡子里豐姿迷人的自己,悄然吐露真誠的心聲。
這晚的演唱,程以恬唱出前所未有的精彩絕倫,滿堂的贊嘆及掌聲不斷——因為,翟昊頎在靠她最近的地方守候。
他是那麼的專注、投入在她的詞境中,彼此凝情陶醉的眼波來去,全都化成無形的演唱功力,滴滴灌輸到她心坎底,而後轉成黃鶯出谷的天籟之音……
很快地,四十五分鐘的上半場結束,照例程以恬可以休息二十分鐘喝個水、換套衣服再出場——
待她神采奕奕站上舞台,卻找不到那雙深沉綿亙的柔情眼神,他不在了!
特地留的好位子是空的?發生什麼事?他怎麼了?
無數個問號如從天而降的殤石撞擊,她分神尋找他的身影,幾首歌唱得七零八落,空掉一顆心的她也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