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妹妹 第2頁

望著她瘦削離去的背影,翟昊禺胸口仿如巨石阻擋,悶悶沉沉的窒礙感讓他深深吸了口氣。

哎……

打從翟語冰以父親細姨女兒的身份跟著住進家里後,對這個戶口名簿上登記為自己妹妹的女孩,他實在不知該以怎麼樣的態度面對。

翟語冰善良甜美,住進家里很得翟家兄弟一致疼愛,但她再美麗可人,她的母親始終是父親的外遇,也是讓自己的母親痛不欲生的禍害根源,這樣的妹妹,做為母親最疼愛長子的翟昊禺怎麼疼得下去?

而今,父母親雙雙辭世,翟語冰母女也搬出大宅,上一輩的恩怨照理是該終結的時候。

可是,他對破壞家庭的第三者恨意依然深刻︰而她,也仍姓著父親賜予的姓,依然是翟家名正言順的女兒——

翟昊禺不能完全斷絕和她的關系,而每回見翟語冰,總要掀起復雜糾結的情緒波濤,不能解也不會解的恩怨仇隙常擾得他心焦氣躁。

為免麻煩,對于這個戶口名簿上的妹妹,翟昊禺索性能不見就別見了……

☆☆☆

五年後

台北致和國際銀行

「先生,這是您的開戶資料和金融卡,麻煩到前面櫃台辦一下就可以了。」

翟語冰條理分明地將一疊文件整理好交給客戶。在銀行工作了三年,養成她處理事情有條不紊的好頭腦和習性。

「謝謝。你動作很快,很有效率唷……」

如同一般的男性客戶,他深意地望了眼美麗的翟語冰,欣賞稱贊︰「噫?小姐你長得漂亮,名字也好特別。翟、語、冰——該不會和‘昊極集團’的翟氏家族有關吧?」

「當然不是啦!」溫煦可人的笑容在翟語冰的芙蓉秀顏上綻放。

「先生想太多了。我只是踫巧姓‘翟’而已,如果真有關系,我還需要坐在這里一個章一個章慢慢蓋討生活嗎?」

「也對啦!」男人尷尬地笑笑,其實他僅是隨便找話題搭訕而已。「就好像姓王的不見得跟王永慶有關,姓辜的也未必是辜振甫的親戚。何況,我覺得你跟翟家的人不像,他們哪里生得出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兒……」

「對不起,先生,我還要忙呢!」她以甜甜的微笑擋去無聊男子的鬼扯塔訕。

「後面的小姐,請問你要辦什麼?」

甭經于翟家以外,幾年來翟語冰一個人半工半讀完成學業,專科畢業後,憑著實力考進頗為知名的外商銀行。

在工作崗位表現亮眼的翟語冰以事實證明沒有翟家撐腰,她一樣活得精彩充實。

面對外人的好奇,她早已習慣了麻痹,也習慣將一般人的詢問隨意帶過;實質上,除了這個姓,翟語冰跟翟家可說是毫無牽扯。

幾年下來,僅在八十多歲老爺爺過生日時,她才會回老宅陪他老人家吃頓飯,那還不是出于自願,只因不想讓老人家傷心才勉為其難的配合。

萬一,有天連老爺爺都不在了,那她就真的是切斷和翟家惟一牽連,徹徹底底斷絕干系。

「翟語冰,你的電話——」同事呼喚她,一臉神秘兮兮。「男的喔!」

「謝謝。」翟語冰一點兒也不以為意,一面專心敲打鍵盤,核對客戶資料,一面快速拿起話筒,制式回答︰「我是霍語冰,很高興為您服務。」

「哼——」彼端,沉沉傳來不以為然的輕蔑低嗤。「……我不需要你的服務,只是提醒你,明天是爺爺生日,不要忘記了。」

「你是……你是……」

仿佛炸彈猛地轟進腦里,她頓時停止一切思考,停止任何動作,翟語冰甚至感覺連呼吸都快停止——

幾年了?幾年沒听過這個聲音?沒見過這個人?

