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打烊,都沒見他的蹤跡,連通電話也沒有交代……程以恬像泄了氣的汽球似的癱在易紹平車內。
「哼,我就說吧!這種神神秘秘的怪人一定有問題……下次再讓我踫上,一定拿掃把把他掃出去!」
「有這麼嚴重嗎?」雖然不諒解他的不告而別,程以恬仍然幫他說話。「人家搞不好是臨時有事先走啊!」
「喂,我說程小姐,你是被他喂了什麼迷藥?」易紹平對她的鬼迷心竅很不以為然。「連那男人姓啥名誰都不知道,你就對人家掏心掏肺啦?」
是喔——經過易紹平的提醒,程以恬才驚覺自己確實仍不知道他姓名。
那天,從他工作室離開時,她匆匆瞥到門邊似乎有個「翟」字。
程以恬努力回想,短暫交會中是否曾提過他的名姓?那「翟」是他的姓嗎?
天啊,該死的!
程以恬心中咒罵自己有夠豬頭︰怎麼沒問他的姓名呢?
☆☆☆
「找死!耙給我搞這種把戲……」
彼不得程以恬演唱尚未結束,也沒辦法先向她告辭,翟昊頎接到一通電話,隨即匆促直奔他二哥開設的「祥頊醫院」。
他飛車到市中心最知名的貴族醫院,二話不說先往院長辦公室沖進去。
「二哥!」看到自己的親兄弟,他仍難掩焦躁神色。「現在急救得怎麼樣了?有沒有走漏消息?拜托,一定不能讓任何媒體知道——」
「放心,傷口不深,何況她也不是第一次割腕,應該沒什麼問題。」
翟昊頎一身素淨的襯衫西褲,沉穩地拿出病歷表,深深看了四弟一眼。
「這個女人平常有嗑藥的習慣,精神狀況不是很穩定,我覺得很奇怪你公司怎麼會簽份這麼復雜的藝人?還有你,更離奇!天底下女人何其多,你好好的什麼人不找,干嗎招惹這種女人?」「二哥……你……」翟昊頎嘆息地垂下頭,對于兄弟的質問無從答復。「唉,我——也不知道她這麼離譜啊!罷簽進來的時候她表現不錯,誰知道……」
「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冷靜的翟昊頊知道,此時責備他不是最好的辦法。「救護車送她進來之前,她已經先告知一兩家平面媒體,還在急診室一直吵著要見你,否則就要爆料給電視台。」
「可惡……這個瘋女人!」翟昊頎握緊拳頭,額上青筋盡露。「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才罷休呢?」「呵——這問題恐怕你得自己去問她了。這次,你非解決不可。」
翟昊頊也是男人,自然能了解杠上「致命的吸引力」,是多麼費心麻煩!
「她在哪兒?」他皺攏眉心,一副慷慨赴義的悲忿。「此時人還清醒嗎?」
「應該還好。之前,我囑咐下了點藥讓她安靜。現在,恐怕又鬧起來了,雖然有公司的人在,你還是去安撫一下比較妥當。那些‘蒼蠅’全不死心粘在醫院里。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從我的專屬電梯上去,她在西側貴賓房。」
「哼……我倒要看看她有多行!」翟昊頎恨得牙癢癢。「我們翟家男人,哪一個可以任人捏圓搓扁?她以為我是省油的燈?想跟我斗還早呢!」
「昊頎,你千萬冷靜點兒……她目前還在恍惚狀態,最好順著她,萬一太刺激她又抓狂起來,大家都麻煩。」
翟昊頊以醫師的角度、清楚宣布道︰「你要有心理準備,她是心理加生理的精神病,這種病要慢慢來,欲速則不達。懂嗎?」
「嗯,我知道了。」他頭也不抬,直奔院長專屬電梯。
翟昊頎心中僅存一個意念︰幾年來,跟李優娜的恩怨,是該了結的時候了。
☆☆☆
一夜無眠。
為了翟昊頎的不告而別,程以恬無法抵擋如跑馬燈在腦海轉個不停的思緒,身體雖疲憊她卻遲遲沒法入睡。
天才一剛亮,程以恬也躺不住了,頂著千斤重的腦袋,梳洗後準備上班。
「丫頭啊,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來?」程母從廚房里探出頭。「昨晚那麼累,再多睡會兒嘛!」