依稀記得,自從她接過那張踐踏她自尊而施舍的支票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偶爾听老邁的爺爺提起,說他到美國和瑞士進修,接受專業管理學院的嚴厲訓練,做為回台接手家族事業的準備。

好一陣子沒听說他的未來動向,怎麼突然間一聲不響就回來了?難道他已結束國外的魔鬼訓練,決定回台灣大展身手?

千百個疑問如石子投在湖面激起的漣漪同,一個接一個漂在她心底可是,她什麼也不能問。

「先生,電話……電話是你打過來的,這樣不表明身份非常沒禮貌!」

烘燙的臉頰、微顫的音調,在在昭顯她強烈起伏的情緒波濤,幾乎席卷她的自制力,撫著幾乎跳出來的心髒,翟語冰的情緒極度復雜……

到底是怎麼了?本該是恨之入骨的男人,該是讓她詛咒千萬遍不厭倦的仇人,為什麼僅是寥寥數語,便足以掀起她心海狂波巨浪?

翟語冰吸氣再吸氣,冷靜地追根究底,赫然發現自己竟還在意識深處里思念著他——

天啊,這是哪一世積下的冤孽?

翟語冰輕咬紅唇明明白白感受那原該恨到骨子的男人,此時此刻正以他惑人的聲音、偉岸的身影來佔滿她空虛的心……

「先生,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很忙,請別浪費時間,我要掛電話了!」再一次用力地咬緊嫣唇,翟語冰希望自己的理智能因此痛醒。

「別裝模作樣……我是誰你會不知道?哼哼,無所謂,本來我就是被爺爺逼著打這通電話的——只要通知目的達到就好,我是誰一點也不重要。反正,我跟你本來就不相干……」

男人低沉渾厚的嗓音迷人依舊,然而,他緩緩吐出卻尖銳無比的每一字句,都如打樁似狠狠撞擊翟語冰心坎,一次次撞得她內傷累累。

「好吧!這位先生,謝謝你的通知……我知道了。」翟語冰不想在工作的時候與他爭執,淡漠客套回道。

「不必說謝,更不必得意,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翟家大家長的壽宴,根本非我所願,要不是爺爺堅持,我才……」他寒著聲調,狠狠放出冷箭。

「別說了!我都了解。」翟語冰忿然阻斷,壓低聲量斥吼道︰「既然大家都是不想讓老人家失望,就好好在他面前演一場戲讓他開心便罷。至于,你我之間不必你提醒……我們早井水不犯河水了,不是嗎?」

「嘖嘖,才幾年沒見,沒想到嘴皮子倒是愈練愈厲害。」

「哪里……」翟語冰不假思索回以冷槍。「一個女孩子孤立無援地在競爭激烈的社會里討生活,這只是基本功夫。你們這種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當然不會懂……」

「喔?听起來你似乎混得很不錯?」他話語中盡是夾槍帶棍。「本來,我以為你會繼承母業,成為酒國名花什麼的,沒想到你是‘歹竹出好筍’,有模有樣成了金融界的粉領新貴哼,差點跌破我眼鏡。」

「翟昊禺,我真後悔接听你的電話!」她怒沖沖地回話。這幾年,我們各過各的日子毫不相干,何苦非要找我麻煩?」

「喔?有嗎?你反應太過了吧?我什麼別的意思也沒有——」翟昊禺以平淡的語氣挖苦諷刺。「好歹曾經兄妹一場,本來,我是好心打算倘若你成了酒國名花,哪天一定帶著大班兄弟去捧你的揚。」「住口!」翟語冰怒火直沖腦門,深吸幾口氣,緩言清晰道︰「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不管生活多困苦難過,這些年我一直努力活得理直氣壯。你听好,這輩子休想看翟語冰的笑話!再見!」

忿恨掛掉電話,翟語冰氣得急喘吁吁,委屈羞辱的眼淚涌在眼眶。

她真是不明白——事隔這麼多年,翟昊禺竟然如此恨意不減?一出口便非要致人于死地?翟昊禺為什麼還繼續憎恨無意成為第三者的母親?」一輩的感情糾葛需要由她一個無辜弱女子來負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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