「媽,我睡不著了。早餐吃什麼?」程以恬邊打呵欠邊問︰「公司里有點事,我吃完要早點兒去。」「以恬……老實告訴媽,你最近臉色很差,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自從獨子去世之後,程氏夫妻對女兒照顧關心更加細微,就怕僅存的女兒會有什麼閃失……
「媽,沒事啦,別老是听易大哥亂說!」程以恬囫圇吃完簡單的早餐。「他最無聊了,惟恐天下不亂。」
「人家紹平什麼也沒說。」程母更狐疑追問下去。「噫?听你的口氣,好像真的有事似?怎麼啦?到底是什麼事,跟媽說啊……」
「唉——我的天,不要再疑神疑鬼了。」程以恬受不了程母的疲勞轟炸。「不跟你說,我要出門了。再見!」
為了換得耳根清淨,程以恬想干脆到公司再小小補個眠,當她慢慢晃到公司門口,抬眼看見一輛頗眼熟的車——
程以恬揉了揉眼楮,想確定自己不是沒睡好,眼花看錯了——是他的車嗎?
「早安——」結果,還真不是眼花呢,從車窗外探出來的臉孔,正是昨晚莫名消失的翟昊頎。
「你?你怎麼……在這里出現?」程以恬趨身向前,想起他的不告而別,慍怒道︰「先生,昨晚你悶聲不響消失不見,知不知道這樣是很沒禮貌的行為啊?」
翟昊頎看著她跟自己一樣的黑眼圈,失笑道︰「喔?那你願不願意相信,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算了。」程以恬聳肩搖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沒有興趣听你編故事,我進去了。」
「等等……」翟昊頎趕忙喚住她。「如果這個時候,誰願意陪我一下的話,我一定會非常感激她——現在時間還早,不如去吃早餐吧?」
「吭?大清早你堵在這兒,只是想找個人陪你吃早餐嗎?」程以恬不解地研究他略顯灰敗沮喪的臉。「你有什麼問題啊?」
「或許吧……你想不想知道問題在哪里?」翟昊頎挑了挑眉毛。「老實說,這種機會不多喔!」
「是嗎?你在吊我胃口。」其實,程以恬也真的很好奇,沒有多想便上了他的車。「懲罰你昨天突然失蹤,就罰你請我吃西餐廳最貴的套餐。」
「好,我接受。」他點頭。
翟昊頎被李優娜折騰一個晚上,心底有太多的郁悶難消。而身為萬人之上的企業首領,是不能隨便訴苦的。
當他疲憊地離開醫院,漫無目的開著車子,竟不是往自己住處開去,而是開到她的公司附近,那似乎出于潛意識的掛念……
推敲起來,翟昊頎發現自己似乎已偏離當初接近她的目的。此時此刻,那份簽不到的合約已沒那麼緊要,內心僅存一種對知己的想念。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單單掛念她呢?只是一次不告而別嗎?或許,還因為面對她時,他可以不戴任何面具,也沒有任何利害關系,純粹把她當傾吐心事的對象
畢竟,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說——昨天為什麼半路失蹤?」
坐在餐廳里,她拿起桌面上的刀叉,作勢逼問,「害我突然找不到你,後半場唱得亂七八糟……差點兒讓客人‘噓’下台。」
「噢,拜托你放下武器好嗎?先听我說,昨天我離開是情有可原的,罪不至此——」翟昊頎灌了一大口咖啡,看到她無邪單純的面容,心情頓時好了大半。
「真的嗎?好,我倒想听听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程以恬從他沉澱不見底的眸中,了解他確實藏著不欲人知的心事,試探道︰「該不會是出人命的那種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